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无法拒绝的,还有莫南亭、莫苍苍和谷幽兰。
看着神态自若的莫南亭,云书书打趣:“我们也就算了,年龄小、正事少,爹娘令下,不得不从。话说南亭兄,你身为朝廷命官,有正儿八经的差事,怎么也来了?莫非,是意有所指?”
边说,还边冲后者猛眨眼睛。
莫南亭内心:说好的相亲相爱一家人呢?妹妹被猪拱走也就算了,兄弟也不给力,我真是太难了!
“阿书此言差矣。此行,还是颇有风险,为兄当年曾去过一次,一路上,正好为你们讲解。”莫南亭耐心解释。
云书书摸了摸脑袋,羞赧道:“既如此,食宿可以安排好一点吗?我要求也不高,比照昨天中午就行了。”
昨天中午?
昨天中午就是在皇宫!!!
美酒佳肴,丝竹悦耳。
莫苍苍踢了云书书一脚:“你说的比照,是菜肴,还是节目?贵妃娘娘吹笛子没有,舞刀,我可以考虑。”
“苍苍你这说的什么话。”
云书书大义凛然:“这一路上的粗活累活,当然都是由南亭兄——和我上啦,你只需要坐在那,我每天吃饭就能吃三大碗。对,秀色可餐,南亭兄,别的没要求,我要求饭管饱,苍苍、小兰,你们一根手指头都不要动,只管美丽就好。”
谷幽兰扶额。
莫苍苍不屑。
莫南亭看着自家妹妹虽不屑但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心中颇为无奈。
“果然圆一方丈诚不欺我,男人除了要长得好,还得会说、会骗、会服软做小。啧~”
“莫大哥。”
说出天籁之音的,是谷幽兰。
她笑道:“既然这样,待会出了城,你也不要骑马了,和我们一起坐车吧,正好在车上细说。”
啊,小兰,你真是个善良的小天使!
莫南亭觉得自己的心,瞬间暖暖的,然后……
“我不想一个人骑马,我也不想坐在前面驾车。”云书书开始卖惨,“今天风好大。”
“那你也进来。”
“等会。”莫南亭感觉事情发展有些不对,“这样的话,你们打算让谁驾车?此事甚密,没有人与我们同行,我们也不方便雇人。”
云书书满不在乎:“在仙侠的世界,马应该懂事自己走吧?毕竟,我们还没有驭使飞梭、仙剑、异兽之类的,也没有缩地成寸、元神出窍。”
“什么?”
“没什么,我去驾车。”
“……”
马车里,谷幽兰递给莫南亭一块桂花糕,再笑笑,侧过身,开始和莫苍苍说笑。
莫南亭却颇为失礼地一直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昨天发生在皇宫的事。
小宴后。
众人告退,莫云天带着莫南亭请求单独觐见。
皇帝挥挥手,于是除了张全顺张总管,周边再无随侍之人。
“陛下,请恕臣直言!”
“莫尚书但说无妨。”
“陛下欲废太子?还是不喜临淄郡王,甚至亲自为他营造被人攻击的把柄?”
此言一出,莫南亭惊而抬头,对上了张全顺同样惊愕的眼。二人不约而同地垂首,紧盯着前方的某块砖、石,竭力消除自身的存在感。
萧绎却显得很轻松。
“你留下,就是想问这个?朕以为,这不是什么问题。”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位者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揣测,更何况一些好事小人。”莫云天苦口婆心,“望陛下三思。”
“其实,朕今天有些失望。”
萧绎抚摸着手边的一支箫,若仔细看,可以看出箫管上有“落玉”二字。
“元旦也好,元显也罢,它都不中意,还在沉眠,而朕,垂垂老矣,已经快要使不动它了。”
随着皇帝的动作,整个室内,似乎被笼罩在一个特殊的结界中,说话议事,不虞窥视。
但从外看,里面的人,又很自然,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
“只要不被它认可,所谓储位之争,就是个笑话。太平之世倒也罢了,但从江南郡和除州城反馈来的消息看,情况,并不明朗。”
接下来的话,莫南亭就不怎么在意了。
左右,都是些军国大事,但他也已经习惯了。
为国为家,忠君任事,这是他出仕第一天,就有的信仰与觉悟。
他只是突然惊觉,错刀认了苍苍,流云剑认了阿书,落玉箫现在陛下手中,那……
“父亲!”
他喊住走在前方的莫云天:“梅花笛,是在镇魔井中对吗?你们觉得,小兰能得到它的认可?”
莫云天停下,望了望天:“此事,云兄亦赞成。”
“但有危险。”
莫南亭小声却急促地道:“有了苍苍、阿书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加上小兰?她好不容易——云大人一家,好不容易才团聚。”
“是因为你喜欢?还是愤怒自己的无能?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莫云天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器灵的选择,讲究你情我愿,它不愿,你也无法,所以小兰并不一定会被它选中。就算真如此,南亭,你要做的,在意的,也不该是这些。”
莫云天正色道:“你不应插手干涉他人的选择,就算你喜欢。”
莫南亭的脸色,白了几分:“孩儿知道了。”
所以。
在马车上,拈着谷幽兰递给自己的桂花糕,闻着不知道是糕点还是对方身上的香味,一时之间,莫南亭有些怔怔。
“莫大哥。”
眼前的谷幽兰巧笑嫣然:“不喜欢吗?我看你一直没有吃。要不,先放下,和我们说说镇魔井的事吧?”
“是呀,哥。”
莫苍苍也眨巴着眼睛:“外面那个没关系,本小姐心好,待会出去吹风时顺便告诉他。”
是心疼对方,想要去陪着吧?
心下了然的莫南亭将糕点丢进嘴里,三两口咽下,笑道:“不是正在想着从哪里开始,想着想着,就晃了神。”
“哦——”
莫苍苍拖长了音,正待发挥,却被谷幽兰一个麻团糊住嘴:“苍苍,这个好吃,你尝尝。”
“唔——”
好不容易咽下,莫南亭已经径直说了起来,想着待会还要转告云书书,莫苍苍只得不满地鼓起脸,怒视她的兰姐姐。
“哼,你们联手欺负我!”
镇魔井,虽名井,实则,应该说是一座阵,在北邙山上。
而北邙山,又名邙山,因处于上京城西北而得名,大梁皇室的陵墓,基本都在这。
能被皇家选中,足以说明邙山风水独特。借助皇陵的掩护,几代帝王苦心经营,在山的另一面,以历代先祖与随葬皇陵旁的贤臣良将气运为根基,建成了一座阵。
收纳天地恶意,转化成善与美。虽不治标,但治本。
缺点?
或许是无法立竿见影。
但某位先皇又从中发现了另一个作用——预警。
阵中突然增加的大量邪气与恶意,即可说明,某地有大妖大怪问世。根据恶意的强度,派足够的人去大致的地点处理,往往,可以抢占先机。
一步快,步步快。
知己知彼的重要性,无需言语。
“所以我们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去阵中心的山河舆图处,进行查看。不过,风险亦在此。”
莫南亭用真气,在他面前勾勒出简单的地形图,示意莫苍苍与谷幽兰。
“镇魔、镇魔,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吸收、转换世间的恶与欲,预警,只是后人发现的附带功能,所以,此阵并无一条所谓能够安全进出的通道。同时,由于阵内善恶、各种意念交杂,极易从精神上,对入阵之人造成冲击,因此,若非事关重大,一般也不会派人进入。”
“我说这些。”莫南亭看着莫苍苍和谷幽兰,肃然道,“就是想提醒你们,千万不要等闲视之,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莫苍苍腾地一下起来:“我现在就去把这番话告诉外面那个呆子,省得他老是咋咋呼呼地,不当回事。”
话刚说完,只见车后帘一飘、车厢顶再一响,却是莫苍苍直接踩着车厢跃到了前面,与云书书坐在了一起。
莫南亭:“……”
妹妹大了,老兄长管不住了。
剩下的话,等到了再说吧,反正,来都来了。
谷幽兰却是待莫苍苍离开后,又等了等,方才笑着对莫南亭轻声道:“若非事关重大?那么,莫大哥,是不是可以反推,我们这次行动,可能有危险,但更重要,势在必行?”
面对谷幽兰幽深似乎看穿了什么的眼神,莫南亭苦笑:“总之,我会尽可能地保护好你们。”
……
寒虚道长今日依旧在树下喝茶。
然泡茶之人,已不是舒意欢,但同样是位丽人。
风过,微微吹起丽人的衣裾——她的内里,赫然竟是宫装。
寒虚道长举起茶盏,饮下:“手法不错!”
静影微笑:“道长过誉。”
“贵妃娘娘近来可好?”
“多谢道长挂心,主子近来安,还不错。”
“哦。”
如是,沉默了半柱香后,静影终于忍不住了。
“娘娘不便前来,因此,命我向道长问一件事,并非有意怠慢。”
寒虚道长风轻云淡:“女居士请说。”
“道长果如自诩的那般神通广大?”
“若不信,又何必来?何必问?”
“只因实在难以想象。”顿了顿,静影低声道,“道长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意吗?如,让不爱者爱,不恶者恶?”
“难,但并非不能。”
看着专注等待下文的静影,寒虚道长似笑非笑道:“你家娘娘已是当今最爱,还要更贪心?”
静影摇首:“道长和世人所见,皆在表面,实不知,娘娘心中悲苦。”
“欲行巫咒,须知根由,敢问当今陛下最爱者谁?”
“兹事体大,恕我不能说。”
“如此,请回。”
“道长?”
寒虚道长悠然起身,示意老四送客:“贫道会向你家主子展示更多合作的诚意,但等待回复的时间,亦会更短,望告知。”
静影颇有些不知所措。
“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