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赛博世界当野生人类 第1章 开局一人一狗

沈锖被一阵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吵醒。

那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卡了磁带，混着电流杂音，机械地反复着《奥德赛》里的一句话：

“那历经沧桑的人，在陌生的海岸醒来……带着满身伤痕与……记忆。”

每个停顿都伴随着刺耳的噪音，像是有人在用锯子切开她的脑子，刀刀带着铁锈。

沈锖下意识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却抓到了一把粘稠的腐殖质。

沈锖的瞌睡瞬间醒了，她睁开眼，暗紫色的天空印入眼帘，像淤血的伤口。

沈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呆呆地盯着天空愣神片刻，大脑传来微微刺痛。

这不是梦。

扑面而来的恶臭味道灌进鼻腔，各种味道百家争鸣：物质的腐臭味、电子元件的烧焦味、令人作呕的化学品味道。

气味来着四面八方，难以考据，但吵闹的声音尽在咫尺，沈锖向声音的源头寻找去。

声音的来源乖巧地蹲在她的脚边：一只锈迹斑斑的机械狗。

它是一只中型的铁皮小狗，有着流畅的线条和简约的设计，但美中不足的是，它看起来太旧了。

它的左眼镜头碎了，空落落的，右眼依旧完好，亮着温柔的蓝光，它正在用后腿挠着耳朵，动作非常仿真，活像真正的狗。

见她醒来，机械小狗突然停下动作，歪过狗头，生锈的脑袋发出“咔嗒”一声：

“你醒了。你好，我是拜纳瑞。你似乎需要一些帮助——可惜我的家政清洁模块在‘目前’时间的120年前的改装时取消了。”

目前的120年前？

见鬼，沈锖一阵头痛，她敢确信，现在绝不是 2025年。

在2025年，往前数120年，1905年，蒸汽革命、科技革命刚发生不久，人类才刚刚提出光电效应和布朗运动，绝不可能造出这样先进的机械狗，更遑论什么“改装家政清洁模板了”。

沈锖喉咙干哑：“现在是哪一年？”

她下意识摸向手腕，触到一块熟悉的金属表盘。

2025年最流行的某国产品牌智能手表，屏幕正上不断弹出蓝牙断开的提示。

而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觉时那件皱巴巴的睡衣，因为在垃圾堆里躺倒，现在看起来狼狈极了。

拜纳瑞的尾巴是一根可伸缩天线，它的尾巴竖起来接收信号，但可惜这次失败了：“你看起来和我一样，来自过去。根据最近一次接收到的公共信号，现在是2149年。另外，你所在的坐标曾是‘F市生态垃圾处理站’，但现在……”

它顿了顿，“用《奥德赛》里面的修辞来说，这里更像喀耳刻的猪圈。”

一阵刺耳的轰鸣掠过头顶，沈锖抬头，看见一艘印着“硅宇纪元”标志的悬浮艇倾倒下一堆报废的金属残骸。

拜纳瑞的太阳能板耳朵抖了抖：“温馨提醒：建议立刻离开倾倒区。以及，你或许该看看那个——”

沈锖撑起身子，脱离了垃圾堆的怀抱，她转过头看向拜纳瑞。

它用嘴叼起半张烧焦的报纸，油墨总有着令人安心的信息存贮能力，即便半边烧光，头条标题依稀可辨：

《基因编辑带来了什么？基因缺陷人被限制居住区》

暗火报社

日期：2149.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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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场显然算不上是什么好地方，非要说优点的话——任何东西都可能有被遗弃的一天，这里包罗万象。

从因为基因缺陷而具有攻击性的盆栽植物到只剩三分之一的《莎士比亚全集》，文明的排泄物在此处平等地腐烂发臭。

沈锖避无可避踏进潮湿的垃圾残骸堆里，垃圾发出嘈杂的咯吱声。

拜纳瑞灵巧地拱开一张发霉的隔热毯，底下露出几张油墨晕开的报纸。

沈锖捡起报纸，发现发行方又是暗火报社。

几张报纸的报道与之前那张风格一致，尖锐得触目惊心：

《硅宇纪元连夜销毁黑市义体，贫民窟万人断肢待毙》

《棱镜特派专员离奇死亡！教会拒绝交出危险品》

《辐射污染飙升！溯光生物：基因强化是新人类，劣质基因就该淘汰》

……

沈锖迅速翻阅着报纸，直到发行日期最新的一张。

报纸上揭露了不少黑暗的现实。

在报纸最后一角，报社主编的代号“普罗米修斯”被方框框起来。

角落里写着主编的讣告，并宣布报刊无限停刊。

沈锖默默放下报纸，为这位勇敢的盗火者默哀。

同时，她长抒一口气，这些藏在垃圾堆的报刊，解释了这个时代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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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149年，人类迈入基因编辑时代的第100周年。

世界被两大资本巨头和暗流涌动的势力割据垄断。

两个资本巨头：溯光生物和硅宇纪元。

溯光生物生物掌控基因霸权，通过基因编辑程度和成功与否，把人类分成了四个等级：基因强化人、基因优化人、自然普通人与基因缺陷人。

基因强化人通过编辑，导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外源基因，在智力、体力、外貌、免疫力等方面都得到了显著提高，是绝对的特权阶级，垄断着绝大多数的财富；

基因优化人进行一定程度的基因编辑，提高了一些基础生理和心理机能，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方面，构成了社会中间阶层；

自然普通人没有经过基因改造，保持着自然状态下的基因特征，原本是社会的普通劳动者；

但现在自然人已经很少了，部分基因编辑人类开始恐慌，反而开始保护纯种人。

在他们高高在上的傲慢凝视里，自然普通人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和夏娃，保留着人作为人类这一物种的基因火种，而他们则是更高一等的上帝。

“基因恐慌”是很有必要存在的，如果有一天纯种人类完全消失，当人类变成一艘忒休斯之船，人类还是人类吗？

基因缺陷人则是天生缺陷或者选择编辑基因改命然而失败的产物，他们在各方面受到歧视和限制，被无限边缘化。

随着基因编辑的滥用，人类迅速向优化成功和基因缺陷两个方向急剧分化。一步踏错，就是天堑。

劳动力开始短缺，智械也成为了合法公民。

硅宇纪元统治着机械国度，讽刺的是，就连智械公民也被根据算力和功用分成几个阶级：

一等高级智能智械，是拟人贵族，专职服务于人类贵族，是智械里的剥削者；

二、三等智械运用在专业服务和各种辅助功用，地位是工具或者仆从，不少智械公民比人类的地位更高一等；

而第四类智械承担基础的体力活动，属于劳动奴隶，对于这一类智械而言，赋予它们智能与算力是一种残酷的赐予，即使它们有自我认知，也仅仅是被用作毫无人格尊严的工具。

但无论是哪种等级的智械，从智械贵族到智械奴隶，却始终逃不过“人格认证”的镣铐。

至少从物理层面上，人类的确是创造智械公民的主人。

除去两大资本巨头垄断，棱镜和教会同样各执一方。

棱镜组织以数据铁腕监控万物，分为各种部门，负责交通、监管、消防、武装等方方面面，管理社会治安；

而教会则宣扬着人人有罪，吸纳信徒共造伟业，躲在阴影中收割信仰，供奉从不露面的“主”。

四个势力四足鼎立，明争暗斗。

除此之外，似乎也有像“暗火”一样的反抗势力在悄悄崛起，又被强势镇压下去。

这是一个万物皆被编码的时代：每个人的基因、义体实时上传至“永恒之网”。

无人在系统之外，也无人在命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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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纳瑞，你刚刚说，你也来自21世纪，你有想过回家吗？”

沈锖的声音闷闷的，几乎被垃圾场呼啸的风声吞没。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平平无奇的一天醒来，出现在百余年后的垃圾场里。

这是一个糟透的时代，资本割据，时局混乱，秩序崩坏，就连天空都是病态的紫色。

她与拜纳瑞，两个从天而降的“黑户”，宛如两粒误入熔炉的沙砾，随时粉身碎骨。

沈锖深深地叹气。

拜纳瑞靠拢过来，冰凉的身躯贴到沈锖的腿边，它并没有直接回答沈锖的问题，反而从扬声器里流淌出《皮囊》的段落：

“从本质上讲，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又永远没办法抵达远方的人……”

沈锖蹲下身，抚过拜纳瑞锈迹斑斑的脑袋。拜纳瑞的右眼里泛着温柔的光。

“……有的山长满荆棘，有的山全是野兽，所以你应该是自己的那座山……”

来自旧时代的人和来自旧时代的狗从来自旧时代的书里汲取到了力量，她们依偎在一起，彼此取暖，尽管机械狗靠起来算得上冰冷。

这份温馨并没能持续多久，拜纳瑞突然警觉起来，它的耳朵和尾巴竖起来，整只狗一下子绷直。

沈锖的小腿被拜纳瑞冰冷的金属机身一撞，也跟着紧绷起来，“怎么了？”她询问拜纳瑞。

“沈锖，我检测到两百米内有声响，和旋翼机的声音很像。”拜纳瑞的声音迅速而短促，

“有东西正在靠近。”

开文大吉！[加油]

女主的名字沈锖，“锖”读作“qiāng”，意思是某些矿物表面因氧化作用而形成的薄膜所呈现的色彩。

金属经氧化仍保持本质，锖色非夺目，却自成一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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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一人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