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南下江南,只带了林婉与尉迟镜随行,另有几名暗卫隐于暗处。
这日一早,三人乔装了一番,楚凝扮作富家千金,一身素雅衣裙衬得气质温婉,林婉扮作贴身丫鬟,尉迟镜则身着劲装,扮作护卫。
几日后,三人抵达扬州城。
行至一处街角,楚凝驻足抬头,“钱多多客栈”的牌匾赫然映入眼帘,楚凝眉头微蹙:“这名字起得也未免太过俗气”
一旁的林婉与尉迟镜闻言,都冷俊不禁。
“小姐,我们要进去看看吗?”林婉问道。
楚凝转头望向客栈对面那栋三层酒楼:“不,我们进这家酒楼。”
三人踏入酒楼,掌柜见他们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这是贵客来了,连忙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来:“三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他的目光落在楚凝脸上,眼中露出几分痴迷。尉迟镜见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掌柜的视线,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掌柜看清银票数额,瞬间心花怒放。
“给我们在二楼开一间上房,要能看清对面客栈动静的,我们要住几日。”尉迟镜冷声吩咐。
“好嘞!客官里边请!”掌柜连忙引着三人往二楼走去。
三人被带进了二楼最好的客房。
“送一桌饭菜上来,不用太油腻”尉迟镜对掌柜道。掌柜连连应着,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楚凝走到窗边,推开窗,这间房的视野恰好正对叶宣的客栈,叶宣的杂货铺就开在客栈旁边,此刻店铺门口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热闹非凡。
林婉也凑过来,往对面看去,满脸诧异:“小姐,这杂货铺怎么这么多人?”
楚凝双手抱臂,眼眸沉沉:“你看旁边那块牌匾上写着什么。”
林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杂货铺外墙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今日特惠,雪碧5文一瓶。
林婉愣住:“……这是什么物件?名字奇奇怪怪,竟有这么多人排队抢着买。”
“尉迟镜,你下去打探一番,不要暴露。”楚凝目光仍看向对面的杂货铺,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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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货铺内,叶宣正忙着招呼客人。一名客人快步走进来,高声说道:“老板,给我来三瓶雪碧!”
叶宣笑着致歉:“不好意思客官,咱们家碧每人限购一瓶,还请谅解。”
客人脸上顿时露出沮丧神色,无奈道:“那好吧,就来一瓶。”将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叶宣将银子收好,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下一个陶罐,罐身贴着写有“雪碧”二字的纸签,这是她结合现代雪碧的味道琢磨出的饮料,销量很火爆。递到客人手中后,她扬声喊道:“下一位!”
“我也要一瓶雪碧!”
“好勒!”叶宣笑着应下。
尉迟镜站在队伍外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只见每位走出店铺的人,手中都捧着一个贴有“雪碧”字样的小陶罐。
她目光一转,拦住了一位刚买完的小孩,问道:“你手里这东西是什么?”
小孩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着她:“你是外地来的吧?这是雪碧,可好喝了!你要是想尝,赶紧去排队,晚了就卖完啦。”
尉迟镜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到小孩面前:“这一两银子给你,我买你手里的这瓶。”
小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竟还有这样的傻子,一两银子能买上百瓶雪碧了!他立刻接过银子揣进兜里,将雪碧递给尉迟镜,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队尾排队去了。
不多时,尉迟镜便回到了二楼客房。饭菜已被端上了桌,林婉见她回来,连忙招呼尉迟镜吃饭。
三人围坐在桌前,尉迟镜将手中的雪碧放在桌上,说道:“对面杂货铺里,大家都在抢着买这个,说是什么很好喝的饮料。”
楚凝伸手拿起陶罐,目光扫过贴在罐身上的纸签,纸签上写着“雪碧”二字,楚凝认得那人的字迹,是那人写。她又瞥了眼陶罐粗制滥造的罐体,嫌弃地将陶罐放回桌上,却吩咐道:“去取三个酒杯来,咱们尝尝什么味道。”
尉迟镜起身,很快取来三个酒杯,将雪碧倒入杯中。
楚凝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蹙起眉:“好喝吗?奇怪的味道”
尉迟镜和林婉也各自端起酒杯尝了一口,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好喝了,入口清甜,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口感十分清爽。
楚凝只喝了一杯,剩下的雪碧,被林婉和尉迟镜分着喝完了。
尉迟镜简直意犹未尽,还想下去再买一罐,可见公主看着罐子那嫌弃的眼神,打消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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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雪碧已售罄,叶宣赚了不少很是满意,她走到杂货铺外,拿起门板准备关店打烊。
忽然心有所感,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对面酒楼的二楼,其中一间客房亮着昏黄的烛火,窗户闭着,没有什么异样。
奇怪,方才怎么感觉那边有人在看自己。
叶宣皱了皱眉,又凝神望了片刻,没发现异常,便不再多想,麻利地将店门闩好,走进了隔壁的“钱多多客栈”。
对面酒楼的客房里,楚凝从窗边退回身。方才她透过窗户的窄缝,一眼望见了叶宣的身影,三个月未见,思念如潮水涌上心头,她恨不能跑下去与她相认。可她忍住了,她尚未确认叶宣是否是假装失忆,不能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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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晴好,楚凝三人穿戴好,准备去扬州城里逛逛,早闻扬州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庶之地,楚凝本就有心借着此番出行微服私访,一探当地民生。
就在三人准备出发时,楼下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听着像是对面客栈传来的,楚凝眉心一蹙,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
见客栈大门口被一群捕快模样的人围住了。
楚凝转头吩咐“尉迟镜,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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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宣从客栈二楼下来,对伙计铁柱吩咐道:“开门做生意吧。”
“是,掌柜的”
出行在外,为了方便,叶宣一直扮作男装。
谁料铁柱刚将客栈大门打开,几个捕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叶宣见状,忙上前一步拱手问道:“敢问各位官差大人,突然到访,不知有何事?”
为首的捕头上下打量着她,面色不善地开口:“你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叶宁?”
“正是在下。”叶宣应道。
“有人向县衙递了状纸,称喝了你店里售卖的雪碧后,全家上吐下泻,怀疑你这雪碧中掺了害人的东西,你现在立刻跟我们去县衙一趟!”
“你们放屁!”铁柱见状,当即冲上前挡在叶宣身前“我家掌柜做雪碧时,选料,冲泡都格外小心,怎么可能害人!”
几名捕快脸色铁青,就要上前拿下这个粗野汉子。
“住手!”叶宣立刻迈前一步“我跟你们去县衙便是,此事与他无关”
事情已然发生,逃避无用,唯有直面才能查清真相。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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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二楼。
尉迟镜回来禀告“小姐,郡主被捕快带去县衙了,说是有人状告她,喝了雪碧,全家上吐下泻。”
楚凝沉眸:“分明是蓄意栽赃,昨日我们都喝了,并没有任何不适。想来是她生意做得太红火,惹人眼红了,林婉,让暗卫去查一下是何人状告,背后可有人指使,尉迟镜,你同我去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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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门口早已围得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踮着脚,探着头,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楚凝蒙着面纱站在人群中,尉迟镜护在身侧。
楚凝目光透过前方人的肩头落在大堂里那人的身上。
县衙大堂,叶宣挺直背跪在地上。
知县是个黑瘦老头,三角眼眯成一条缝,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叶宁!你可知罪?”
叶宣心里一顿臭骂,还有这么断案的上堂不问缘由,直接就问知不知罪的?
叶宣朗声:“小人不知犯了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来人!把原告李五带上来!”
很快,一个男人捂着肚子,面色痛苦的走进大堂,“噗通”一声跪下,哭天抢地地喊道:“大人!您可得为小人做主啊!小人昨日去他店里买了一瓶雪碧,回去分给家人喝了,结果没过半个时辰,全家人就上吐下泻,肚子疼得直打滚,定是这雪碧里掺了害人的东西!请大人明察!”
知县捻了捻下巴上的几根山羊胡,转头看向叶宣:“现在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要说?”
“大人明鉴!昨日在我店中购买雪碧的客人,少说也有上百人,若是我的雪碧真有问题,为何只有他一家出事?其余客人皆安然无恙?”
“就是你卖给我的那瓶有问题!你就是故意要害我!”李五撒泼似的喊起来。
叶宣简直被他的蛮不讲理气笑了:“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你这话根本站不住脚!”
“我不管!反正我全家就是喝了你的雪碧才生病的!”李五耍起了无赖。
知县见状,不耐烦地再次狠狠拍下惊堂木,震得大堂内一片寂静:“够了!叶宁,你害人证据确凿,休要再狡辩!”
“本官宣判,叶宁,押入大牢监禁三月,再罚银五百两赔偿李五”
“来人,把他押入大牢,退堂!”
眼看叶宣被两名捕快强行带走。
尉迟镜怒火中烧,拳头紧握,脚步已然往前迈了半步,就要冲出去,被楚凝伸手拉住了手腕。
“小姐!”尉迟镜压低了声音“这昏官根本不辨是非,分明是和那李五串通一气,故意栽赃!我们就这么看着郡主被冤入狱?”
楚凝眸色深沉,道:“不要冲动,我们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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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酒楼客房,林婉已然查探清楚,她禀告“小姐,已查探清楚。状告郡主的人叫李五,是受临街悦来客栈的老板李冲指使。这李冲是知县的亲外甥。想来是郡主的客栈生意太过火爆,抢了悦来客栈的生意,惹得李冲眼红不已,勾结其舅父,栽赃陷害郡主。”
楚凝眼神一凛“我们去一趟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