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爻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李长久的怀里,那人还没有醒,眉头微微蹙起,燕爻远伸手抚平,终于有了安详自若的神态,不过半天呼出一口气,像是个死人。
燕爻远抬头就冲着李长久的脖子咬了上去,痛呼一声,人醒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燕爻远眼里有气,李长久像是看孩童一般,忽然笑了起来,搂住燕爻远的肩膀,轻拍后背,说道,
“别气了,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别气了。”
燕爻远咬着牙,憋着气说道,“我一个小小的弟子,怎么敢生李宗主的气?”
“别想着报仇什么的,那玩应太累了,费钱,费精力,还浪费生命,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以后就忘了所有,好好去生活吧。”
燕爻远不说话,等待李长久的解释,
“阿远~”李长久摇了摇燕爻远的手,撒娇地说着,“师弟,我的好师弟。”
没想到,燕爻远抓着李长久往上一窜,坐在床上,让李长久整个人都跌在他怀里,然后一顿乱咬,李长久的脸上,胳膊上,身上都有咬痕,燕爻远忍着奔溃的哭声,说道,
“你都知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靠近你。”
李长久喘着粗气,回答道,“因为我控制不住,你站在我身边,我就说不出让你走开的话。”
燕爻远看着李长久的眼睛,很真诚,但他不信任了,因为他以前除了真诚,也没看出过别的,照样被骗走了一切。
“李长久,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是因为爱我吗?”
李长久没有回答,他怕困住燕爻远。
无情殿内,众弟子围着中间的大红棺材修习,一点也没有影响心情,大长老来回走动,随时准备答疑解惑,而少宗主周酒最近一直被林钰煣请来的医生折腾,不过病确实好了很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李宗主他,李宗主他——。”
大殿内的众人没有听清楚后面的内容,不过也猜得七七八八,从腰间抽出提前准备好的白布,系在胳膊上,然后往李宗主的宫殿走去,越靠近越能听见杂乱的喧嚣声,终于一个声音特立独行,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李宗主被燕爻远绑走了!!”
众人听后立马往前跑了几步,只见一个穿着弟子服的男人,怀里抱着李宗主离开,凡是阻拦的人没等靠近他们就倒在地上,这只有恶魂才能做到。
燕爻远本可以让所有人都进入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走,但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以后李长久是和他待在一起的。
最后两人下山的时候,整个古日山的人都跟在身后,即使没有人告诉在多情派的林钰煣和坞自行,两人也听到了动静。
坞自行现在多情派的红门前,静静地看着燕爻远和李长久从身前走过,一点阻拦的想法都没有,等到两人走远了,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钰煣,因为怀孕的缘故,最近她总是嗜睡无力。
沿着一条路走了好久,两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村庄,只有零星几户人家,可以看到整个古日山,这里是是燕爻远身体生活的地方,村里人看到他背着个人,身着锦衣,眼中闪过几丝惊羡,随即做起手里的农活。
燕爻远站在一处破屋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特别的安心,推开只到腰的大门就可以直接进屋了。
燕爻远把李长久放到一个破床上,李长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上睡着了。
梦中,无根之地,坞自行姗姗来迟,李长久站在一处,两人身后都有一个“沈思淼”,两个无根之地重合在一起了。
“何事?”坞自行语气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谁惹到他了。
“我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公之于众。”
听完李长久的话,坞自行哼笑一声,不以为意,“所有的事情?什么事情?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思淼的存在,燕爻远的冤情,以及大长老的真面目。”
“一个都不想说。”坞自行打量着李长久,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变了,不过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我就把魔神放出来,别忘了,我也是御器师,解得开定魂钉。”
只见坞自行的脸忽然阴鸷起来,他与魔神纠缠了一百多年,若是在以前,这威胁不到他,神是不会死的,但是现在不可以,他有了唯一在乎的人了。
“你敢,就不怕我杀了燕爻远吗?”
李长久看着坞自行,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让他吃掉魔神,成为和你一样,杀不死的存在。”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坞自行眯眼,李长久身后竟出现一道道白光,但他丝毫不惧,
“那魔神就永远无法消灭,你永远无法离开人间,回到仙界。”
如此滴水不漏的操作,坞自行不得不承认李长久的聪明,
李长久继续说道,“我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让沈思淼现身即可。”
“你胆量如此之大,就没有惧怕的东西吗?”问完,坞自行才发现,李长久真的没有惧怕之物,他自己本就是将死之人,
李长久想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我怕没有准备好一切就死了。”
“你要让沈思淼什么时候现身?”
“四天后。”
坞自行听完后直接离开,李长久知道他同意了。
梦外,破屋变得整洁,饭香从屋外传来,李长久睁开眼睛,面前就是和他并排躺着的人,燕爻远攥着李长久的胳膊,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吃饭了。”
像是老夫老妻,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好。”李长久刚要起身,掀开被子,一股凉意袭来,低头一看,自己□□,有些懵。
燕爻远扯被子往里看,一览无余。“看什么呢?”
“燕爻远!”李长久低吼一声,又羞又气,把燕爻远的头往外推,谁知燕爻远抬头就亲了一下李长久的嘴巴,颇为严肃地说道,
“以后我们两个就待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就算你不同意也没用,这是你以前答应过我的。”
李长久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不过他经常骗燕爻远。
燕爻远看李长久点头,才从身后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随后翻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李长久说道,
“穿好衣服就来吃饭。”
饭桌上,李长久看着美味佳肴,无从下筷,这也太丰盛了,根本不是小村里有的食材,不过一闻就知道是燕爻远做的。
燕爻远看李长久不动筷,夹了几块肉,“快吃吧,这么久没吃,不饿吗?”
李长久吃了几口饭,问道,“这些东西哪来的?”
“买的。”
“你挺有钱的。”
“偷的。”
“偷的?!”
“嗯。”燕爻远淡定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偷谁的?”
“偷燕的,之前在大街上看到过他,看起来过得不错,左手都换金的了,也不嫌累,我这当哥哥的给他换了一个木头的。”
李长久听着他的描述,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燕的胳膊就是他砍断的,若是燕爻远有心探究,就会发现半年前曾经找过他的事情。
不过燕爻远没有继续聊下去,不停地催促着他吃东西。
李长久享受着燕爻远的照顾,燕爻远享受着照顾李长久,两人难得静心,可李长久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仅仅三天,就只能待在燕爻远的怀里了,两人都是抱着对方不撒手,从不会说明天两个字,这是他们都无法预料了。
夜晚,窗户半开半关,月亮一动不动,风轻轻吹过,不留任何声音,
燕爻远平躺在床上,李长久用脚踢开被子,然后整个人翻到燕爻远身上,隔着被子搂着燕爻远的腰,
“师弟,我和你说个事。”
燕爻远一听有事,眉头一紧,“闭嘴。”
“是钱姚那个孩子的。”
“闭嘴。”燕爻远又重申一遍。
李长久一头钻进燕爻远怀里,表面上看是在撒娇,实则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你把他身体里的恶魂模弄走,好不好?反正他钱姚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
燕爻远盯着李长久,神情晦涩,“好。”
今天便是承诺的第五天,李长久坐在院子外面,时不时地看向远处的古日山。
古日山无情派大殿,一具尸骨横放在中间,身穿无情派的弟子服,众人围着尸体转,想透过白骨看出这人的身份,到底是谁?所有人没有一丝头绪。
带来尸骨的人时不时看向门口,神色自若,等待着某人的到来。
大长老姗姗来迟,忍着怒气,快步走到尸骨面前,一旁的一个弟子汇报道,
“周酒说,之前伤过他的梦魔,在昨夜供出一件事情,这具尸骨就是他带过来的。”
“什么事情?”
“没说。”
大长老一个眼神,那名弟子就知道该退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长老盯着围在前面的人,厉声问道,让人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周酒慢悠悠地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和善,实则笑里藏刀地开口道,
“这位是无情派的弟子——白泽成,大多数的人应该都有印象。”
这人是大长老帮扶的对象之一,对大长老十分崇拜,并且有一段时间行踪神秘,有弟子说是被大长老重用了,不过没过几天,这人就下山成为驱魔师了。
那么,怎么会在这里?
众人越想越蹊跷,当时没有一个人见过白师兄离开,都是听别人说的。
“你怎么证明这就是白师兄?”一弟子问道,
话音刚落,钱姚就拿出一块令牌,一一从众人面前划过,最后在大长老面前停留。
“这是弟子令牌,每一个弟子需随身携带,并在离开古日山时,亲自交到藏书阁中,不能由任何人代交,藏书阁的人会把令牌销毁,铸成新的令牌,无人能仿制,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白师兄的令牌?”
钱姚最后的吼声,把众人从思绪中拉了出来,纷纷点头,
“这确实是白师兄的。”
“不是下山了吗?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