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酷暴君的幼崽后［星际］ 第24章 榛果

“是的，陛下。他叫时桢，目前就读于第二军校指挥系。”

阿尔伯特肯定了陛下的询问。他所指的学生当然不是军校一对多授课的师生关系里的学生，而是有意培养，继承自己一切知识和技能的人。

陛下不带感情地“嗯”了一声，看一眼几乎将自己完全藏进阿尔伯特身后，仿佛很怕他的时桢，从空间纽里拿出一个密封文件袋抛给他。

时桢下意识抬手接住。

“将这份文件送到第一军校校长手里，下午第一军校和联邦军校有一场交流赛，送完后立刻去作战室观摩，我会给你开通权限。”

“谨遵您的吩咐，陛下。”

在时桢退出去之前，陛下又说：

“下次借口找得稍微聪明一点，今天周一，第二军校下午没课。”

“……”

时桢乖顺地退出D9实验室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实验室中，陛下精神力接入光脑，将自己对第一军校作战室的部分权限暂时转移给时桢。

阿尔伯特眼看着他的动作，肃声开口：

“陛下，这样做是否太过……”

“阿尔伯特卿，你过于溺爱学生了。”

陛下坐在椅子上，语气平淡地提醒。

时桢的眼泪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足以覆盖第一次见面时他用刀子威胁子爵的凶狠。

阿尔伯特居然把学生教育成了一个会被鲜血吓哭的脆弱之人，陛下只是出手让他见识更多的战斗，纠正这个缺点而已。

阿尔伯特钢铁一样坚毅的灰色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迷惑，他只是想提醒陛下可以让军校系统给时桢开通临时权限，实在不行也可以使用他这个老师的权限，用不着把自己的给他，这对时桢来说太过僭越。

可这和溺爱又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以最严苛的标准要求时桢。

陛下误把阿尔伯特的沉默视为担忧，毕竟学生不是自己的，他顿了顿，又追加了一条命令：

“尚微会跟在他身边，为他提供即时心理疏导。”

阿尔伯特教授依旧没有说话。

陛下皱起了眉，略微不满：“难道还要我给他安排一个医疗团队随时候命么？”

某一个瞬间，阿尔伯特觉得陛下口中那个柔弱得仿佛随时会因风向不对而死去的时桢和他的学生不是同一个人。

他明明什么要求都没提，到底是谁在溺爱啊！

想不明白的事干脆抛诸脑后，阿尔伯特恢复肃容，恭敬直言：

“陛下，您来此有何吩咐？”

问出这句话时，他心里却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最近几年，帝国可以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平稳运行的时候，除非关乎存亡的重大决策，陛下本人已经很少直接干预政权。

甚至有小部分时候，帝都里根本没有皇帝陛下，维克托会隐瞒身份去往一颗颗星球，循着凌乱散布似是而非的线索去追寻一个人生前的足迹，企图解开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谜题。

而阿尔伯特有一种预感，陛下找到了解开那个谜题的关键，至少是一部分关键。

他低着头，在心底叹息一声。

也只有关于那个人的事，陛下才如此亲力亲为，执着到了成为毕生执念的地步。

果不其然，陛下将一枚损毁的智能核心递送到他面前，直言不讳：

“解析里面的资料需要多久？”

阿尔伯特用镊子拈起芯片，放在仪器上仔细分析研究后才谨慎作出推论：

“核心部分晶体损毁严重，采用的加密方式是一套我们闻所未闻的特殊体系，暴力解密只会让所有文件全部损毁，必须试着先修复，再进行尝试，但即使这样，部分资料也不一定能完全恢复。”

陛下只问：“最快需要多久？”

“除非掌握密钥，否则哪怕提供最大算力给研究院的超级光脑，也至少需要一个月，陛下。”

“尽快。”

皇帝陛下屈指敲了敲桌面，他身姿依旧挺拔，湛蓝的眸子沉重坚定，黯淡光线下，仿佛星光寂灭的宇宙，不等阿尔伯特细究，他已起身走出实验室。

*

时桢将维克托给的文件袋夹在肘间，站在第一军校的大门前。

第一军校和第二军校在整体实力上并无差别，名称上的高低完全源自于创立时间的先后。但经年日久，两方的学生谁也不服谁，势必争出强弱，这也导致两所军校矛盾重重，以压对方一头为乐。

时桢身为第二军校的学生，进入第一军校的大门无异于绿豆掉进泥巴地，不滚一身泥轻易脱不了身。

好在他今天没有穿第二军校的制服。

想到这里，时桢松了口气，昂首挺胸准备进门，走到一半就被智能守卫拦住。

“站住，生面孔，不是第一军校的学生吧？”

时桢面不改色：“我是，只是今天忘了穿制服。”

“那你说第一军校的制服是什么颜色？”

“稳重内敛的金棕色。”也被第二军校学生戏称为泥巴黄。

“第二军校呢？”

是墨绿色，但时桢一点也没犹豫地说：“营养不良的豆芽绿。”

“很好，下次记得穿制服。”

时桢点点头，镇定自若地走进第一军校大门。

根据光脑上显示的地图来到属于校长的办公大楼后，他乘电梯来到顶层，抬手按下门铃。

三秒后，一位鬓角花白，戴着一只机械义眼的瘦高执事将门推开。在时桢说明来意后，他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随即歉然地弯腰：

“抱歉，校长先生目前正在进行一场重要会议，抽不出时间，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将文件暂交给我保管。”

时桢当然不介意。维克托既然敢让一个军校生送过来，就注定里面不可能是什么重要机密。

他正要把文件袋递交过去，办公室内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谁说我没有时间！”

执事面色微变，还不等他做出任何举动，一个白白胖胖的老人就拄着拐飞快地蹿到门口。

时桢立刻认出，这位老人便是第一军校校长，艾肯.杨。

这位传奇校长目前已有四百五十五岁高龄，即使在平均寿命四百岁的星海时代也算长寿，但他的相貌却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年轻，丰富的面部脂肪让他脸上堆不起太多苦大仇深的皱纹，笑起来时一团和气，慈祥得仿佛上学路上家天天和你打招呼的大爷。

杨校长将比他年轻太多的执事挤开，接过时桢手里的文件袋，顺道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欣慰地说：

“几年不见，又长高了。”

那名执事扶了扶额头，小声在他耳边说：“爷爷，您根本就没见过他。”

杨校长立刻板起脸，把中年执事训得像个孙子：

“在公共场合，请称呼我为校长。”

说完后，他又扭头笑眯眯地问时桢：

“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下午有什么打算？”

“呃，校长先生，陛下让我送完文件后去作战室里观看交流赛。”

时桢怀疑对方目前神智可能不太清醒，记忆衰退错乱。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问题也很常见。

但外界却没有关于这件事的一点传闻，可见瞒得严实。

他无意探究并泄露什么，只能假装看不出来。

“啊，观看交流赛。”杨校长拍了拍手，“真是个好主意，正好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席过这种活动了，相信你不会介意带上我这个糟老头子吧，小篮子。”

那名执事竭力制止：“校长，您说好的今天下午会留在办公室里不出去的。而且您上次说过小篮子是个女孩，站在您面前的明显是个男孩子。”

“是么。”杨校长忽然将眼睛眯起，凑近打量时桢，时而捏捏他的脸颊，时而凝视着他的双眼，最后茫然地问，

“你是谁？”

“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时桢。”

时桢特意将初次见面强调了一下，总算让执事如同尖刺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点。

杨校长的表情从茫然变成若有所思，好半天，那表情又变为隐约的明悟：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小篮子。”

执事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无情的事实又证明他松气松得太早了。

杨校长欢快地指着时桢宣布：“你是小榛果！”

执事：“……”所以你思考了半天，只是在给对方想一个新绰号？

但是杨校长并没有注意到他大孙子绝望的表情，咳嗽一声后，开始有意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待收拾妥帖后，他两眼放光地问时桢：

“那小榛果，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校长，您打算违背自己说好下午不出去的许诺吗？”

“我不记得自己这样说过。”

在执事一副“你敢带他出去我就原地自尽”的威胁目光里，时桢难得有些牙疼，刚要找借口拒绝，杨校长已经高高兴兴地拽着他的手朝办公室外冲刺：

“你第一次来，不记得路没关系，我记得，我带你去。”

时桢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年迈且圆润的老人能如此灵活，跑出风一样的速度，尽管他孙子在后面追得直喘气，但依旧被他甩得远远的，最后只能大声叮嘱时桢照顾好他爷爷，让他爷爷少和别人交流。

“终于摆脱那个烦人的小鬼了。”

时桢被杨校长拉进专属电梯，直到走出办公大楼，那个乐呵呵的老人才松开他的手。

出于礼貌，时桢伸手要去扶他，杨校长却摆摆手：

“不用，我还很健康呢，小榛果你走前面，我跟在你后面就好。”

时桢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不敢看，第一军校校长像侍从一样跟在他身后，一个小时后他就得上帝都新闻，再一个小时后就得死于第一军校全体师生的围攻。

“我不认路。”他只好这样说。

“那好吧。”杨校长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走前面，你好好跟在我后面。”

时桢勉强选择了同意，但他心里有不详的预感，还是有备无患地戴上口罩和帽子，将脸捂得密不透风。

果然，下一秒，杨校长恒定地走在他左前方，像个护卫一样为他开路的举动引得全场瞩目，让他的伪装没有白白浪费。

时桢觉得杨校长很可能是表演型人格，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戏精。

“我没看错吧，那不是校长吗，他怎么在为人引路，看上去还很……恭敬？”

“那个人是谁，年纪不大的样子，联邦来的？”

“不知道，他戴了口罩和帽子，也看不清脸，但看身高首先排除陛下和列蒙殿下。再说就算联邦总统也不至于让校长亲自迎接吧，你看，他老人家还在笑，说明带路带得很高兴。”

“那他是校长的孙子？”

“得了吧，校长孙子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爸爸了。”

“……”

“咔擦——”灯光一闪，一则讨论神秘人身份的热帖在第一军校论坛内迅速发酵。

时桢觉得每多走一步，自己的心肠和脸皮就冷硬一分，直到抵达作战室，它们已经和冰原冻土下的石头一样坚不可摧。

在杨校长再次发挥戏精本性前，他先一步抓住对方软绵绵的胳膊，低调地搀扶他来到看台前入座。

周围已有不少目光看了过来，正在此时，杨校长忽然又有了动作。

时桢生怕他老人家又给自己整出什么惊天花活，严密提防着，就见胖胖的老人在空间纽里翻翻找找，最后掏出了两个又破又丑的布娃娃。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他认真地指着绿眼睛的娃娃说，“这是妈妈。”

然后手指转向蓝眼睛的娃娃，“这是爸爸。”

时桢松了口气，还好这次只是要过家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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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榛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