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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胎药？”
身边的春花脸上全是迷茫，楚恬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跟她说了一遍，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大概也不是不想，只是留不了。”楚恬松了肩膀，如果那药真的是楚梁婳自己吩咐要的，她这般就算是自作多情了。
怎么可能不想要呢，若是这孩子能平安降生，可就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意义非凡。
“小姐，那个孩子没了，你难道不会觉得开心吗？”
楚恬奇怪：“我为何要开心，那可是一条生命啊，总不能因为它是楚梁婳的孩子，我就要对它有偏见吧。”
小丫头恍然大悟感慨点头：“小姐真大度。”
楚恬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她为何会这么说，便随口说道：“不喜欢，自然就大度了。”
因为喜欢太子的人，是楚梁月，不是她。
心里会有膈应的人，是楚梁月，不是她。
所以哪来的什么大度与否，不过是生而为人的那一点可怜心在盲目怜悯旁人罢了。
“那，小姐要管这件事吗？”春花小心问。
楚恬对她摆摆手，表明态度：“不管，且不说那是不是落胎药，就算真的是，那也是楚梁婳自己的决定，我们管不了。”
管得了初一，管不过十五。
更何况，没准这药，就是为了给她楚恬做局也说不定。
“走，我们去看看厨房有没有白馍。”想开了，也就不会为难自己了，她拍拍春花肩膀，把人往门外勾：“晚上可得走好些路了，不吃饱那可怎么能行……”
寺里落锁落的早。
借着夜光，俩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前往白日里勘察好的地点，身后空空幽静，偶尔会零星听到几下木鱼的轻敲声。
缓缓脚步在月色里轻而清。
“小姐，小心点。”
春花托着她往上提醒，等楚恬扒拉着翻过墙头，她才一股脑儿系紧了裙子扣在腰上，脚下一蹬，一溜烟上去了，轻轻松松。
寺庙在半山腰，上山的路本就人少，到了晚上，更是空无一人，没有丝毫动静。
“小姐。”春花缩着肩膀贴近，眼神看不见的游离不定：“我，我有点看不见……”
“那我抓着你走。”
其实她也有点看不清楚，这路黑漆漆的没有丝毫亮光，偶尔会有月亮的影子从树梢缝隙里漏出点脑袋，却并没有什么用。
但是楚恬还是抓紧了她的手。
就这样摩挲着道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觉得没有下坡的路了。
“下山了。”楚恬问：“哪边是东？”
“那边。”春花掐指算了算方向，手一指，怕她看不见，又抬起她的胳膊往前送：“就是这儿。”
“好，那我们继续走吧，等见了张北咱们再歇息。”
这会儿功夫，楚恬说什么春花就听什么，俩人一直相互扶持，结果还没走个一里路，耳边忽然一道疾风冲过——
“小姐小心！”
春花想都没想转身把人护在怀里。
楚恬动了动鼻子，不小心撞到了，有些疼，紧张之余从春花怀里露头，却在余光里瞧见了一团黑影。
那影子给了她一股熟悉感。
是他，吗……
她心里升起一抹紧张，把拦的紧紧的春花推了推，安慰她无碍。
会是，他吗……
“嗤。”
这么期待着，下一秒，这声嘲弄就印证了一切。
“胆子真大，半夜三更两手空空从这条路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活腻了。”
这声音……春花扭头眼睛一瞪：“又是你！”
楚恬眼睛都没转，直接一把手捂住了她的嘴。
黑暗里，月光扫到的凌冽一闪而过，就那么短短一瞬，消失不见。
楚恬知道那是什么，是他忍不住出了鞘的剑锋。
“……你怎么在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在知道这男人动了杀心后，还敢用这副语气跟他说话。
“路过。”
剑合鞘的声音轻而响，楚恬却觉得男人的清零嗓音更加让人害怕。
“哦……”楚恬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就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的树叶沙沙晃动了起来。
只听男人主动问：“去哪儿。”
“凉关亭！”
“走着去？”
应该是对她回答的毫无犹豫很满意，楚恬明显觉得他后一句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她点头，蓦然又想到这么暗应该看不见，赶紧又出声：“我不会骑马……”
“嗤——”
又是一声讥笑，楚恬想要不是这夜光太黑，她的臊红脸肯定就藏不住了。
楚恬下意识就想逃。
这男人，总是一言不合就嘲笑她，太过分！
“我们还要赶路，不如就……”
“刚好我也要路过凉关亭。”男人轻润润开口打断楚恬的话，像是在命令说：“你过来。”
楚恬眨眨眼，她还没笨到会觉得他这是在招呼旁人的地步，但还是怀疑不清：“我？”
“不然呢？”
楚恬无声咽了咽口水，哦一声，抬腿往他的方向挪。
“腿断了？”这一声好像不太满意。
楚恬茫然：“没有啊……”
说着，下意识地抬腿冲着他的方向凭空踢了踢：“好着呢。”
“没断就走快点。”话里，不满的意味更重了。
楚恬扒拉着树身往前挪，一边挪一边委屈：“太黑了，我看不清楚路。”
然而，面前没有一点动静。
于是她聪明的闭了嘴，剩下的一小截路咬牙小跑了过去，幸好没有泥坑水洼之类的挡在路上。
后面的春花担心的想跟上去，一想到那个男人只叫了她家小姐过去，又想到那个男人黑漆漆的眼神，顿时怕了，不动了。
这边春花是碍于某人的震慑力不敢动作，那边的楚恬则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后颈，慌得一动也不敢动。
后脖颈的那块软肉此刻就在男人手心里抓着，他的手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冰冰凉凉的，触的楚恬脖子起了一整圈的鸡皮疙瘩。
楚恬明显感觉自己被抓起来又放下了。
“真重。”男人说的平静。
楚恬：！！！
心里的小人恨不得把他揪着领子扔到地上乱踩一通，最好再把他给蹂/躏个稀巴烂！摔了他的破面具！撕了那身她早就看不顺眼的黑衣服……
“诶诶诶，你干嘛！！你你你……”正幻想的欢快，大掌位置一换，已经抓上了后衣领，然后一个用力，楚恬双脚离地。
“闭嘴。”男人面具后的冷眉微微蹙，手心抓紧，脚下已经开始运功：“不是说了么，凉关亭，顺路。”
一个快速跳跃，曾经连海盗船都不敢坐一下的楚恬，条件反射立马蹬脚扒住了身边人：“大哥你慢点啊，超速了超速了！”耳边是夜风呼呼的吹，他每跳一下，她的心脏就坠在半空顿那么一下。
刺激，太刺激了，这份刺激让人有点害怕。
楚恬觉得当她说完这句话，他们前进的速度立刻慢了点下来。
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脸色都变了，大急：“春花还在那呢！”
“春花？”一如既往的清凌，还夹杂了三分疑惑。
楚恬知道他的意思，解释说：“就是我的丫头啊，跟我一块的那个。”
哦，是她啊，男人恍然大悟，但是速度并没有继续放慢：“有人会带她去凉关亭。”
他说有，那就是有吧。
楚恬哦了一声，安安静静的抓住他胸口的布料，不吭声了。
但是心里却是一直没挺住感慨：会武功，真好啊。
原本让人头疼的路程，现在已经让他轻轻松松飞掉一大半了。
头顶上冷不丁的冒出男声：“包里是什么？”她的包袱背在身后，每跑一步都会硌到他，不疼，但是让人觉得烦躁。
包里？
“是白馍。”楚恬眨眨眼：“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
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冗长沉默或许已经表明了一切，楚恬觉得他可能现在有点嫌弃自己。
也可能是在嫌弃她包袱里的白馍。
她想替白馍证明一下：“其实馍馍还、还挺好吃的……”
头顶依旧一片安静，楚恬总算识趣的不说话了。
大概又过了一会儿功夫。
“到了。”楚恬忽然听见他说话了：“那辆马车是等你的？”
双脚平稳落地，楚恬回头去看，小小凉亭立在分叉口，孤零零却又骄傲挺立。
亭外正停着一辆马车。
“张北？”楚恬探身出去小声唤。
马车阴影里突然窜出来人影，人声激动，却又突然僵硬了脸色：“小姐——这位……春花呢？”
楚恬心虚的瞥了眼身边人，说：“春花在后面……”
“那就好，那就好。”张北松了松语气搓搓手看向她身边的人，小心问：“小姐，你这是……”
“他是……”
“人来了。”
楚恬还在斟酌要怎么介绍他，身边人忽然声线淡淡，果然，下一秒，一道快影已经携着春花平稳下落在地。
“小姐，张北。”刚一落地，春花立刻跑向了张北身边。
放下春花的黑衣人微不可见的冲着男人颔首。
“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么。”
楚恬眨眨眼，茫然抬头：“什么话？”这人说的话多了去了，她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
“出了城门往东走。”男人顿了顿，只听他问：“然后呢。”
然后？
楚恬脑袋呆住了那么一瞬，犹豫不决的说：“然后，往南？”
“真乖。”
好心情从他上扬的尾音听的清清楚楚，楚恬还没来得及想自己是不是又臊红了脸，对面的人又说话了。
“我得走了，有缘我们月离城见。”说罢，方才还站着人的位置已经成了空地，连同携着春花的黑衣人一起，几乎在瞬间，两人就消失了。
楚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