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晏骤然睁开双眼。
有着浓重的铁锈味,还换合着汗液,皮革,和尘土的味道,呛得他喉头一阵发紧。现实模糊一片看不清状况,继续艰难的聚焦着眼前的视线--眼前的状况是,粗粝原木撑起的营帐顶棚,缝隙间还透着一些有着一些微乎其微的小光点。
他听到帐外,喊杀声、兵刃撞击的锐响、战马焦躁的嘶鸣……这些声音裹挟着冰冷的杀气,这些声音听着有一些真实,他现在么一个神经都是紧绷着,有一些迷茫他掐了一直一把“好痛!!”
不是梦!!!
心口猛然一惊!像是被人抓住无形的抓住了一样,他感到窒息。昨天晚上他明明记得他刚刚高考完在自己房间里面趴在床上,然后在手机上找了一本古早狗血爽文《冷面将军的替身情人》3章都还没有看到就进入了梦乡,这么一张眼在这里,心中一百个问好飘过去。
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低头,一副沉重的玄色铠甲覆盖着胸膛,甲片边缘磨损得厉害,泛着黯淡而冷酷的光泽。视线在往下移,落在那双摊开的手掌上面。
这个绝非属于一个刚刚毕业高中生的手掌。
掌心覆盖着厚厚的老茧,如同粗糙的砾石层叠堆积,在黄褐色的皮肤下,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深褐色的刀疤、暗红色的箭簇擦伤、还有几处似乎是冻疮留下的印记,深深浅浅,密密麻麻,看的出来原主是一个习武的高手顾云晏不经在心里感慨道。
然后站起来走倒铜镜面前一看,墨发玄甲,面容如刀削斧凿般冷硬。鹰隼般的眼瞳深不见底,淬着寒星般的锐利与漠然。薄唇紧抿,鼻梁高挺,下颌线条绷紧如刃,周身散发着铁血与寒霜交织的压迫感,右眼角下面还有一颗红痣。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等等这颗痣?顾云晏像是被冻在了原地一般。
那本书的简介他没有仔细看,只是草草的看了几眼,第二章结尾他记得特别清楚,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死相极其难看,原文中是这样形容顾云晏的,昭国最年轻的战神,百姓心中的擎天巨柱,他感慨道这样一个的“最终却落得个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结局,仅仅为了给话本里那对主角凄美绝伦的爱情添上最浓烈的一笔祭奠!”
他命苦的笑了一下,这个笑声带着一些悲凉,他,好好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准大学生,本来可以前途无量,这么偏偏就这么注定穿到书里当炮灰?还同名同姓?这个难道就是他的命了嘛?
命运像是开玩笑一般给他若招雷击,难道他必须要去黄泉路上面做这么一遭?
他可不想都不想体验!
记忆碎片像是被不知道什么一样强行打开,裹挟着不属于他的记忆,疯狂的冲击着他的脑海意识。属于原主“顾云晏”的一生--幼年时期便在充斥着汗臭与血腥的军营泥地里摸爬滚打,少年时第一次握紧染血的长刀,无数次在尸山血海中搏杀出一条生路,最终在万军之前受封将军的荣耀……无数画面在脑中疯狂闪回,最后一格停在了:
黑石谷!
那个是原著中,炮灰顾云晏的葬生之地,也是他生命的终点站!
巨大的绝望向他袭来如同他掉进了深渊一般,让他喘不过气,穿成炮灰就算了,为什么还是在生命倒计时里面?别人穿越,小说主角呼风唤雨,凭借现代知识走上人生巅峰!
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
身体里确实还有原主留下来的,千锤百炼的武艺和战场本能,可是他排斥这些啊!在他的教育体系下他只是个学生本质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从来没有直面过如此**裸的死亡和杀戮!更致命的是……他猛地意识到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事实:他!不!识!字!
这具身体原主或许能运筹帷幄,可如今掌控它的灵魂,却连这个时代最基本的文字都如同看天书!一个连军令文书都看不懂的将军?一个连地图标识都认不全的穿越者?还谈是什么利用“先知”扭转乾坤?顾云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将军!将军您醒醒!大事不好了!” 一名年轻的士兵跌跌撞撞冲入营帐,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调,“将军!胤国……胤国名将蒋雾松,率大军已逼近黑石谷口!我军……我军恐怕……”
“蒋雾松?!”
这三个字如通冰针,狠狠的扎进顾云晏的耳膜里,他脸色瞬间变白如同白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这个名字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染血的符号!胤国不败的凶神,用兵诡谲如毒蛇,手段狠戾如修罗!原主曾在他手下吃过不小的亏,深知其恐怖。
他这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这不就是顾云晏的催命符吗?原著中描写冰冷的文字瞬间鲜活起来,化为宴请的处境令人感到窒息和绝望!浑身的血液似乎真的凝固了,手脚冰凉僵硬,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从来没有感受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将军!您快拿个主意啊!”士兵见他僵立不动,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再拖下去,弟兄们就……”
“慌什么!”顾云晏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强行压下几乎将他吞噬的恐惧。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传我军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战!”
坐以待毙?绝无可能!
即便是命运的安排他今日也要他堂堂正正的地战死!死也要战刀最后一刻!绝不能如原著里那个炮灰般,窝囊地成为蒋雾松军功簿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他挺直腰背,一把抓起旁边地佩剑,握在手中剑把地冰冷,那种熟悉地重量感再次给他带来了一种他还活着地真实感。他毫不犹豫,他不再犹豫,掀开帐帘,大步向外走去。
然而,一步踏出营帐,刺目的天光与帐外喧嚣的声浪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感官之上。剧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景物天旋地转,脚下虚浮,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将军!” 惊呼声在耳边炸响。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及时从旁伸出,稳稳地扶住了他倾倒的身体。那是一名身着副将甲胄的青年,剑眉星目,此刻脸上满是焦灼与关切。他靠得极近,顾云晏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温热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冰冷的额角。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旧伤发作?”副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目光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逡巡。
顾云晏强站稳脚跟,眩晕感稍稍退却“没......没事。”他闭了闭眼,强压下喉咙口涌上的恶心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或许是昨晚......曾安眠,有些……气力不济罢了”难道是穿越带来的灵魂和身体互相排斥?
想了一会他睁开眼睛,叫副将不用在搀扶着他。此刻所有的不适他都要强压下去!蒋雾松的大军就在谷外,那个悬在他头顶的那把利刃!
“走!”顾云晏咬紧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他没有看副将担忧的眼生,迈开大步,带着几天他不死我死地决心,朝着前方校场点将台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活下去!
这个三个字在他脑汁里面不断地重复着燃起了他心中地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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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谷外。
朔风卷过嶙峋的黑色山岩,发出呜咽般的嘶鸣。胤国玄黑如墨的战旗在风中猎猎狂舞,如同遮天蔽日的死亡阴云。数万铁甲森然肃立,长戈如林,反射着阴郁天光下冰冷的寒芒。一股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沉甸甸地压在谷口,连空气都凝滞了。
大军阵前,一匹通体墨黑、神骏非凡的战马之上,端坐着胤国统帅——蒋雾松。
一身玄铁重甲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包裹得密不透风,甲叶层层叠叠,边缘打磨得锋利异常,在昏沉的天色下流转着幽暗的、近乎于血的暗芒。他并未戴头盔,墨黑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玄色发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拂过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的脸颊。薄唇紧抿成一道无情的直线,鼻梁高挺,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鹰隼般的眼瞳,深不见底,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俯瞰猎物般的冷漠与杀意。此刻,这双眼睛正穿透谷口弥漫的尘沙,牢牢锁定远处昭国营地那一片混乱的骚动。
他手中握着一杆丈余长的玄铁点钢枪,枪尖三棱,开有深深的血槽,在阴翳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幽光。枪身随意地搭在马鞍旁,那姿态却带着一种猛兽小憩般的、令人胆寒的慵懒与力量感。
“将军!”一名斥候飞马至前,勒缰抱拳,声音带着压抑的亢奋,“昭军大营异动!看旗号调动,顾云晏……似是要出营列阵,与我军正面相抗!”
“哦?”蒋雾松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薄唇缓缓勾起一个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猛兽看到猎物垂死挣扎时流露的、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冰冷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谷口的寒风,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顾云晏?倒还有几分硬骨头。没像个懦夫似的缩在壳里发抖,或是夹着尾巴逃命?呵……”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那笑声里淬满了冰渣,“那便让本帅看看,这位昭国的‘战神’,今日还能剩下几分昔日的威风!”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他眼中最后一丝兴味瞬间被纯粹的、狂暴的杀意所取代。手腕猛地一振!
“锵——!”
玄铁长枪划破沉闷的空气,发出一声撕裂耳膜的锐啸,直指昭国营地方向!
“全军听令!”
蒋雾松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滚滚闷雷炸响在每一个胤国士兵的头顶,带着不容抗拒的铁血意志:
“踏平敌营!斩将夺旗!杀——!”
“杀!!!”
“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