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带来的窒息感还没褪去,即使身处空无一人的安全屋,他仍觉得浑身发紧,仿佛师弟们的目光仍在背后。
他猛地转身,后背死死贴着门板,双手在身侧反复攥紧又松开,指节泛白,方才灌鞭时失控的力道、慕无邪的模样。
还有现代被强行塞东西的噩梦,全都涌进脑海,让他喉咙发紧,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他想蜷缩起来,却连收紧肩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维持着靠墙坐的姿势。
任由难受的情绪在空屋里蔓延,从发颤的指尖,到酸涩的眼眶,再到堵得发慌的喉咙,每一寸都在叫嚣着痛苦。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屋里渐渐沉入一片昏黑,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就这么**裸地承受着所有情绪的碾压在这个本该最安全的地方,他却像个迷路的孩子,被自己的失控和恐惧困住,连自我安,慰的力气都没有。
天快亮时,窗外的微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在地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影。
林烬依旧保持着昨夜靠墙坐的姿势,后背抵着门板,双腿早已发麻僵硬,只有指尖还无意识地蜷缩着,掌心残留着掐出的红痕。
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结着的蛛网,一夜未眠。
黑暗里翻涌的情绪并未随晨光消散,反而像退潮后的滩涂。
留下的是昨日清晰的画面,仿佛就发生在刚才。
社恐带来的“逃避感”愈发强烈,他甚至不敢去碰门把手,怕一开门就撞见任何人的目光。
喉咙干得发疼,任由干涩的痛感卡在喉头,和愧疚、恐惧缠在一起。
偶尔听到院外传来师弟们走动的声音,他会猛地屏住呼吸,身体往门板上贴得更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被人发现这间屋子里藏着狼狈不堪的自己。
晨光慢慢爬上他的膝盖,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可他浑身依旧冰凉。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干涩的泪痕,才发现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发胀。
天彻底亮了,可他依旧困在这片自我封闭的角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门外的世界,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失控的自己。
一阵尖锐的饥饿感突然从胃里翻涌上来,搅得他浑身发虚。
林烬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又慢慢挪了挪发麻的腿,每动一下,关节都发出轻微的
“咯吱”声——他就这么靠着门板,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直到肚子的抗议声盖过了脑海里的混乱。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脚步虚浮地挪到桌边。
桌上还放着上次来看望他的师弟们,盯着那包点心,指尖悬在半空,犹豫了片刻才进食。
嘴里的酥饼渣还没咽干净,门外突然传来“笃笃”两声轻叩。
紧接着是莫子辰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大师兄,你在里面吗?”
林烬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刚放松些的肩膀猛地绷紧,像被针扎了似的往墙角缩了缩。
他屏住呼吸,指尖死死攥着衣角,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最怕的时刻还是来了,是又有人找他。
“我把玄云鞭给您送回来,昨天落在院子里了。”
莫子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丝犹豫。
“我就放在门口,不打扰您,放下我就走。”
林烬没应声,直到听着门外的动静:先是布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硬物落在地上的轻响,那是玄云鞭的声音。
粗糙的鞭身碰在青石板上,像敲在他的心尖上。
他能想象到莫子辰弯腰放鞭子的模样,也能猜到对方或许还在疑惑昨天的事。
林烬可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只能缩在门后,像只不敢露头的乌龟。
门外安静了片刻,莫子辰又轻声补了句:“厨房还温着粥,要是饿了……可以去盛点。”
说完,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听不见。
林烬依旧维持着贴门的姿势,过了很久,才慢慢松开攥得发白的手指。
他能感觉到门外那根玄云鞭的存在感,像一个沉甸甸的提醒,会想起慕无邪带血的嘴角,逼着他不得不面对昨天的失控。
他脚步虚浮地挪回床角,重新蜷缩坐下,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双腿屈起,双臂环住膝盖。
桌上的酥饼还剩几块,可他再也没了胃口,只是盯着地面的砖缝发呆。
阳光慢慢从窗棂移到墙角,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屋里的光线一点点变暗,他却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原地。
脑子里空空的,又塞满了混乱的碎片:莫子辰放鞭子时的轻响、师弟们惊愣的眼神、让他连眨眼都觉得疲惫。
他就这么坐着,既不敢去开门捡鞭子,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任由时间一点点流逝,在空寂的屋子里,继续用发呆的方式,逃避着必须面对的一切。
夜深些时,困意终于漫上来,他歪着头靠在墙壁上,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睡得极浅,稍微一点动静就会惊醒,每次睁开眼,屋里都是漆黑一片,只有门外玄云鞭的存在感,像个模糊的影子,悬在心头。
惊醒后,他会盯着黑暗的天花板,睁着眼到下一次困意袭来,反复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陷入短暂的深睡。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屋里能隐约看清家具的轮廓。
他慢慢直起身,浑身的骨头都透着酸痛,喉咙干得发疼,才惊觉自己就这么靠着墙,浑浑噩噩地挨过了一整晚。
在黑暗与浅眠的交替里,又逃避了一整夜。
他盯着紧闭的门板,门外的玄云鞭已经放了整整一天一夜,像一个无法忽略的符号,逼着他不得不面对。
林烬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地搭上门闩,停顿了两秒,才猛地拨开,门轴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没像之前那样退缩,而是攥紧拳头,一步跨出了门。
晨光里,玄云鞭静静躺在青石板上,林烬的目光突然顿在鞭身中段,他忽然想起,昨晚失控时。
混乱中竟将鞭身狠狠抵向了慕无邪的唇齿,对方挣扎间,唇角被鞭身的纹路给划破,血珠当时就渗在了鞭身上,和他掌心的血混在一起,刺得他不敢细看。
可此刻再看,那点暗红痕迹竟淡得几乎看不见,只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像是被人仔细擦拭过。
玄铁鞭身泛着冷光,鞭梢的银丝沾了点晨露,像极了他昨晚悬着的心绪。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昨晚把鞭子抵向慕无邪的画面,心脏揪得发紧,这些念头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叮——检测到主角慕无邪当前黑化值:280/2000,数值已启动缓慢攀升】
冷不丁一道平铺直叙的电子音砸进脑海,没有铺垫,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愣愣地攥着鞭子,指尖的冰凉和心头的错愕撞在一起,刚才还堵得满满的愧疚和恐惧,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撞得没了踪影。
林烬攥着刚捡起的玄云鞭,猛地往后一缩,“吱呀”一声又把房门闩死。
他背抵着门板滑坐下,地面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过来,像在提醒他刚才那点转瞬即逝的勇气。
“明明都跨出去了……”他抬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懊恼又无措。
屋里的寂静压得人难受,他就这么抱着鞭子坐在地上,又耗到了日头偏西。
最后,他把鞭子放在桌角,指尖离鞭身只有一寸,却迟迟不敢再碰。
他往床沿一坐,盯着空荡荡的房梁,能让他暂时躲在“不用面对”的壳里。
鞭子干净了,就不用再面对那道扎眼的血渍。
今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就不用撞见任何可能提起“昨晚失控”的人。
至于明天要不要练术法,要不要去膳堂,要不要面对长老的询问……那些都太远了,远到他只想把它们推给“明天”。
他瘫坐在地,后背靠着床腿,脸埋在膝盖里,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等待系统再一次,用惩罚威胁他赶任务。
这两天,林烬把自己关在屋里,连门都没开过。
上一次胃病卧床时,师弟们结伴来看他,七手八脚送来了一些吃食,到现在不知不觉都搜□□净了,连点糕饼渣都没剩。
可此刻肚子里空空的,一阵接一阵的饿意往上冒,饿得他有点发慌。
可是想到要出去,社恐的本能想逃,可肚子里的空响又逼着他往前。
胃里的饿意和心里的慌反复拉扯,纠结了半晌,他还是站起身。
咬了咬牙,低着头往前挪了两步,哪怕只有一点点勇气,也够他撑着去碰碰运气,“就拿份吃的,很快就回来。”
这点微弱的勇气不算多,却够他暂时压下恐惧,朝着膳堂的方向挪去:“没关系,不说话就好,没人会在意我的。”
低着头往膳堂方向走,心里默念:“快去快回,别跟人说话,别被人注意到。
林烬目光飞快扫过空旷的角落,才敢走向打饭的窗口。
社恐让他喉咙发紧,可原身那点藏不住的冷硬劲儿又冒了头。
可原身的强势本能压过了怯懦,他没抬头,声音又轻又绷:“汤一碗,馒头……多拿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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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社恐者的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