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主角跑路了 第101章 操戈

魔族死后魂归天外，遗留下来的力量却久久徘徊于此世不散。【两魄石】是魔族创生之基，它收集魔族死后遗留的阴阳二力，将之转化为每个将诞生魔族人的魂魄，并投生到新出的魔族躯壳之中。

时间久了，【两魄石】自身也诞生出了意识，一者阴石为黎祭，一者阳石为黎祟。

“我不相信世界只有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黎祭这样对黎祟说道。

他们身处的魔渊本是一道极长极深却也极窄的裂谷。还没修出躯壳之时，他们也只能抬头仰望着魔渊上方总是一片漆黑的天空，在黎祭看来外面的世界也就如同这一线天般没什么可看，但他们本是相伴相生的兄弟，如果连他都不支持黎祭，那黎祭又该如何自处呢？既然黎祭想出去，那就由着他去吧。

于是黎祟认真地道：“那我会守好【两魄石】，也会守好魔渊，兄长就放心地出去闯吧。”

黎祭自然点头应好：“我会回来看你的，你留在魔渊也一切当心。”

魔渊位置虽然偏僻，但总也有些不长眼的魔兽闯进来，大部分虽然都摔死了，可总有些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他们没修成躯体前，有不少魔兽垂涎【两魄石】蕴含的磅礴魔气来搞破坏，他们总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它们驱赶走。

黎祟相信当时黎祭说这句话时绝对是真心的。因为他们可以通过心音交流，黎祭出魔渊之后游历四方，总是会通过它传达自己的话声：

“阿祟，你还记得上次在我们身上狠狠啃下一块的月魔狼吗，我刚刚碰见一只，没费什么力气就杀了它。”

“阿祟，我吃到了很好吃的野果，红色的，含着的魔气还很充盈。以后你要是也出来了，一定要吃。”

到后来不知何时就变成了：

“黎祟，我今日打服了魔界西方第一的剑者，他的修为真的差劲极了。”

“黎祟，这个月我又收服了赤魔一族，也许很快我就可以顺带收服影魔一族了，祝福我吧。”

直到最后变成了：

“混乱的魔界需要一个共主，他们推举本尊去当。黎祟，你会一直在魔渊守好【两魄石】的，对吗？”

一统魔界、成为魔界共主后，黎祭在离魔渊不远的地方建造了魔宫，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像之前那么远，彼此之间的对话却渐渐少了，而且黎祭也再也没回过魔渊去看他。

黎祭总是很忙，忙着管魔界的大事小事，忙着打服叛逆的族群，也忙着对抗时不时爆发的魔兽潮。渐渐地他在这魔君之位上做出了成绩，赢得了许多魔族人的真心拥戴，他们向黎祟祝祷着，祈愿着黎祭的庇护，体内的阴阳二力就化作两份同等的愿力，一份去往魔宫，一份则去向魔渊。

因为他们本就是【两魄石】，虽然外化成为了两个人，但却拥有相同的本源啊。

愿力自然是能增进修为的好东西，黎祭愈发强大，愈发恋栈魔界共主之位，就也愈发忌惮和他修为等同却选择默默留守魔渊的黎祟。

黎祟真的甘愿永远待在那暗无天日的魔渊之中吗？

魔渊足足有千里之长，黎祭没出去之前，觉得魔渊就是这世界的全部，然而待他真正横扫魔界后，才方觉魔渊不过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他问出了那个问题，在心里，通过那份彼此之间的感应。

立刻便得到了黎祟的回答——“我愿意的，兄长。”黎祟的声音从极深的魔渊之底传来，仍是同他们当初分离时一般平静而坚定。

“但本尊却不敢信了。”黎祭的声音隔了好久才虚虚地传到了黎祟的耳中。

“黎祟，你就好好地待在这魔渊之中，不要再出来了。”

言罢这句话，他竟然单方面切断了和黎祟存在于心中的感应，无论黎祟如何尝试，也无法再听到另一边的回答。

黎祭为了让黎祟彻底死了出去的心，做了很多事——首先，他召集了百余位修为精深的魔者，在魔渊之上构建了一个极为庞大的阵法，确保那阵法能覆盖魔渊的任何一个角落。

之后，黎祭杀掉了他们。

其次，他放出消息，说魔渊乃是整个魔族的圣地，若有闯入者格杀勿论。

黎祭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几年，确保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魔界，又悄悄地派人将当初帮他传消息的人杀掉了。

最后，那些帮他杀人的同族，也一并被他处理了个干干净净。

从此魔渊成了一个语焉不详的模糊存在，每个魔族人都尊崇着它，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接近。

而黎祟虽然被黎祭困在魔渊，可那些死去的魔族所化的力量，最终都是要回归于【两魄石】的，黎祟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听见那些死者的愤怒与悲鸣，不甘与痛苦，却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只能愈发绝望地留在魔渊之底。

但黎祭却还不满足于这样的现状。他不知道怎么研究出了可以封印住魔族人体内阳气转化为愿力的方法，生生从根源上断绝了黎祟修为的提升之路。

黎祟又痛苦地接受到了一批含冤而死的同族力量，那却也是他接受的最后一批数目平衡的阴阳之力——从此之后，死去魔族人遗留下来的阳力因其生前不曾转化过愿力而多、阴力因其生前大量转化过愿力而少，阴阳失衡，黎祟只能不停地消耗着自己的修为去补阴气的缺，使得【两魄石】转化魂魄的功能可以正常运转。

但由于缺乏愿力的补给，纵然他可以自己修炼，需要补的缺却愈发地多，他能做的只是杯水车薪，只能看着自己一天天地衰败下去。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某一日，他忽然听到了一道来自魔渊之外的清脆女声——

“魔君在上，我好像并没什么所求，但既然身处祝台之上，便求我能活得长些，因为我心爱之人寿命实在是太长了，我怕没办法能长久地陪伴在他身侧。您若听到，能给我延长个一年两年的，我也就知足啦。”

这种祈祷的声音黎祟很多年前曾经是听过的，如今却许久都没能听到了，他就像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第一次向外界递去了自己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可以把我半数的修为都给你，你可以冒死请魔君来一遭魔渊吗？”

生怕她不来，黎祭借由那道从未如此清晰过的愿力链接，千百倍地将自己的修为传了过去。

隔了不知多少年，又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黎祟依旧没能见到黎祭，却见到了那位当真愿为他冒死去求黎祭的女子。

那女子有着一双极明亮的深紫色瞳眸，一头墨发却狼狈披散着，身上湖蓝色长裙染血，被两个魔族士兵押解着，跪在冰冷的地上。

“你到底还是想出去。黎祟，你让本尊如何才能放心？”

但黎祭冰冷的声音却终究还是在黎祟的脑海之中响起来了。

“黎祭。”黎祟第一次开口唤着兄长的名字，他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你阻碍阳力转化为对我而来的愿力起，【两魄石】阴阳已然失衡。再这样下去，等到我再也无法去补阴力的亏空，整个魔族都会在你手中葬送掉的。”

“本尊已经查明白了，景茗之所以能联系到你，是因为她是体内只有阳力的双生子，先前那封寻常魔族一半阳力的封印封她不住。”黎祭却不搭理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先前是本尊出了纰漏，这次后就不会了。黎祟，你要记住，她是因你而死的，而在她之后所有死去的魔族双生子也都是因你而死的。”

黎祟再也无法维持那本就是强撑起来的平静。或许是魔渊之上属于景茗的双眼太过明亮，或许是黎祭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声音太过冰冷淡定，黎祭第一次同他的双生兄长发火，第一次不通过心音传送而是直接怒吼出声：“我将我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给了她，只为能同你说上一句话，这话甚至和我自己无关，而是为了整个魔族的未来考虑！黎祭，你竟然要同我说要杀了她，你怎么能杀她，你怎么敢杀她？！”

也许这一长串话同这滔天的愤怒让黎祭太不习惯，他沉默了很久才用心音回答了黎祟：“本尊没得选，自出了魔渊后，就再没退路了。”

“怎么会没有退路，你只是不愿回头罢了！”黎祟积攒多年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你忌惮我的存在，用尽一切办法压制我，既然如此你还留着我干什么，你现在就来魔渊杀了我好了！”

“你明知道本尊不会杀你的，本尊与你到底还是兄弟。”

“你若还记得我们是兄弟，还记得我们过往的情谊，那现在就放景茗走，以后也不要再杀人了！从前我不会出来，现在我依然不会出来，你怎么就不信呢？”

“这么多年过去，本尊的心意已然改变，你又怎么会不变？”

“是你不相信会有人永远不变。”黎祟冷冷地回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和黎祭有了些相似之处，“我确实变了，从前我只想守好【两魄石】，也守好你，但我现在却更想守好景茗，守好那些会为我而死的人。”

“所以本尊更要杀了景茗，正是因为她你才会有了这些非分之想！”

“黎祭。”黎祟的语声更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魔渊跟你拼命？”

“你果然早就想出去了，既然我们兄弟终究无法同存，那现在就决出个高下吧！”

魔渊之上、魔宫之中，忽然爆出一阵冲天的红芒。黎祭现身于红芒之中，手持长枪凌立半空，君临天下地望向魔渊，正欲往时，却忽然听到景茗开了口：

“两位君上且慢，如今这难解之局，我有一个可以和平解决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