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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乐嘉年还没睡醒就被亲亲小爹叫着起床，“乡下不比城里可以睡懒觉，你爷奶早早起来，这会儿都下地了，我们也不能多睡，快起来吧。”
乐嘉年翻了个身，咕哝道：“我亲爱的小爹，我这么早起来能干嘛啊，又不用我们下地。”昨天他到后院看过了，一整块地被爷奶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机勃勃，外人染指不了半分。
“谁说不是呢。”付清云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可回村是来探望公婆的，哪有小辈赖在床上，让长辈下地忙活的道理？
他拍了拍幺子的屁股，“别赖床了，快快起来。你二哥哥早就起身看书算账了，你也跟着起来读会儿书吧。”而后不再多言出了幺儿的屋子。
谁能比得过那个“卷王”乐嘉月啊，乐嘉年心里吐槽着，在床上又翻了两圈，打个绵长的哈欠，再舒展四肢伸个大大的懒腰，脑子也终于清明了些，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没了乐安随身侍候，乐嘉年自己到水井边打水洗漱，被子也是随意卷吧卷吧的一坨堆在床头。
至于衣服，没人帮忙搭配，他就怎么顺眼怎么来：红上衣篮裤子，灰色裤腰带勒紧，混搭风的成果倒也还不赖。
只是看着被翻得混乱、等着整理的衣箱，乐嘉年忍不住低声嘀咕，“这才穿过来几天啊，我就被乐安给侍候废了？”想他以前，哪样不是亲力亲为。
收拾好自己出了房门，正好看见阿奶提着菜篮从后院的菜园子回来，他上前黏人，由衷夸赞道：“阿奶，你这菜苗种得也太好了，看着就好吃。”又朝跟在阿奶后头、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的阿爷打招呼，“阿爷，今日的精气神也很足了。”
惹得两个老人哈哈大笑，堂屋里正在布置早食的付清云听到笑声，出来对小儿子调侃道：“家里有你这个活宝在，你阿爷精神头能不好吗。”
而后转向二老关心道：“公爹、婆婆，厨房已经备了热水，你们洗了污泥就过来吃早食吧。”再转向幺儿吩咐道：“去叫你二哥哥过来吃饭。”
“遵命！小爹大人。”乐嘉年转身就蹦进了二哥哥的屋。
吃过早食，阿爷躺在天井的竹摇椅上抽旱烟，阿奶和小爹端着碗筷去厨房收拾，二哥哥回屋继续查看账本，每个人都有活儿要忙。
乐嘉年很想立马出门找舒文安吃瓜升级，可是以前回村都不喜出门的他，如此突兀跑出去，有点奇怪，他得找个合适的借口才行。
看到院角的两只小土狗，他来了兴致也有了主意，大声询问：“阿奶，我们家这两只狗子有名字了吗？”
乐阿奶轻擦手上的水渍，回他：“乡下人家都是小黑大黄的叫着，谁还给看家的畜牲取名字。再说了，这贱名啊，好养活。”
“这么叫岂不是跟别人家的大黄混了嘛，我给它们取一个。”
“都依你。”乐阿奶语气宠溺。
两只憨态可掬的奶团子，拿软软的身体不断蹭着蹲下来的小主人，还翻着肚皮任由小主人摸，再时不时上嘴咬他手指磨牙。
乐嘉年忙抽出手指，在它们身上这里挼一下，那里薅两下，很快有了结果，“黑的叫黑炭，黄的就叫黄豆吧。哈哈…”
乐阿爷吐出一口烟圈，回应孙儿的话头：“那以后就这么叫吧。”
独自乐喝了一阵，乐嘉年找阿爷要来一根长绳，两端分别将狗子的脖子套牢，自己从中间牵着开始训狗，等它们都适应了，才跟水井边打水的付清云报备道：“小爹，我出门遛狗去了。”
“嗯，去吧。”村里安全，付清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孩子要玩就任由他去了。
乐嘉年对村里不熟，可是他有办法，出了院门就开始呼叫系统：『瓜瓜，能查到舒文安家吗？我们找他去。』
【舒文安正在河边洗衣服，是否需要开启导航？】
『开。』
一人两狗就这样穿梭在村子里，朝着河边去。
“这是谁家哥儿啊，长得这般白嫩俊俏，可是来万德村探亲的？叫什么名儿啊？”
路遇坐在院门口补衣服的热情大婶问话，乐嘉年乖巧应答：“婶子好，我是东边乐家的，叫乐嘉年。”
“哎哟，瞧这水灵劲，以往来了村里都没能让人瞧上一眼。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来婶子家坐坐？”
“谢谢婶子了，我要去河边遛狗，就不去你家了，改日我再来啊。”乐嘉年赶紧连拉带拽的把狗子们提溜着离开，热情大婶太难招架了。
“这城里人就是讲究，两只看门狗也要牵出来溜。”看着远去的哥儿，大婶心里想法多多：她家老二还没成亲了，近来相看了好几个都没瞧上，嫌别人长得不好看。
刚躲过一个，又来了一个，这次的是个中年哥儿，“你可是阿云家的年哥儿？长得可真像他，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能叫小爹阿云，两家关系应该不差，乐嘉年礼貌应对，“阿叔好，我叫乐嘉年，我小爹是付清云，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我和你小爹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了，还有你大爹也是，要不是你大爹把人拐进城里，我们还能天天见着，也不至于让你认不得我了。”
“……”乐嘉年就挺尴尬的，听到有人说大爹坏话，不，也不算坏话，就是不中听的话，他要怎么接嘴，他只能乖巧卖笑。
“哎哟，越看越像，笑起来更像了。你们是哪天回村的啊？”
“昨日就到了。”
“好你个阿云，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年哥儿，我先去找你小爹唠嗑，回头你和你小爹一起来阿叔家玩啊。”说完再不管小哥儿，解下身上围裙，直往乐家方向去。
乐嘉年见人就要走了，忙回：“好的，阿叔回见。”
辞别人后，乐嘉年加快脚步，往河边冲，好怕再来一个爱唠嗑的，他真的不想再应付了。
河边有一处专门洗衣服的地儿，还特意用石块垒了个半人高的台子，村里人叫这儿浣衣台。夏天站在水里洗衣衫被褥，清洗起来很方便，冬天就基本不洗了。
以前舒文安都是避开村人傍晚了才过来洗衣服，现在有夫君给他撑腰，他也可以早点过来一边洗衣服一边同村里人唠嗑，哪怕只是听他们唠，也觉得开心。
乐嘉年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手洗床单都能洗出一脸幸福笑容的舒文安。
“瓜瓜，主角受就这么喜欢洗衣服？手怕是都搓红了吧，他还在笑。”
【大白，有没有可能他笑并不是因为喜欢洗衣服。】
“……因为洗的不是衣服，是他和亲亲老攻爱的痕迹？”这是乐嘉年深思后的答案。
系统忍不下去了，当即将浣衣台那边的声音传给宿主，全都是在夸冯承业的。
如何勇猛只身入深山打野猪卖钱，如何靠一张嘴骂退上门讨便宜的舒家人，如何维护备受欺负的新婚夫郎……
怪不得！
见舒文安听得那么幸福，乐嘉年也不好过去断了话题还抢风头，索性找了个干净的阴凉草地儿坐下来，看狗子撒尿刨地圈地盘。
“我们听这些八卦，算不算吃冯承业的瓜，能升级吗？”
几息后，系统才回复：【目前进度条没有变化哦。】
“好吧。”乐嘉年失落，放弃交流，往后看一眼，确认草地干净后，就躺下来眯眼听八卦。
*
远处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着朝万德村对面而去，马蹄卷起尘尘黄土，也难掩骑马人的飒爽英姿，骏马最后在一处山庄前停下，距离万德村也不过千米。
都子瑜前天才把相亲宴办完，今日一早祖母就派人过来传信，请他到庄子上说话，他便来了，也顺便看看祖母的身体可有好些。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跟上来的清风，轻车熟路的直奔自己常备的小院。院里无人，他脱下惹了薄汗的劲装，一桶凉水冲走带来的尘土和暑热。
换上备好的月白锦袍，重新束发，铜镜里映照出来的他，又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世子，老夫人请您现在过去。”屋外声音轻，却字字清晰入耳。
都子瑜起身，脚步沉稳往祖母的小院走去，到了院门口，顺势整理衣襟，后弯腰行礼，“孙儿文柏，前来给祖母请安。”
“进来吧。”老夫人声音温和却有种上位者的姿态，还伴着一声轻微的咳嗽。
都子瑜推门而入，青石板铺就的院落里，一株开的正艳的紫红色紫薇树，衬得树下老夫人虚白的脸色都有了些许红晕。她闭眼端坐于竹塌之上，轻轻拨弄着手中光滑的沉香珠串。
听到开门声音，她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一路辛苦了，坐下来说吧。”而后偏头示意身后的丫鬟奉茶。
都子瑜依言坐下，身姿端正，轻声道：“孙儿无碍，劳祖母费心了。近来您身体可还舒坦？”
“都是些陈年旧疾了，倒也不妨事。”轻敛手中珠串，目光落到都子瑜身上，带着几分探究问道：“前日的宴席办得如何？那姬家嫡女可还和你心意？”
都子瑜才刚端起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而后又稳住，温声回道：“赏花宴一切顺利，只是我与姬家女子恐怕无缘。”
老夫人轻轻闭眼，再睁开时，眼里便多了几分了然，“你办事向来稳妥，宴会我自是放心的。只是我国公府日渐式微，没了姬家的帮扶，你要如何进入那朝堂的中心。”
“孙儿自有一番考量，还请祖母听一听。”得了祖母点头后，都子瑜起身、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姬家恐有不轨之心，不是好的选择。”
而后退回原来的位置，继续道：“如今孙儿一可结交郎家，自愿请旨前往西北从军，不凭国公府的名头，只凭实打实的军功挣一个出身；二可以国公府的爵位谋个一官半职，只是想要登高求得实权，还需多番走动和历练；三可走科举入仕之路，凭借孙儿学识和名声定可高中一甲，待进了翰林院后，便能常伴御前，进取之路方可徐徐图之。”
久不见祖母有言语动静，都子瑜知她是在思考，也不出言催促打扰。等到杯中茶凉，才听到她重新开口。
“国公府承袭五十余载不过三代，我知你的考量均是为了重振门楣，可这科举路、翰林途，又岂是那般好走。”带着岁月沉淀的声音，道出了一生阅尽世事的沉郁。
而后话锋一转，“你既已有了主张，祖母便信你，以后放手去做就是。”
夫君与先帝共谋大业，以毕生军功换得国公府荣誉，侯爷因战事伤了根本至今还卧病在床，现如今文柏担负着国公的责任，她一个大半身子入土的人，也就不过多干预了。
只是最后还是不忘嘱咐道：“世子妃的人选，你还是要多番思量裁定，对方家势务必要对你仕途有所助力才行。”
“孙儿明白。”都子瑜躬身应答，心里也有了成算。
“嗯，既然来了，就多呆两日吧，这乡野虽说乏味，却也能静静心。”老夫人轻咳几声，示意丫鬟扶她进屋。
都子瑜顺势应“是”，而后出了祖母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