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公子,你好了吗?云公子?”
半晌无言。
面前的房屋黑漆漆的,仿佛空无一人,但想到刚和云书书对话过、以及舒夫人的吩咐,婢女转身,从外面拉来一队巡夜的侍卫,请他们想法子。
侍卫们的法子很简单。
粗暴,但有效。
只听得“砰”的一声,门就开了。
暴力之下,门板还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但没有人管它,门一开,借着外面的光,婢女和侍卫们就看见云书书站在房中央,木木的。
待视线从男人扫到在场唯一一个女人、且还是姿色尚可的女人脸上时,云书书的眼睛亮了,脸色也生动了不少。
他开口:“美人,你家大人管你交朋友不?”
婢女:“……”
众侍卫:“……”
其中有胆大且见过世面的小伙子上前,用佩刀拍了拍云书书,则听见一声破纸响,地上凭空出现一只纸狗。
歪歪斜斜,坏了半边。
“汪汪,我被臭男人捅伤了,主人,救我!汪汪,我被臭和尚遗弃了,主人,救我!”
这?
难以入目呐。
……
月黑风高,山中感受尤甚。
但对于修为在身、一心只想除魔卫道的主角们来说,这都不是个事。
眼下,便有三个黑衣人穿梭在林间。
动若狡兔,迅疾如风。
只见领头一人突然止步,后面那人不及反应,差点撞了上去。
“老和尚,你搞什么?”云书书抱怨。
“阿弥陀佛,我们出来,已经被发现了。”
“多新鲜,这不是迟早的事吗?你用那一只呆狗化人,拖一时也就够了,不过是我们懒得解释,待斩获妖怪,事情自然不言则明。”
圆一大师瞄了他一眼,道:“你口中的呆狗,幻化成的人是你。”
云书书呆了呆,待回过味来,羞怒道:“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的?”
圆一大师耸肩。
“在你的房间,不幻化成你,幻化成谁?且你还和那婢女说了几句话。若一定要化成老衲,老衲也无所谓啊,只是恐怕,明天饭后的谈资又有了。”
“不爱美人爱和尚。惊,深夜年青公子房中竟是他!”
谷幽兰边说边自己走到了最前面:“话题我都替你们想好了,也别除妖怪了,手牵手回去玩纸玩狗吧。”
这听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
云书书一个箭步窜到了谷幽兰身边:“小兰,等等我,天这么黑,我看不清楚。”
“你是夜盲吗你看不清?明明今天晚上吃猪肝吃得最多的就是你!”
圆一大师在心中吐槽完毕,一抬头,发现两人竟真的走出老远。
好像,还手牵手?
我去!
“二位施主,等等老衲,天这么黑,老衲看不清楚。”
云书书无语:“大师,你有点创新行不行?没事凑什么热闹?”
圆一大师只当做没听见:“你有本事撩人,你有本事等等老衲,林子这么暗,知道怎么走吗?”
……
“夫人!”
房外,方才去叫云书书的婢女走到舒意欢身边,小声向她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了,你去吧,告诉侍卫,不用刻意留门,也不要想着去蹲他们,省些麻烦。”
既然实力已经试探出来,拖延时间也算是拖了那么一下下,剩下的,就看老五自己了。
自己这个做大师姐的,也算是尽了心。
呵,真不知师尊是什么眼神,这后面收的徒弟,一个个,除了溺爱,也只能溺爱。
真是……
永远都想把师弟们掐死呀!
“意欢!”
萧元旦在屋内喊她:“做什么呢,站在外边?刚婢女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舒意欢笑:“秋高气爽,妾身让人去请云公子他们来陪王爷消遣,却不想,房内无人不说,只有一只纸做的狗。”
“呃。”
萧元旦看了看月亮和星星被乌云遮得死死的夜,想着这“秋高气爽”一词,莫非世人对它有了新的诠释,自己居深宫而不知?
他好脾气地笑道:“异人多有怪癖,既如此,就不要去打扰他们,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何不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况且,他们出自皇城司,想来,也是知分寸的。”
“真出了事,也有地方可以找。”
舒意欢在心中默默地把萧元旦未说出的意思补全。
然后,她也笑道:“兰妹妹不在,那只能辛苦王爷,为妾身伴奏了。”
闻言,萧元旦来了兴致:“哪首曲子?”
“十面埋伏。”
……
“你确定我们没有找错地方?”
洞穴里的路,蜿蜿蜒蜒,曲曲折折,虽然一直在往深处走,但云书书还是很怀疑,这真是所谓大妖的洞府?
哪个妖会住在这么深的地下,且路还不好走?
瞧瞧这石壁、这泥土,没有夜明珠之类的点缀不说,好歹你也别用绿松石配红珊瑚啊!
这粗糙的品味,啧啧!
看得云书书边走边摇头。
而领头的圆一大师则不服气道:“那些纸偶的意念就是指向这,云施主不满,云施主自己上呀,躲在最后算怎么回事?”
“我是殿后,不是躲好不好,老和尚会不会用词?”
“嘁。”
谷幽兰冷着一张脸:“如果你们想给妖怪报信,直接明说,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么黑的路,这么大的声音,还不够明显吗?”
圆一大师:“……”
云书书:“……”
二人不约而同:“哼!”
又走了一小会,道路变得略微宽敞,于此同时,从头顶漏下了微弱的光。
云书书仰头,发现石壁缝隙中的夜空,想来他们竟穿过了某座山的山腹,即将要穿到另一边。
但这时,前方的圆一大师欣喜道:“到了,就是这!”
路的尽头,是一处较开阔的空间,从陈设布置看,可以住人。但三人绕了一圈,没发现其它出路,也没找着妖怪。
从虎皮榻上捞起一条不知道什么衣物,云书书凑近一看,竟是条汗巾,“呸呸”,慌得他忙不迭地甩手。
“冷的,没有温度,想来已经走了很久。”
谷幽兰冷着脸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妖怪的,一定是女妖怪是吧?万一,是附近被掳来的无辜女子呢?”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东北角。
那里摆了一些黑色的坛坛瓮瓮,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外边,还搭了几根大骨,白森森的。
“不是吧?”
云书书有些不敢发挥自己的想象。
而这边,圆一大师则一直觉得石壁上有什么,但鉴于实在太暗,看不清楚。
“二位施主,快过来。”
招呼云书书和谷幽兰聚到他身边,圆一大师凝气于指,“噗!”一团明亮的小火苗,便照亮了眼前。
洞府的石壁上,不知用什么红色材料涂写了一个大大的“口”字,但在看清它的一瞬间,圆一大师便暗道:“不好!”飞速收回真气。
然为时已晚,显然是触发了什么机关,地面轰然下陷,三人猝不及防,直接掉了进去。
“嘭!”
“嘭!”
“我去,老和尚,你到底行不行?”
随着两声闷响,从上坠落的云书书和圆一大师终于落到了实地。
至于是脚着地还是背着地还是脸着地?
这都不重要,因为这两人表示,他们素来靠实力,不靠脸和舔。
谷幽兰?
和男主在一起的她如果是脚着地、背着地甚至是脸着地?云书书这个男主就可以及时下线了,换一个人气更高的来。
比如:诸位付费的读者大大。
因此,只可能是被护在云书书怀中的谷幽兰,只听得身下闷哼一声,这使得她的心刚刚悬起,就听见对方咋咋呼呼的声音:“我去,老和尚,你到底行不行?”
看来还行。
与此同时,自己已经被放开,云书书顺势翻身而起,拔出剑。
同样已经开始戒备的圆一大师哼唧道:“大意了,谁知道竟然会有阵?本想着在这深山老林,最多遇见几只僵尸野鬼,哪知道竟会被人埋伏?真是,胜之不武啊!”
云书书不耐烦道:“说人话。”
“‘口’字中出现我们三人,可不就是一个‘囚’字,那厮以活人鲜血为线,以我们真气为引,想来,还有后手。”圆一大师解释着。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一般,四周忽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再然后,一堆明显是僵尸类的生物,便出现了。
“大师,靠你了!”
就算执剑护在谷幽兰身前,但云书书一点上前斩杀的意思也没有。
那些僵尸全是年轻女性,虽肢体僵硬、面色煞白可怖,但依稀,还是能看出生前全是美人。
“这种作孽的活,就让老和尚去吧。”
云书书毫无心理负担地想。
但只闻一声幽幽叹息,身后的谷幽兰已经横笛唇边。
乐起,似帆过千年,月照游子。
在烛灯渔火间,摇曳出母亲的身影。
拈针缝布,唤儿魂归。
一夜夜,一声声,一生生。
圆一大师的肉掌,终是没有派上用场。
随着曲终,那些僵尸先是呆立原地,然后,便一个个委顿倒地,失去气息。
“完了?”
云书书有些不敢相信。
而圆一大师则等了会,再上前,确认对方已经彻底失去生机后,便双手合十,开始念诵往生咒。
“小兰,你真厉害!”
云书书扶着谷幽兰,后者看上去因消耗过度而显得有些虚弱:“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竟然是我们?而不是你?”
圆一大师不相信云书书会甘心放过这样一个装X的机会。
云书书摊了摊手,轻松道:“大师莫不是忘了,我的神剑因消耗过度,已经自己强行要求罢工,接下来,我们都要仰仗大师了。”
“好说,好说。”
难得享受这种待遇的圆一大师迅速沉迷在云书书的奉承中。
直到他举目四望,看清周边黑漆漆的环境和地上那一圈惨白的僵尸时,方才忆起众人的处境。
“云施主,依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接下来的探路和斩妖,这种脏活累活都由老衲来吧?”
云书书破天荒地行了一礼:“如此,就有劳大师了。”
“我去你@#¥%……&*。”
“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打的就是你,看我金刚怒目,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