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不好眠,杉杉早早地爬起准备着和红烟的谈判。虽然只是短短一面不能完全了解,但杉杉总觉得红烟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在杉杉眼中,女的就没有坏人。在这本书里也确实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坏人)
小旋风蒲苇带来线报:谢誉清吃完早饭去找老太太请安了。据说脸色很难看,但整个人都是萎的,想来已经接受了现实,不会再作什么妖了。
如此看来红烟还没有发现那些假货,亦或是发现了但没有告知谢誉清,总之这是个好消息。孙若羽暂时是安全的!但这首饰转了手总是有些风险,说不准哪天就会被发现。杉杉是个承不住压力的,梗着脖子静静等待铡刀落下绝对不是自己的性格。衡量再三,握着个玉环就上门了。
红烟的梨香院离着谢誉清的书房是最近的,却也是最小的。原来老太爷(谢家三兄弟的爷爷)在时常在这里带着谢骧读书识字,后来就一直闲置,如今给了新来的红烟。
杉杉也是第一次来,小院子长久疏于打理,草木稀疏。但依稀看得出个古色古香的样子,精雕的门柱,黄梨木的方桌,承重的木柱上刻着几个滑稽粗糙的小猫,记录着曾经的温暖幸福。门框上刻着的一列不规则的横线,是测量身高用的吧?可最上面一条也只停留在自己手肘的高度,谢骧出府的时候好像只有**岁?
杉杉想起现今冷漠中又带着几分邪气的谢骧,不禁感叹童年生活真的对一个人的成长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年的阳光少年变成了如今的阴郁青年,老太爷也是没想到最疼爱的孙子吧。
杉杉坐在外间感慨,梳妆好的红烟一袭素白衣袍迎了出来。
“文姐姐,”红烟甜甜地笑,“我在府里处境尴尬,多谢你能来看我。”
杉杉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是专门来看你,是有事相求才登门的。但看着红烟感动的双眸,瞬间变身被老婆狠狠鼓励的无能丈夫:“妹妹太客气了,既是进了府里我们就是一家人!大爷待你这么好,你好好修养才是,就算有那些风言风语,你权当是嫉妒便是,没得为那些耗费心神。”
新派来的小丫鬟不知是惫懒还是不服,竟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杉杉见没有茶水,自己伸手掂了茶壶倒了半杯,一入口,凉的,冰冰凉。
红烟露出略显个歉意的笑容,扭头对着小丫鬟吩咐,声音仍是柔柔的:“翠丝,倒些热水来吧。”
小丫鬟慢吞吞提起茶壶去了,脚步依旧闲散。
红烟看着翠丝的背影出神,静默半晌:“我出身不好,别说外人看我不起,就连自己院里也是。让姐姐瞧了笑话。”
杉杉很是动容:“不要这么说!谁的出身又更好些呢?我们都是被压迫被奴役的,没有谁比谁更高贵,我们都是平等的!你不要妄自菲薄!自己尊重自己,别人才会尊重你!”
伸出暖呼呼的小手紧紧包住红烟的双手,刺骨的寒意透进了杉杉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红烟抬起低垂的双眸:“姐姐当真?不是唬我的?”
“当然不是!”杉杉的真心天地可鉴。
但是一味的交流感情不是目的,杉杉来可是有正事要办的。
装作不经意间环视红烟的头发耳饰脖颈项圈,竟是空空如也!这也太素静了吧,那么多那么多首饰呢!
红烟早已将杉杉的动作收入眼底,心知她是在找自己的首饰。
那些首饰看起来种类繁复价值不菲,实则最多是黄铜做的,连面上价格的十分之一都卖不到,在自己手里就是烫手的山芋。
假首饰的来源是谢誉清?还是孙若羽?
若是谢誉清自一开始就寻了这些假货糊弄孙若羽如今又来哄自己,自己非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无异于在两人还显脆弱的感情基础上埋雷;若这首饰是孙若羽偷偷掉包而自己又隐瞒下来,日后谢誉清再寻了理由要回,一旦发现这是假货没得要把这口锅扣在自己身上!
而这文杉杉登门,又是个什么用意?是好奇眼热谢誉清给了自己那么多首饰?还是知晓首饰是假的?
红烟继续甜甜地笑着,静静看着杉杉表演,小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杉杉还不知自己已被人看穿,喝着凉茶思索该用何种自然的方式提起。该说不说这大冷天喝凉的是不舒服,翠丝怎么还不回来!
“听说大爷给了妹妹许多首饰?不知道我有没有幸欣赏一下呀?”还是打直球来的简单些,迂回实在不是杉杉强项。
“哦?姐姐消息好灵通呀,昨夜大爷刚拿了些来,今早姐姐就知道了!”红烟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狗狗眼,忽闪忽闪看得杉杉十分心虚。
“呵呵,哪里哪里,只是偶然听说,偶然听说。”
红烟不再追问,进了里屋搬出个简陋的木制盒子。杉杉轻轻打开,一见全是孙若羽留下的盗版珠宝,一件红烟自己的都没有。
“大爷可真疼你,”杉杉并没有揶揄的意思,是真诚地叙述,“真好看,但对首饰我是不太懂,只会看个样子,不知妹妹对首饰可有研究?”
狡黠的眼睛扫过红烟,不自觉挂上了探究的微笑。
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杉杉在红烟眼中只写了两个字:稚嫩!这文杉杉肯定是知道这其中的门道,难不成掉包是文杉杉做的?
“姐姐都不精通,我就更不敢说了解了。大爷抬爱,给了我这么多,可我怎么担当的起,这只金钗送予姐姐吧!”
说着,在层层叠叠一堆首饰中捡起了假的最可怕的一只金钗就往杉杉手里塞。
杉杉汗颜,这钗的颜色实在假的不能再假了,即便是再不懂的人也不可能看不出异常。能够挑到这一支,红烟肯定看出了名堂。
红烟见杉杉有些迟疑,继续添火:“姐姐不要嫌弃,这可都是先前的孙姨娘留下来的好东西,看这金色,竟和黄铜的一样,姐姐也鉴赏鉴赏?”
“黄铜”二字一出,泛着浅浅棕红色的金钗更变成了烫手的山药,杉杉小手一摊是碰也不碰。
“我..呃..”杉杉节节败退,和明白人说瞎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可要是坦白实情吧,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了不了,我该回去喂孩子了,有了孩子时间总是不自由,来日再聚!再聚!”说完就要脚底抹油溜走。
红烟听罢又拿出个带着锈迹的金项圈:“既是这样,姐姐快些回去吧,这个项圈姐姐带给蓁蓁吧,我也没什么准备,聊表一点心意。”
流萤也听得满头大汗,心说看姨娘这脸色实话马上就要涌出来了,赶紧打圆场:“姨娘快回吧,出来快一个时辰了,小小姐该找你了。”
“是了是了,”杉杉从善如流,一把抓过生锈项圈顺便毁灭一件罪证,脚底抹油准备撤退,“多谢妹妹好意,我早些回去了,改日带杉杉来谢你!告辞!”
翠丝拎着热水壶慢悠悠回来了,只见红姨娘一个人细细打量着大爷带回来的首饰,文姨娘已经不见了踪影。
“姨娘,这是我刚煮好的茶,赶紧喝了。”翠丝把茶杯“咣当”一声摆在桌上,生硬的言语不带一点询问与礼貌(参考李玉让渣渣龙喝茶),“这梳妆盒不要沾水呀!”
红烟轻轻笑了,拿起个玉石的镯子,一个没留神,重重地落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翠丝见了大声喊到:“呀!怎么摔了!”手忙脚乱地去捡拾。
刚捡起,红烟又摔了个茶杯,轻声笑道:“是我不小心了。”
翠丝一脸不忿,抬头和红烟对视。红烟的眼神中一片祥和,小手一推又是一个茶杯落地。
迸溅的瓷片一同碎裂了翠丝的勇气。
梨香院又恢复了平静,更甚以往。
杉杉垂头丧气进了院子,这下知道首饰已经暴露了,这个焦虑之源落地,又一块大石头高高悬起--她为什么不说呢?
战地记者蒲苇最新播报:“姨娘,老夫人因为孙姨娘和红姨娘的事狠狠骂了大爷!大爷出门的时候脸黑成锅底了!”
也刚刚进门的流萤好奇极了:“啊!大爷怎么说的?”
“大爷才不听呢!不过老太太也没功夫收拾大爷了,你猜怎么着?”
杉杉八卦的心从一脑门官司里层层钻了出来:“怎么了?有什么事?”
蒲苇一脸骄傲:“二夫人要和二爷和离呢!”
“啊!”
在惊奇的目光中蒲苇更加自豪了:“二爷前日不是回来了吗?二夫人昨天也从娘家回来了,过了一晚上就说要和离!因为二爷身上都是疮!”
“疮?”流萤不解,“疮治就好了呀!怎么就要和离呢?”
艾呀,梅事的,疣什么,几率为淋的。这些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当然不懂这些了,但杉杉也不好说得太明。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谢智清这个也是情理之中啦~~
突然又想到他的好哥哥--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更焦虑了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