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浅便将离香之事悉数告知了百川与秦无。
那日无极台上,秦无确实闻到了那股甜腻异香,只是当年离国皇宫事发时他尚未入苍旻山门下,并不知晓此香诡异,自然也毫无防备。
云浅顺手将潜灵草交给百川。
百川虽然心有疑虑却并未追问灵草来历,只默默运起灵力,将其精心制成四个小巧的香囊,每人一份。
仙门大比最终对决那日,天衍山乱象丛生,各派弟子多有负伤。
然而不过七日,天衍山竟又发下通告,声称要重启大比,完成最后的角逐。
云浅伤势未愈,待他们三人到无极台时,天衍山的长老已然立于台中央,朗声宣读着令人愕然的对决结果。
对决结果?
云浅蹙眉。
那日魔族突袭,又有天劫降临,场面都要乱成一锅粥了,怎会有人在此等情境下还能判定胜负?按常理本该重新比试才是。
但天衍山自有其独断专行的规矩。那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声音洪亮,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
“苍旻山云浅、天衍山泗封对决,云浅出界,泗封胜。”
“苍旻山秦无、汇山庄落,庄落出界,秦无胜。”
“苍旻山百川、青云山素风,百川出界,素风胜。”
“青云山兆媛、青云山刘品极,双双出界,视为弃权。”
“青云山纪云星、天衍山苏青,暂未分出胜负,今日对决继续。”
话音落下,云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日无极台上那般混乱,竟真的有人记录谁人出界?
天衍山此举,简直将仙门大比视同儿戏!
不止云浅,青云山与汇山派众人皆面露愕然。
最先发作的是刘品极。他大步向前,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那日魔族偷袭,还有天劫降临,又有噬灵阵,那般混乱之下如何判定胜负?今日理当重新比试!你们如此武断,岂有公平可言!”
“正是!”兆媛紧随其后,“天衍山不顾弟子安危,反倒有闲心记录谁出界了?既然最后众人都下了无极台,为何独独苏青可以继续比赛?”
仙门大比是千年传承的盛事,即便与魁首无缘,能取得好名次也是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们为这一战日夜苦修,岂能轻易接受如此草率不公的判决?
然而天衍山的专横在此刻显露无遗。那位长老眼皮都未抬,语气淡漠:“此乃天衍山一致决断,最终结果。若是不服,百年后再战。”
“什么?”兆媛气得浑身发抖,还要争辩,却被纪云星抬手拦下。
纪云星目光如冰,冷冷扫过高台:“但愿百年之后,仙门大比还能在天衍山举办。”
天衍山在大会期间酿成如此大乱,不给各派休整之机便仓促重启比赛,这般行径,百年后恐怕再难得到天命石的认可。
天道昭昭,自有公断。
云浅对这个结果倒不甚在意。胜负于她而言,本就无关紧要。
只是未能借机彻底了结泗封,终究是个遗憾。
对决再开,纪云星与苏青同时登台。
许是被天衍山的做法激怒,纪云星剑势较往日更为凌厉。身为法修的苏青全无招架之力,连布阵都来不及,便被一剑劈出界外,昏迷不醒。
纪云星独立无极台中央,面若寒霜:“仙门大比,死伤不论。天衍山总不会因我打伤贵派弟子,就取消我的资格吧?”
这话说得极尽讥讽,奈何天衍山脸皮厚如城墙,对此根本无动于衷。这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反倒更让人怒火中烧。
云浅抱臂旁观,想起半年前在天衍山下初遇时,纪云星身上那股蓬勃的少年意气。不过短短半年,竟已蜕变得沉稳冷峻。
人总要经历不公与磨难,才能真正成长。
云浅轻轻闭了闭眼,因为天劫而伤的身子还没好,此刻只是站了一会就觉得没力气。
那日对决,云浅对泗封确是下了死手。若非秦无突发状况,泗封必死无疑。现在即便侥幸捡回一命,内丹破碎的他再也无缘仙途,更不可能继续参赛。
故而最终争夺魁首的,只剩秦无与纪云星。
若在秦无突破化神之前,纪云星或有一战之力。但如今,胜负已无悬念。
秦无手持肃天,静立如松。
纪云星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浅淡的笑:“秦兄,请指教。”
时隔百年,青云剑法与苍旻剑法再度交锋。两位仙门大比中佼佼者的对决,引得台下众人引颈相望。
云浅细观纪云星的剑招,一招一式皆臻纯熟,想必平日不曾懈怠分毫。
然而在绝对的境界压制下,纪云星终究难有还手之力。
秦无正如原书所形容的那样,轻松夺得仙门大比魁首。
纪云星输得心服口服。他起身执剑,对秦无微微一笑:“待我回去修炼一番,再来与你一较高下。”
“我等你。”秦无语气淡然。
百年一度的仙门大比终于落下帷幕,魁首之位是苍旻山秦无。
苍旻山避世多年,风采却不减当年。秦无在无极台上施展的苍旻剑法锋锐无匹,较之数百年前鼎盛时期的苍旻弟子犹有过之。众人心照不宣:此子确是奇才。
然而,仙门大比的魁首终究只是个虚名。苍旻山真正的复兴,远非一场比试可以成就。
这仙门大比终究只是年轻一辈的舞台。
云浅抬眸,望向高悬的玉石平台上泗里那张虚伪的笑脸。
她心知肚明,真正的围剿,现在才刚刚开始。
苍旻山弟子百年未现踪迹,一出世便轻取仙门大比魁首,怎能不引人猜忌?
那苍旻山中,是否真藏有令人修为暴涨的秘法?
这些人,接下来又会如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