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冷酷暴君的幼崽后［星际］ 第1章 时桢

你错了，命运才是最天才的狙击手。自它瞄准你那一刻起，不论往哪个方向逃，都是在走向子弹贯穿心脏的地点。

嘭——

听，枪响了。

——《命运猎.枪》

“新闻机器人卡特提醒您，今夜零点到凌晨三点，坎特伯星南部区域将迎来一场强降雨，水位预计在80到100毫米之间，请居民朋友们做好防滋，滋滋……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近期坎特伯星发生多起入室杀人案及不明失踪案件，请居民朋友们入夜后锁好门窗滋，滋……”

风暴席卷坎特伯垃圾星时，时桢正躺在贫民窟里看星星。

破了大洞的屋顶上，天空从柔和的雾霾蓝被染成墨汁一样深沉的颜色，冷空气顺着漏风的墙壁渗入肌肤，呼啸中带走多余体温。

明明气候寒冷，时桢依旧面色发红，额头滚烫。

他正发着一场高热，气温骤冷再加上一场强降雨，如无意外，他今夜会死在这里。

嘎吱——

转轴锈蚀的木门被从外部推开时，时桢为了节省精力，甚至懒得回头。

他并不担心来者从他身上图谋什么。

如果说坎特伯星以贫瘠闻名星际，那南部区域的贫穷与混乱更是让整颗垃圾星都为之咋舌。

这里的建筑依旧保持着上个世纪的古旧风格，房屋挨挤，大部分已沦为废墟，道路扭曲错杂，时不时被新投下的垃圾山阻断覆盖。如果运气不好，甚至有一辈子走不出去的可能。

除非抛尸，很少有外人愿意踏足这片藏污纳垢之所。

而作为最破区域里最破的房子，这里甚至只有四面很勉强的墙壁和一个快要病死的孩子，老鼠来了都得担心自己变成食材，图谋不轨之人注定空手而归……

时桢苦中作乐地想着，再回神时，一双细瘦伶仃的脚停在他面前。

身材矮小的女孩站在他身边，浑身上下包裹在一块灰扑扑的破布里，只露出一双栗色的眼睛和斗篷边缘同色的卷发。

“阿莫拉？”

时桢下意识喊了一声，嗓音喑哑而稚嫩。

裹在破布里的女孩点了点头，抬手揭下斗篷，露出一张与时桢年龄相仿，却仿佛天生带笑的稚嫩面容。

她从怀里拿出两支青草绿的药剂和几枚印花模糊的铜质联邦币，目光略过时桢乌黑的发顶，看着他一蓝一绿的异色双瞳，嗓音柔软：

“我把你衣服上的宝石卖给了独眼达恩，只换到两支初级药剂和三枚联邦币。”

时桢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五天前，从混沌中苏醒的他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并失去记忆，成了一个被丢弃在贫民窟的孩子。

之所以确定自己是被丢弃而非本身就是此地原住民，是因为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衣着干净且价值不菲，与灰扑扑的坎特伯星居民格格不入。

那时他正发着高烧，状态极差，如果不是走运遇到阿莫拉，被这个生存经验丰富的土著女孩捡走，他大概醒来第一晚就会享受来自流浪者们热情的抢劫埋葬一条龙服务。

在他被眼前女孩捡走的第五天，高热依旧未退，时桢只好拜托阿莫拉把自己原来的衣物卖给黑心商人们，好换来一点食物和药剂，勉强维持两人的生存。

阿莫拉将一支淡绿色药剂递给时桢。

带着青草香味的冰凉液体入喉不久，时桢感觉精神好了一点。二人开始分食中午剩下的半块面包，随后进入一天中必要的问答环节。

“你是谁？”

“我叫时桢。”

“你的父母呢？”

“我不知道。除了名字以外，其他事我全都不记得。”

“那么我呢？”

“你是阿莫拉.卡彭特，我的救命恩人。”

“还记得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因为你说我看起来像一头身世不俗的好骗肥羊，救了我以后好处一定很多……”

“喂喂，忘掉这句，这个时候没必要展现你的诚实！”

阿莫拉双手插腰，瞪着时桢，脸颊明显地鼓了起来，

“我说的明明是你看起来很可怜，像我的弟弟。”

瞪了一会儿之后，她又露出一个微笑：

“恭喜你，今天也没有被烧傻。”

时桢勉强勾起唇角回应，片刻后又收敛了表情，昏昏沉沉地问：

“马上要下雨了，我们要换个地方吗？”

阿莫拉摇头解释：“别的地方都已经被不同流浪者势力瓜分了，那些混蛋有很强的领地意识，稍微靠近一点都会被打劫全身家当，更别说去他们的地盘。”

“而且，我听说……”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看，将嗓音压低，凑近时桢，

“最近坎特伯星来了一伙叫幽灵死神团的星盗，他们喜欢在夜里出来活动，不小心撞上这群家伙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神秘失踪。像你这样的小孩子，他们都是一刀一个的。”

“为什么会有星盗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

“不知道，不过我听达恩说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

“轰——”

墨蓝天空被闪电撕出蜿蜒裂口，暴雨很快顺着缺口倒灌入南部区域。

隆隆雷声打断阿莫拉的话。

时桢和阿莫拉立刻缩进勉强能避雨的墙角，尽管瞌睡虫已经在耳边高歌安眠曲，却依旧没有入睡。

下暴雨的夜晚，除了担心被寒流刺激生病外，还得提防年久失修的建筑会突然倒塌，将他们掩埋。

为了不沦落为睡梦中的倒霉蛋，他们甚至愿意消耗不必要的能量，每在心里默数一百下就喊一次对方的名字，以此保持清醒。

喊到一半，阿莫拉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盒火柴，表情得意地在时桢面前晃了晃，像在分享一个绝无仅有的秘密。

在星历1627年，火柴已经属于远古时期的产物。

时桢不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昨天不是讲过一个故事，叫卖火柴的小女孩么，只要划亮火柴，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姐姐我可是好不容易说服吝啬的达恩，让他把这盒火柴当做添头送给我的。”

“这你居然也信？”时桢拨了拨额前遮蔽视线的头发，理解不能。

“她和我们一样穷，一样无家可归，一样拥有一盒火柴，凭什么她的火柴有魔力，我们就不行？”

阿莫拉振振有词地反驳。

她最后还死在雪地里了呢。

时桢想了想，最终将实话憋在心底，眼看阿莫拉珍惜地从火柴盒里摸出一根火柴，划亮后强拉着他一起许愿。

“我希望长大后能考上帝国或者联邦的军校，出人头地。”阿莫拉虔诚地闭上眼。

“我希望能尽快离开贫民窟。”

时桢捏了捏被雨淋湿的裤腿，感受胃部恨不得自我消化的空虚，木着脸敷衍地许愿，心里则想着病好后该怎么发家致富，离开这片混乱的三不管地带。

这样的苦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当然，作为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他离开时一定会带上阿莫拉。

风吹过，火焰映亮他们的眼睛，转瞬即逝，温度却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第二个愿望，我现在想吃一顿饱饭，不不，我希望以后可以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和洋娃娃。”

“我希望以后成为整个星际最富有的人。”

“呃，我现在忽然不相信你可能是个贵族小少爷或者高官之子了，那样的人对待金钱就像对待路边的泥巴一样。”

“现在发现这点也不算太迟。”

“……算了，谁让我是姐姐呢，既然都把你捡回来了，以后飞黄腾达也只能带着你一起了。”

大概都知道童话不可信，他们只说“以后”，不谈“现在”，以免童话故事那层温暖堂皇的外衣被当场揭去，只剩下火柴燃尽后没有温度的灰烬以及下不尽的冷雨。

阿莫拉准备划亮第三根火柴。

蜷缩在角落里的时桢忽然绷直脊背，制止她的动作，用气音问：

“你有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似乎被时桢凝重的表情感染，阿莫拉动作一顿，却只听见飓风扫荡而过的轰鸣。她同样以气音回复：

“这种天气就连最大胆的流浪者都不会出门。除非……”

除非是最近传说里只在夜晚出现的幽灵死神团！

入室杀人案件，大量居民无故失踪……

机器人卡特的提醒仿佛在耳边回荡。

后面的话阿莫拉没有说，在风声间隙，她终于也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不属于同一个人，但整齐一致，由远及近地一点点朝他们所在位置靠拢。

两人在彼此眼中窥见一模一样的惊惧。

时桢将藏在怀里的锋利玻璃碎片拿出，用手指捏紧，一蓝一绿的眼睛紧紧凝视前方，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阿莫拉则握紧身旁镶满钉子的钢管，那是属于她的武器。直到此刻，她终于展现出属于流浪者的凶悍气质。

他们严阵以待，内心祈祷着幽灵死神团只是路过，不会进来，更不会注意到他们。

一墙之隔，外面的脚步声在将要远离时忽然停顿。

紧接着带笑的男声响起，清晰得仿佛在二人耳边回荡。

“卡尔，探测仪显示这里面有两只偷听的小老鼠，整整两只，不进去看一眼吗？说不定其中就有我们的目标。”

“你知我知，目标根本不可能被投放到这片区域。这样恶劣的条件下，他很难独自存活。”

一道更加冷峻的声音回答先前的男声。

“谁知道那个疯女人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她宁愿把目标掐死，也不想让他落到我们手里呢。下雨天真是烦人，进去玩玩那两只小老鼠吧。”

虽然嘴上轻蔑地放着话，但男人还是谨慎绕过洞开的墙垣，示意同伴兵分两路从侧面突破搜寻。

“……”

目标？他们居然是来找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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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时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