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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楚恬被拎回屋里放下，跑到门边看的时候，男人眼疾手快迅速揪着她转了个身。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
就算是背对着看不见，楚恬却也还能听到六六变了调的声音：“嘘，别叫，这样太吵了。”
然后他们的嘴巴里应该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让人只能呜呜的小声唤着，却发不出正常声来。
睫毛在他手心轻轻打颤，看不见的时候耳朵就会变得格外有用。
那个孩子，跟她刚看见他的时候不太一样，那张脸扔掉了一开始的唯唯诺诺，现在竟然还藏着狠厉。
门外传来的小声呜咽，听的楚恬头皮发麻。
六六那家伙，该不会也是反派之一吧？？？
“几日不见，居然收了条尾巴？”男人夸赞说：“看来你的眼光还不错。”说的是六六。
楚恬都要崩溃了：“哪里不错了！”
她要是早知道臭小子还有这幅德行，说什么也不会自讨苦吃招惹上这个麻烦精好吗！
“你若是不想要，可以送给我。”
楚恬扒着他胳膊站稳，重复确认：“送给你？”
“嗯。”
“开什么玩笑。”楚恬只当他在娱乐自己，“六六他是人，又不是东西，怎么能说送就送呢。”
身后沉静了有好一会儿，男人像是在思考她的话，然后就再也没开口提过这个问题了，仿佛刚刚说的真就是个玩笑而已。
外面好像渐渐没了声音。
眼前还盖着他的手掌，遮起一片温度，楚恬问：“我能不能出去看看？”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成了什么样子，依照六六方才的模样，大有一股杀掉四方的气势在，楚恬还真怕他一时冲动。
“不行。”
她被拒绝了。
“为……”
“你该休息了。”
下一秒，楚恬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瞬间黑掉，失去了力气。
男人把人扛到榻上，看都不看直接扔了被子过去：“剩下的，胆小鬼还是别看的好。”
只是这话，已经失去意识的楚恬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了。
再醒来，楚恬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在晃动。
摇摇晃晃的马车走在小路上难免颠簸，楚恬迷茫起身，慌然发现这根本不是她的马车。
“醒了。”靠着后壁正耐心擦剑的人，慢悠悠看着她动作，从茫然到惊慌，再到听见他声音时的惊喜，表情一览无遗。
然后放下剑，抬头：“睡得如何？”
楚恬摸着脑门整个人还是懵的，看见他还在很惊喜，同样也觉得迷惑。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关窗的时候突然看见他，然后……
“我怎么在这？这是哪啊？春花呢？六六呢？张北呢？”
他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问题太多。”
那就一个一个的问好了，于是楚恬问：“他们几个人呢，你不会把他们扔了吧？？！”
“当然。”男人慵懒向后一瘫，眯着眼像只成了精的狐狸，反问她，“否则你觉得呢？”
这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情况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他就是这个意思。
楚恬已经不止是懵逼了。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这货好像真的干得出这种事情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艹……
她这个人好想骂娘啊，书里究竟有多少个反派暂且不说，偏偏自己现在连这货叫什么都不清楚，怎么回忆剧情？怎么抓住重点？怎么揣测他的身份？？
“你实在是……”实在是过分了。
楚恬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崩溃。
男人挑挑眉，不可置否扯了扯唇角：“你的人，在后面。”
他抬手点点这窗架：“这是我的。”指的是这辆马车。
“你的？”楚恬咽了咽唾沫，眼神飘忽不定：“你的意思是……你跟我们……一路？”
她指指男人又在面前画个一圈代表他们。
“不行？”男人眼神晦暗不明。
楚恬抓抓头发，说不清现在的心情，烦躁还是惊讶又或者是混乱，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但有一点她能分辨出来，那就是憋屈！
每次跟他说话，最后吃瘪憋屈的那个，总是她楚恬！
可回回她都拿这个坏家伙没有办法。
好气。
不过，听到他说春花他们就在后头，她已经放心了。
这人坏虽坏，但是好像从来都不屑说谎的样子，那么他们应该是真的跟在后面。
这件事放心了，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
“那位老伯和老婆婆——”
“死了。”
怎么样了……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他已经完全预料到她要问什么了，干脆直接回答她。
简洁明了，一气呵成。
楚恬差不多呆了得有好一会儿，还不能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缓过来。
她问：“是你杀的？”
男人眸光幽幽转动，像是在斟酌又像是在回忆。
不怪楚恬会有这个猜测，实在是这人有前车之鉴，三言两句总是动不动杀杀杀，搞得她现在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男人不说话，她这回更没底了：“不会真的是你杀的吧！”扣住窗架的手指紧了紧，泛了白。
“我说不是你信不信。”男人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脸上一扫寻睨，语气波澜不惊。
楚恬想了想：“信。”
她就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不屑说谎，更何况，这也没必要说谎骗他。
所以当他轻笑一声承认说“不是我”之后，楚恬下意识就跟着他的话落脱口而出——
“那是谁杀了他们？！”
至于为什么她一直坚信是他杀，纯粹觉得那对夫妇看起来完全不像身体有恙的状态，特别是那老伯撑船时的力气，楚恬觉得他再活个二十几年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
“是你的小尾巴。”他似乎很喜欢这么称呼六六。
楚恬眨眨眼，觉得他撒谎。
六六那个孩子，顶多就是昨晚冲进屋里的时候有些吓人了，但是你要说他杀了人……
“怎么可能。”楚恬说道：“六六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又如何？”男人嗤笑：“孩子就不会杀人吗？”
为了生存，就算只是个孩子，也照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杀……人。
楚恬无话可说。
这里不是她熟知的那个世界，特别是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再渺小不过的女配，她甚至没有发言权。
从知道自己穿书身份的那一刻起，她所想的就只不过是要努力抱大腿，然后好好活下去。
“怎么，害怕了？”看着她沉默，男人似乎心情就不错。
楚恬嘴角一抽：“我难道不该害怕吗？死人了啊，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她多半知道六六杀那对夫妇的原因，他们为了银子给楚恬下蒙汗药的行为激怒了他，而六六那个家伙，貌似从她给了那一百两开始，就已经自动把楚恬规划到了他的保护圈里。
可就算清楚六六这么做是因为她，楚恬依旧害怕。
在这里，想杀掉一个人这么随意，今天六六可以随随便便杀他们，明天可能就会有人因为看她不爽而把她给杀了。
这让她怎么不惶恐？
“你好像很怕死。”他语气轻飘飘的。
轻的让楚恬忍不住想冲他大吼:谁不怕死？你冲出去问问谁不怕死？！
他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那对夫妇平时里靠着捕鱼和渡船为生，遇上途径此处的过路人便会设法邀请他们回家留宿，然后借此机会在饭菜里下药，好搜刮财宝。”
男人呵笑道：“你觉得那些人现在还活着？”
楚恬依稀记得昨夜好像听见他们谈起，说要像从前一样把他们给处理了，可这处理还能是怎么处理？
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楚恬已经觉得手心开始冒出了汗。
男人轻笑：“没有你的小尾巴，你现在已经跟那些可怜人一样不知道睡在何处了。”
楚恬莫名就打了个寒噤。
“自从离开凤安城，楚小姐似乎胆子变得更小了。”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楚恬一愣，她自己从没有注意过这些：“有吗……”
“或许是我的错觉。”男人俯身掀开窗帘，向外探了探，看过说，“你的人貌似醒了。”
正说着，身后一路跟随的马车忽然加快速度，马蹄狂奔，往前追来，直到追上了并排张北这才扯了扯马绳。
张北身边还紧贴的坐了个人，半弓着腰垂着头，手里捏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小年纪少年老成，正是六六。
察觉到前面那辆马车掀开了帘子，他抬起漆黑的眸，清瘦的手指骨微微屈起，眸光逐渐锐利直到同探出头的男人对视上。
如果楚恬刚好也探出身来看，她就会看见六六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隔着面具，都看不清男人暗郁的眸色，只能听见他缓缓哂笑一声，一字一顿说：“小，屁，孩。”
然后，六六眼睁睁的看他松了手，盖住了车厢里的一切，包括他的小姐。
但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捏紧了手，纵然满脸都是怒气，可他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他，不敢。
现在一句话也不敢说，担心小姐会怕自己，如果知道他杀了那对夫妇，小姐会不会觉得自己受了骗？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嫌脏。
夜里处理他们的身体时，一不小心弄脏了自己的手，喷涌而出的血颜色不够红，反而带了一丝深色，深的甚至还有点黑，就像他们黑了的心一样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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