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个假书 第5章 追 踪

沈昂看了看那衣服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昨夜东街八号李家惨遭灭门之灾，这块布就是我在他家孩子手里找到的，就是出自你穿的这身衣裳！李姐一家跟你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们下如此毒手？真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停停停……打住！”沈昂听不下去，出声打断：“你刚才说东街，八号？”

他看了一眼周渊，如果没记错那正是昨夜他们救下的那个孩子的家。

沈昂便把昨夜遇见那孩子的前后经过跟李悠然复述了一遍。李悠然却半个字都不肯信，认定了他就是凶手，周渊自然也成了同谋。

“好！既然你说我是凶手，那么就请你说出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作案手法是什么？死者的致死伤是什么？以及指向我是凶手的完整证据链。”

“……”李悠然指着沈昂：“你……你的衣服就是罪证，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到官府去，你那些废话留着到那辩解去吧！”

此时周渊开口提醒他：“就是去了官府也绝不会仅凭这块布就定罪，只能说明死者之前曾见过谁或与谁有过接触，其他的什么都证明不了。反倒是你该担心担心自己。”

“我怎么了？”

周渊看着他，“两年前朝廷暗月司来清溪镇查一桩盗墓案，你因手握一枚墓中遗失的夜明珠而被卷入其中，后你辩解此物是他人所赠你本人并不知晓其来历，交了一笔保释金才免于刑罚。可我怎么听黑市的王老七说，事实并非如此啊……”

“住口！”李悠然心虚打断：“你……你怎么会知道此事？”

盗墓在本朝是会被判腰斩的大罪，只要牵涉其中便难逃重判，若真被扒出来他那夜明珠其实是在黑市王老七那买的，虽然他真的不知道那夜明珠的来历，他也是罪上加罪，难逃一死。都过去两年了他没想到周渊居然会知道此事，还在这会儿提起反过来威胁他！

他对周渊的身份不由得好奇起来，无奈只能先把他俩关进了明月阁后院的柴房里。

柴房里沈昂看着两人手脚上丁零当啷的镣铐，心里烦躁不堪，各种方法尝试解锁无果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周渊头上束发用得那根素银簪子上。

“你这簪子能不能拿来用用？”

周渊不情不愿地配合着他一起抬手把簪子从头上拿了下来。

因被锁着手，那锁孔位置又很是刁钻，沈昂好不容易才把簪子对准锁孔，可手腕已经扭到了极限有些使不上力，反复尝试几次后手忽然抽起筋来，鸡爪子似的手抓不稳簪子就掉到了周渊身上。

沈昂伸手勾起簪子的瞬间却不小心连带着勾住了周渊的衣带，“唰”地一下，衣襟便敞开了。

丝滑，真是丝滑！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直到周渊面无表情地一句：“系上。”沈昂才急忙低下头去，“不……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沈昂两只手拖着那铁链子哗啦哗啦响，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鼓捣了许久总算是把衣带系上了，重新拿起簪子正准备继续开锁，听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即停下动作将簪子藏在手里。

李悠然和陈规进来后蹲在他们面前细细地观察起两人的双脚，面色看起来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就又离开了。

他来之前知晓官府在李姐家院子一处花圃的边缘发现一枚脚印，只是并未印全，只有大概四分之三斜着踩入花圃的泥地里，但已足够推断出这人脚掌大概的尺寸。

于是他立刻返回去，想看看沈昂和周渊双脚的尺寸是否符合，不过查看的结果是尺寸明显不符。

从柴房离开之后他又去找了仵作，想问问他可有查出死者是否属于毒杀，可仵作却说并未发现死者体内有中毒的迹象否定了这一猜想，可他找遍全身就连头皮都细细查看过也没有发现其他致死伤口。

因天气炎热，李姐一家的尸体就那么放着已有腐臭味渐渐散出，街坊四邻都有了意见，官府那边除了一枚脚印之外也是再寻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整个案件迟迟没有进展，已经打算暂定为悬案了。

李悠然却始终觉得哪里古怪想要再看一看死者，心想一定是有什么疏漏之处。可当他再看到那些尸体时竟发现他们的尸体上均出现了大小不一，分布不均的青斑。

他问了仵作，仵作也说只是正常的尸斑而已。李悠然心里却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回来的路上无意听见路人正在谈论李姐家的事。

“李姐的儿子不是早就送去西城了么，怎么也在家里？”

“谁知道呢，真是太惨了，要是他没回来，兴许能躲过一劫……”

李悠然把人叫住，仔细问了才知道李姐家那孩子名叫李志，年仅十三。两年前被送到了西城的武院。据说那地方是专门给朝廷培养人才的，凡是从那学成出来的人，以后吃穿不愁，但武院却实行封闭管理，一年只有过年那几天可以回家，虽说苦一些，可若是日后被朝廷选了去，就能光宗耀祖。因此不止李姐家，这镇上很多人都把孩子往那送。

而这阵风就是从几年前才兴起来的。本镇上一户人家，因为家中被寄予厚望的独生子顽劣不堪，不学无术，夫妇二人无奈将他送进了西城武院，希望他能有所收敛。后来听说他的儿子参加武试被选中去皇宫里当差，风光得很，还每月往家里寄钱，只是人一直没见回来过。都说可能是人出息了，就在皇城里落脚了。

“西城武院……”李悠然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现在正值炎炎夏季，也不符合他们所说的探亲的日子，那么这个时候李志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李悠然回去连夜让陈规收拾了行李，从三年前他爹失踪到今日官府都查不到半点消息来看，他早就已经不信任他们了，遂打算亲自去西城一探究竟。行至半路，忽然停下脚步，问陈规：“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陈规想了想：“……没有吧，该带的都带着了。”

“……那走吧。”

明月阁柴房里的两个人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把那镣铐锁打开破门而出，然而此时才发现整个明月阁就剩下两个打理杂事的下人。

周渊询问李悠然的去向才得知他和陈规已经离开这里去往西城了。

气得沈昂站在院子里大骂：“李悠然！等我抓住你非得活活打死你。”

随即两人也朝着西城出发，离开清溪镇的时候也听到了那些关于东街八号一家遇害的传闻，知道了那孩子叫李志，还听到他们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关于“西城武院”的，在他们嘴里这西城武院都快成直通朝廷的捷径了。

沈昂转头问周渊：“你知道这回事吗？”

周渊一脸严肃，“其他各部不清楚，暗月司从来没有进过西城武院送来的人，甚至从未听说过。”

为了赶上他的脚程，两人日夜赶路，找不到村庄借宿夜晚便露宿山野，半夜沈昂被尿憋醒，找了个草丛方便，半梦半醒中被刀光闪了眼睛。

定睛一看竟是一人手持一把大刀正朝他砍来，沈昂连忙呼救，连滚带爬地想回去找周渊，却看见周渊那边也正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纠缠，压根顾不上自己。

为了保命沈昂也只能跟这人硬博，后背胳膊以及腿上都被砍伤血流不止，刀刃已逼至身前，沈昂下意识准备徒手接刀的事后，周渊自身后一剑将那人穿透。不料他倒地身亡的瞬间竟化作了一团血雾，毫无征兆地在两人面前爆开。

根本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沈昂还正呆立在原地，猛地被周渊大力向后拖拽，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堪堪躲过血雾波及范围，接着周渊的手紧紧捂住了他的口鼻：“闭气！”

直到血雾散尽周渊才松开了手。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沈昂像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周渊告诉他：“那是尸气血雾。是一种秘术所致，练此秘术者死后身体便会化为血雾，如你方才所见。被它笼罩的人不仅会看到死者生前的记忆，还会和自身心魔生成幻境，走不出来就会永远被困死在幻境里。”

刚才若是周渊没有及时拉他一把后果不堪设想，“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居然会练如此诡异的秘术。”

周渊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应跟之前的黑衣人不是同路。”

这就奇怪了，他们什么时候招惹上的这些人？

周渊看见他身上的伤还在流血，于是拿出了自己止血药。上药前，周渊特意提醒了一句：“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

沈昂没在意，“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啊————周渊你大爷！！！”

这一声嚎叫，直接唤醒了整座山的生灵，离得最近的周渊都觉得自己短暂失聪了。

此药止血愈合的效果极佳，但上药时确实是剧痛难忍。

“可之前我用刀刺伤你，你也是用这药止血，如此剧痛那时你不过皱了皱眉，你是怎么忍住的？”

周渊把药收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当你经历过真正令你痛彻心扉之事，你会觉得这药所带来的皮肉之痛根本不值一提。”

这下两人也没了困意，连夜朝着西城继续赶路，到达西城时天色已晚，两人先找了家客栈休息。

沈昂之前后背上的伤这两天痒得厉害，刚把上衣脱了想检查一下，不速之客便破窗而入。

此人头戴斗笠黑纱遮面，进来后才发现竟撞上如此“香艳”场面，把刚脱了衣裳的沈昂吓得“啊”一声双手抱胸，愣在原地。

那人似乎也是误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打扰了……”听声音好像是个女子。

沈昂：“……”

周渊：“……”

她刚想从房门逃离，一男子便追着她也从窗外闯进来，两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从房里一直打到外面，好好的屋子因这两位不速之客变得一片狼藉。

“这西城可真是热闹……”

沈昂正感叹，一回头就见原本一直在一旁观战的周渊突然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虽不清楚状况，沈昂也三两下裹好衣服跟了出去，只可惜他慢了一步，他出来后三个人早都不见了，只好独自又返回屋里。没过多久周渊就回来了，若有所思地说：“刚才那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哪个人？男的女的？”

“后进来的男的。”

“不会是李悠然吧？！”

周渊摇了摇头，“那倒不是。”

沈昂松了口气，“管他是谁，眼下找到李悠然那厮拿回东西才是要紧事。”

话虽如此，可是西城这么大，找人谈何容易？

此时，缩在西城某处的李悠然正着急忙慌得收拾行李。一边收拾，嘴里一边念叨着：“不行，得赶紧走。”

陈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李悠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们不是才刚到西城，怎么就又要走了？”

“我今天在街上遇见一个跟韩渝长得很像的人。”

陈规回忆了回忆这个名字：“是……之前跟你有过节的那个山匪头子韩渝？”

“对。”

“可他不是半年前就已经被烧死了？你看错了吧。”

李悠然摇了摇头，“我不会看错，虽然只是在人群之中一闪而过，但当时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就是回来找我报仇的，毕竟当初是我带着官兵上山剿匪才导致他们山寨失火，伤亡者那么多……”

越说越不安的李悠然利落地打好包袱，“咱们连夜就走！”

夜幕降临晚风吹过，消散了白天的闷热，客栈里的沈昂倚在窗边一边吹风一边看着下面的街景，心里正想着该从哪里找起，忽然一个像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沈昂定睛一看：“……李悠然？！”

可还没来得及下去就看到他被身后紧追上来的几个山匪用麻袋一套直接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