穿书后我和主角跑路了 第108章 命路

玉溟五人自小被应寂养在映城，修习他所教的阵法，魂魄早已同护城大阵相互交融，也同大阵之下属于景茗的阳力魔气暗相契合。护城大阵抽取的是她们灵气中阳力的部分，而当护城大阵一破、她们魂魄尽散之后，那些属于她们的阴力就会自动和景茗的阳力相合，通过应寂的牵引，重造魂魄。

齐暖感到自己似乎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力量挤压、糅合、拆解、重塑。她虽在灯笼里，但本质上却是在黎祟的梦中，照理说是不应和这方天地有所交互的，可自己却实实在在地身在其中无法逃脱。

身在三个人阴力和景茗阳力的漩涡中，齐暖感到自己就像当初岳歌与通过梦境欲夺舍她时的那样，一会儿她好像成为了荆璃，满怀着初生的爱意给自己的师尊做第一顿甜点，一会儿她又成为了玉溟，用温和却隐含忧虑的眼光看向讲课的应寂，一会儿她又成为了贺芷，在应寂的指导之下修炼着御兽之术……最后，她好像又成为了景茗，她游遍魔界，什么景象没见过，某天却意外在山林之中看见不远处山崖之上正站着一位白衣白发的谪仙人，那人长发披散，飘逸如绸如缎，正仰头去望天上的繁星，他身后则是一轮圆满似玉盘的硕大月亮。

这并不是阴暗昏沉的魔界会有的夜色，也不是气场大多充满杀戮的魔族会有的姿态，不知是看天上星子还是看崖上谪仙，总之她一时看得入神，连呼吸也几乎停滞。

直到那山崖之上的谪仙人微微转了头，用一双纯正的金眸看向了她，她好像被那盛着星光的银河蛊惑，痴痴然开了口道：“无论如何，请让我追随您吧。”

谪仙人看了她许久，又或是只短暂地看了她一眼。“景茗。”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金眸之中流转着某些堪称怜悯的神情，“跟着我，你终有一天会死在魔君手里。即使是这样，你也要跟随吗？”

一听“死”字，她才从之前那种恍然如一梦的情绪之中挣脱了出来。仙人还是那样令她惊艳，但在惊艳之外，她竟从他身上看出了与他身后那轮明月相同的千年寂寥，万年悲苦。

“魔族相互倾轧，魔兽时刻杀伐，我生为魔族，在这方土地之上本就是朝不保夕。”她仰头望着他，深紫色的瞳眸甚至比他那双金瞳还要明亮，“我毕生所求不过活得肆意，若有一天能引得魔君亲自对我动手，无论何由，那何尝不是一种灿烂的结局。”

谪仙人在山崖之上望着她，身上那股千万年凝聚而成的孤苦清寂在这一瞬间停滞住了。“你就这样不怕死？”他问。

“谁又能不怕呢。”她笑了笑，“但我更怕死得无声无息，就像蜉蝣蝼蚁，更怕死之前受困于一地，不知世情灿烂。”

他沉默了，良久他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这一段路，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如她所猜测的，他并不是魔族人，而是来自仙界的神君，而且是司掌命运的司命星君。他先前从未来过魔族，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崖之上，不过是在天宫之中窥见了自己命数的变化，于是便循着繁星所引来到此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听着觉得有趣：“如果你不遵循命星来魔族会怎样？你就没有试过吗？”

应寂默了默才道：“即使这次不来，下次还会有别的事情推动着我来，又或者是你某一天突然就不想在魔界待，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辗转来到天宫……你我相遇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我主动应了命，彼此还能省些波折。”

“所以你一直在主动应命吗？”她望着他，眸中闪过某些惋惜的神情，“这样也太无趣了，简直一眼望得到头。那你我既遇，这之后你又该去应什么命呢？”

应寂看着她，那双冷淡寂静却又偏偏多情含情的桃花眸中涌现出些许茫然的色彩。“不知道，我只知我也会死，在你死之后很久。”他看着她道，“却不知会如何死，需要在你死之后才看得明白。”

“那就别再想这些了呗。”她并不介意他话中一直提到死亡，只歪着头笑道，“我什么事都没犯，魔君也不可能明天就来杀我。你我既遇，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和我一起直捣魔宫把魔君杀了吧？”

“……”应寂垂下眸去闷笑了声，“我并不是擅于战斗的神君。”

她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真可爱，还真考虑了一下吗？我们哪里打得过魔君，只是随便提提的。”

大概应寂从来没被人这么夸过，他抬眼看她，却正正闯入她晶亮的双眸之中。“我没有什么打算，只是要在你身边看你应命。”他道，“接下来做什么，看你。”

也许是因为他的到来，今夜魔界的夜空意外地星光璀璨，没有常年笼罩在夜空的乌云，也没有不祥的黑雾蒙蒙，那些充满着未知的死亡阴影离她还很遥远，而本该离她遥远的天宫神君却又离她这么近。

“那你就留在魔界，和我一起按照我的旅游规划接着走下去吧。”她拍拍身上的尘土，从他的身旁蹦了起来，像一只欢跃的雀鸟，快活地伸出手向他发出了邀请，“你在天宫待了那么多年，趁这个机会多看看魔界的风物也不错的，等我死了你再回去也不迟呀！”

应寂闭了闭眼睛，先前那些或怜悯或震惊的神色早已因她的乐观豁达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最后语气很郑重地应道：“好。”

他们在魔界游历了很久。

魔界在世人的印象里总是死寂荒芜的，也确实没什么美景可言，但她总能在其中找到乐趣，比如在给红蛛兽下了迷药后扒一扒它们的眼睛，看看那其中乱中有序像跳跃星子的瞳纹，又或者是操使驭兽之术，带着他一起坐在飞魔鸟的后背上去向未知的地点。

而在休息的时候，应寂就教她观星之法。她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星辰中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颗，它比周围的星辰都要明亮，且一直在努力地向着应寂的星辰靠拢着，不管中间隔了多少星星和云彩。

“我的星星不要再往你的方向靠了。”有一次她和他因为旅游路线的不同吵架后，她气鼓鼓地指着自己和他的星星说。

“我会伤心的，景茗。”应寂叹气，到底还是退了一步，选择了她那条更危险的旅游路线。

最后的结果是他为了挡那路线上突遇的魔兽潮而受了伤。她咬着牙默不作声地用自己会的各种魔族的医术试图为他医治，但应寂是神君，那些方法对他只能起到反效果。

“我是神君，没那么容易死。”应寂灵气大损、面色苍白，但仍宽慰她道，“慢慢恢复就好了。”

“你不怪我选择走这条路吗？”她眼眶微红地问，“你看星星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看见走这条路会发生什么？”

“景茗，我早说过，既定的厄运是避不开的。”他目光很温和地看着他，像月光下被晚风吹拂的流动的纱幔，“和你的选择有关也无关。但即使是有关也无妨，因为那是你选的路，所以我走得甘愿。”

“可我会心疼你。”她伸出手来握上了他的，和他十指紧紧地相扣，“我一想到你现在就知道我会死在魔君手里，一想到你以后一个人要在天宫待很久很久，我就会很怕很怕死。”

应寂侧头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的，作为司掌命运的神君，他见过太多太多抱怨愤怒命运不公的人，他总能讲很多关于命数运转的道理，又或是开慰规劝的话。

但他动了动嘴，最后却只从唇边挤出来三个字：

“我也是。”

那天之后他们谁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但死亡这个本该遥远的存在却忽然变成了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随时都会落下的巨石，她会避开那些她想去但很危险的旅游路线，而他则分外期盼着夜晚的到来，只有在夜里他才能看见她接下来命运的轨迹——他们都变得不那么像曾经的自己，于是渐渐地，曾经让他们觉得乐趣横生的旅途也变得乏味起来。

但她依然在努力寻找乐趣与安全之间的平衡。不走那些充满刺激的旅途，也能寻找到一些有趣的人，经历一些有趣的事。

他们一起跟着很多人学习了各种杂七杂八的技艺，学到应寂都感到有些疲乏，但她却仍旧对万事万物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在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个教她新技法的魔族人都是她的老师，应寂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称呼一个教她变戏法的老乞丐为老师，忽然开口道：“我教了你观星法，也教了你很多东西，怎么不见你称我一声老师呢？”

她转头，深紫色的瞳眸中满是璀璨的星光：“因为我有更想对你使用的称呼呀！”

那天之后不久，他们在魔界见证新人爱情的枯荣巨树之下拜了天地，这场糅合了仙界、魔界、人界风俗的三不像昏礼没有任何人见证，但她和他彼此对望着，却觉三界之中再没有比这更盛大隆重的昏礼了。

拜过天地后，他们依据人界的风俗，准备了两杯合卺酒。

应寂穿着他从来没穿过的艳红色，衬得他那头白发更加如雪如霜，他用那双桃花眸情绪不明地、深深地注视着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她的唇前。

她心跳如鼓，面上却镇定，甚至还笑着道：“干嘛这样看着我，过了今天你可就要喊我娘子了，难道你后悔和我一个魔族人成婚了嘛。”

应寂叹了口气。

“不悔。”他先说了结论，微微探着身子，将她还未伸到他唇前的酒一饮而尽，“景茗，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

应寂的话并没有说完，连带着他欲碰向她唇边的酒杯都失去了他的依托将欲倾倒。而她早有预料，颤抖却坚定地抓住了他的手，也将他的那杯酒饮尽了。

她任由酒液同面上蜿蜒流下的泪水一并没入她的脖颈，流到他白得刺目的发，再流到他未完全合上的眼前。

她紧紧拥抱着被她在合卺酒里下了十份魔族**散才能被瞬间药倒的司命星君，一言未发，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果终有一天她要去死，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都痛苦要来得好。

应寂……夫君，我知道你肯定在星辰上看到了今日之事。

可这命你何以应得如此无怨无悔、利落干脆？

失策了，我以为这章能写完他俩的事，明天就能打神魔大战（望天）

唉人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哟，对应寂对景茗都是这样的[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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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