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定下。”
宣云湛嘴唇翕合,他不想愿意聊这个话题,转而道:
“凌师弟,作为击碎配剑的赔偿,宣家重新锻造了一把玄铁剑送来,剑原是由檀木盒放置保存的,追逐黑鱼时木盒遗失了。”
宣云湛拿出别在腰间的长剑,长剑浸水,乌黑的剑鞘,更显光亮,光看剑鞘就可知,这是一把精心铸造的好剑!
“谢谢宣师兄……真是一把好剑!”
凌傲天双手接过长剑,拔剑出鞘,剑身冷冷泛寒光:
“宣师兄,月余前师弟拜枕霞尊者为师,师尊说我用刀可能更合适,这把剑……抱歉,宣师兄,我可能要闲置或其它了……”
“此剑已归凌师弟所有,凌师弟做主即可。”
宣云湛说着,看见凌傲天身上下起了树叶雨,上方还有蝴蝶飞动,凌傲天抬头,发现段蜀青正拿着树干,在她头上抖动,谢湘遗在段蜀青身侧,捂嘴笑,油纸伞倾斜,蝴蝶随伞飞舞。
“我说,诸位师兄,上来帮忙清扫黑羽吗?”段蜀青好似没有被人抓到做坏事似的,收起树干。
“好,段师弟。”
凌傲天咬准师弟二字,跃上屋顶,段蜀青见人来了,拖着树干跑,凌傲天在后面追。
“凌师兄,你单独追我作什么?”段蜀青回头。
“回一场雨。”
凌傲天摘下树上花朵,碾碎了,洒向段蜀青,好一场雨,洒得段蜀青满身都是,还有的花瓣滑进了衣裳,段蜀青丢下树干,左右挠痒,活似野猴。
“凌傲天,你在做什么!”段蜀青喊道。
“叫我凌师兄,段师弟。”凌傲天笑道。
谢湘遗瞧着前方两只野猴乱窜之景,捂住嘴的手,已经捂不住面上的笑容了,可看见的,谢湘遗嘴巴笑裂,身体后仰。
“谢师妹。”
宣云湛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谢湘遗赶忙收起裂开的笑,装作温柔端庄的模样,回头看向宣云湛。
“宣师兄。”谢湘遗道。
“我也来帮忙。”
宣云湛下折树干,看向谢湘遗,端方君子,温柔淑女,相对而望,日光是那么的明媚,谢湘遗看宣云湛望向自己的神情,这人喜欢自己?
“清意,你和段师弟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要吗?”
谢清流拿着两个包裹,在窗前询问。
“要,要,我来拿。”
谢湘遗收伞跃入窗户,收整购买的东西,宣云湛听见段师弟三个字,看见跃下去的谢湘遗,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默默的扫屋顶。
“清意,太阳快要落山了,我去扫屋顶,晚上早些回书斋。”谢清流跃上屋顶,做清扫。
“好,哥哥。”
谢湘遗清点手上的东西,转头,对着还在屋顶和凌傲天打闹的段蜀青道:
“段师弟,还去摘花吗?!”
“去!去!很快就能扫完!”段蜀青回头道:“师姐!我马上就来!”
屋顶清扫完毕,段蜀青和谢湘遗趁着晚霞,奔向野花亩摘花,等到二人返回书斋,已宵禁,二人拎着沉重的包裹,走入书斋大门。
“这次不会又被宣师兄抓到了吧?”段蜀青小声道。
“快点走,就不会被抓到了。”谢湘遗道。
“师姐,那里,好像有几个人。”
段蜀青指向连廊拐弯处,那里,有一块平底,宣云湛和凌傲天正在比试,谢清流坐在廊侧,好似听见了什么,谢清流要转头。
“快跑!我哥在!”
谢湘遗拉着段蜀青,瞬间移动到一间木屋后,躲避谢清流的视线。
“师姐,这么要命的?”
段蜀青惊讶的发现,谢湘丢失了温柔端庄的模样。
“以前我每次回家晚了,哥总是在门口等着,或直接抓我回去,爸妈……哦不,爹娘都没这么管的,就他管得最严。”
谢湘遗道。
“抓到了有什么后果?”段蜀青道。
“一顿臭骂,我那个月的零花钱花完了,他也不救济了。”谢湘遗道。
“师姐,谢家主和谢夫人给的碎银……传闻谢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沅湘城内,也少有人见过谢大小姐的芳容。”
段蜀青指出谢湘遗话中的问题。
“糟糕!说漏了嘴,忘记穿越了,这里不是原来的家!”
谢湘遗心中一惊。
“该怎么解释??!!”
段蜀青接下来一句话,打消了谢湘遗的疑虑:
“如此秘密,师姐以后莫说漏了嘴。”
“嗯,谢谢师弟的提醒,我们快走吧,不要被发现了。”谢湘遗感激的笑,拉段蜀青离开。
“师姐,慢点,还有一坛酒开封未喝完,会洒在身上。”段蜀青道。
“放了东西去后山喝!”谢湘遗道。
“宣师兄,这次是我输了。”
木屋后,平地上,凌傲天收剑,拿汗巾擦脸,看见谢清流转头,看着一个方向,不动,问道:
“谢师弟,你在看什么?”
“海棠花开了。”谢清流回道。
“海棠花?”
凌傲天望向谢湘遗和段蜀青原本在的方向,无人,一只娇嫩的小白花探出枝头,静悄悄的夜晚,白花随月开,那是寂静出最动人的色彩。
“我们犯宵禁了,应该去……”宣云湛道。
“掌门大师兄,海棠花开于眼前,你想的是这个?”凌傲天摘下枝头的海棠花。
“事出有因,比试已经开始,不可能中途暂停。”
谢清流起身,行礼道:
“也是,宵禁了,宣师兄,明早早训见。”
“宣师兄,明早见。”凌傲天也行礼转身离去。
凌傲天和谢清流离去,留宣云湛立于原地,独自看着满树的海棠花,春日最艳丽的画卷在宣云湛面前打开,海棠花开,人未眠,你又在念着谁?
海棠花不止一处开,后山,白花染了粉红,海棠花落无声,海棠花树下,谢湘遗在看手中的海棠花发簪,白玉发簪,温婉高贵,段蜀青在喝酒。
“嗝,早知道这酒这么好喝,我就多买一坛回来了。”段蜀青道。
“书斋禁止饮酒。”谢湘遗道。
“不是,师姐,你怎么这么清楚书斋的规矩啊!”
段蜀青放下酒坛。
“你背过?”
“学堂的墙上有写,不多,就十条,了解规矩,才能更好的……规避处罚。”
谢湘遗笑道。
“师姐,你这真的是……一点也不温柔端庄!不过这样才真实嘛,哪里有那么温柔端庄,完美无缺的世家贵女!”
段蜀青脸上红红的,看得出来,她醉得不轻。
“师姐,你看我们这也是共同经历过战斗了,我们结拜吧!”
“义结金兰?”
谢湘遗看向段蜀青。
“师弟,我现在还是叫你师弟啊!谢家又与段家在这一代又有联姻,这中间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们结拜一事,还需慎重考虑。”
“我考虑清楚了,等我能自立门户了,师姐就叫我师妹,我们可不就是姐妹!”
段蜀青摇晃谢湘遗的手。
“可不可以啊!?师姐!”
谢湘遗凝视段蜀青的眼眸,少刻,谢湘遗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
“好,可以!”
“太好了,就这坛酒,我们在这颗海棠树下结拜!”
段蜀青摆酒于海棠树下,与谢湘遗一起跪在海棠树下,面对酒坛。
“都说万物有灵,就以眼前的这颗海棠花树为证,我,段蜀青。”
“我,谢湘遗。”谢湘遗道。
“与段蜀青结为姐妹!” 谢湘遗道。
“与谢清意结为姐妹!” 段蜀青道。
“相互信任,生死相托。” 谢湘遗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
段蜀青转头,笑嘻嘻道:
“怀?!”
“段蜀青!你在想些什么!”
谢湘遗推了段蜀青一把。
“我们两一块怀孕,你是想说什么!”
“结娃娃亲啊!”
段蜀青笑道:
“如果啊,我说如果,如果谢师姐以后有了个女娃娃,那就嫁来我这,我自立门户,定能给她提供最好的生活,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听见段蜀青话,谢湘遗很快就想明白,段蜀青为什么故意说错一个字,她这是在弥补过去的自己。谢湘遗笑道:
“你看你师姐我的实力,就这么确定是我嫁入段家,嫁给你大哥?”
“师姐?”段蜀青睁大眼睛。
“而不是你大哥入我谢家作赘婿?”谢湘遗笑道。
“师姐!”
段蜀青笑推谢湘遗,谢湘遗和段蜀青笑成一片,少女的笑声在海棠花下回荡,宛若春日的回响。
“好了,三拜,饮酒,完成仪式吧。”谢湘遗笑道。
“嗯!”
段蜀青和谢湘遗面对海棠花树三拜,轮流饮下坛中酒,饮酒毕,谢湘遗和段蜀青高举酒坛,就要摔在海棠树下。
“等一下,师姐。”
段蜀青扶住酒坛。
“要不我们不摔酒坛,把酒坛埋入海棠花树下,以后我们修为大成了,再来,共饮此坛酒!”
“好。”谢湘遗笑道。
谢湘遗和段蜀青拿出配剑,在树下挖出一个坑,埋酒坛入坑。
“段师弟,还有信物要交换。”谢湘遗递上手中的海棠花白玉发簪。
“我的信物是剑上流苏。”
段蜀青接过白玉发簪,解下配剑上的流苏,递给谢湘遗,红莲流苏,盛大而又美丽。
“都埋了这坛酒,不如我们也把信物给埋了?”谢湘遗道。
“好!等到我们挖出美酒和信物的时候,我们定然是这世间的最强者!”
段蜀青和谢湘遗放信物入土,再三拜,手挽着手,笑着回木屋,后山靠近段蜀青的木屋,二人来到木屋前,挥手告别。
“师姐再见!”段蜀青道。
“再……师弟,你看,你木屋的门锁上有一朵海棠花。”
谢湘遗抬手指向门锁,段蜀青回头看去,一朵沾着露水的海棠于门锁上绽放,段蜀青讶然,走至门口,拿起这朵海棠花。
“段师弟,书斋按入斋的时间前后论辈分,目前还没有新的师弟入学,你可是我们的小师弟了。”
谢湘遗打趣道:
“小师弟,也不知是哪位师姐送来的海棠花,想不到我们家小师弟有男女通吃的本领!”
“师姐,你别打趣了,我都不知道是谁!”段蜀青捂脸,丢海棠花入草丛,躲入房内。
谢湘遗瞧段蜀青的动静,捂嘴狂笑,返回木屋的路有多长,她就笑了多久,可到了木屋面前,谢湘遗笑不出来了。
粉嫩的海棠花,在窗台上开,是谁,夜半人不眠,摘下了这朵海棠花,送到心上人面前。
六日一休,休息了,学习、修行的生涯还在继续,谢湘遗的身影穿梭在学堂、花亩和木屋,紧张而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