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焦说顾岑染是个感情淡薄的人,说她是冷心冷血的动物。
这话说得并不妥当,可顾岑染从未反驳过,她懒得计较。
顾岑染看着顾锦墨那双红肿的眼,那些复杂的情绪一时之间压下去。她伸手将人揽在怀里,看不到彼此的脸,她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上一次的哭泣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忘记,顾岑染发现自己似乎也忘记怎么哭。
各种情绪缠绕着她,她却连发泄情绪的机会也没有。
“你是怎么哭出来的呢?”
第一次被人拥住这么久,顾锦墨想到眼前的人才是真正难过的人,刚要伸手还抱,耳边就响起顾岑染的问句。
大概是做贼心虚,顾锦墨的手停在半空中,头低的更低,和鹌鹑似的。
尽管姐姐没有怀疑这件事,也没有询问她细节,可这样在别人眼中平常的问题,到了顾锦墨耳中就处处显得不对劲。
她不该哭?顾锦墨沉默着不说话,顾岑染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态。
大概过了三分钟,顾岑染动了动肩膀,靠在她肩头的女孩抬起了头。
顾锦墨看着顾岑染被印湿的肩头,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顾岑染自然的放开她,她说:“你去洗下脸,然后记得敷面膜,不然明天起来脸会疼。”
顾锦墨点点头:“我可以和你睡吗?”
小姑娘受得打击还真不小,父亲多了一个女儿,她就这般脆弱的模样,顾岑染明白这段时间是不好和顾锦墨说她身世的事。不然知道一直以为的家,都称不上她的家,顾锦墨会怎么想?
“可以。”顾岑染答应。
小姑娘破涕为笑,转身去了洗手间。
顾岑染看着顾锦墨的背影,想到她都可以这么快走出来,难道自己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将岑轻寒的身世和自身名字联想起来后,顾岑染连自己都唾弃。
曾经以为是巧合的字,现在看来不像个巧合。
“岑”这个字足够令她反胃。
洗手间里的水龙头打开着,水声哗哗,顾锦墨不停接水拍打她的脸颊,镜子中的人狼狈极了。
镜中的模样,比顾锦墨设想的更难堪,过于浮肿的眼,微青的脸。水打在脸上,除却令人清醒的冰冷,还有细微的刺痛。
虽然过程不太美好,顾锦墨总算是将这件事说出口。只是顾岑染的情绪太难揣测,顾锦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不过不管顾岑染怎么看这件事,这不影响,顾锦墨对她的印象。
周一,顾锦墨才接到顾父的电话,问她去哪儿鬼混了。
原来周六顾家成就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而周末俩天,岑焦都没有注意到顾锦墨是否在家。
周一上学时,等不到顾锦墨就让司机先送岑轻寒去学校。
岑轻寒前脚刚上车,岑焦就给顾父打电话说俩天没联系到顾锦墨的人。
“我在学校,周末在姐姐家。”
“你最好没有说谎。”顾家成听到回答就挂了电话,之后拨到大女儿那里。
顾家成:“岑染,锦墨说她周末在你那里?”
“嗯。”
“这样,她要是有你和轻寒让人半分省心就好。”
电话那头停顿一下:“以后锦墨就和我住,我有空给她辅导功课,快高考了。”
“……”顾家成不想让小女儿浪费大女儿时间,可那头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的语气。他有些头疼的扶了扶脑袋:“那就这样。”
顾家成不太关注家庭关系,也能察觉到如今大小女儿的关系比从前好些,以前只会在他吐槽“俩人真的是同一个妈生的?”时,想起这俩个女儿都是佳娥生的。
被大女儿挂了电话,顾家成有些意外,倒没生出什么脾气来。
和岑焦交代了一下顾锦墨住顾岑染家。
“这怎么可以?”岑焦的反应很大。
顾家成将手机推远,皱了皱眉头:“怎么就不行?”
“她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好自己吗?”
他语气中还含着笑:“你呀,就是担心太多,她姐妹俩个人都多大了?”
那头没有回复,顾家成补充道:“姐妹多相处,也是好的。”
“是啊,是我操心多了,还想着轻寒和锦墨可以搭个伴。”
顾家,岑焦站在花瓶前,手里折断一根花枝。
“夫人?”
站在花前的女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这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他的雇主。不愧是有钱人的老婆,气质谈吐都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能在这家当花匠,还多亏了他的婆娘。
之前他婆娘照顾这家的老人,还以为是个普通有钱人家。因着雇主出手阔错,他婆娘把老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这会儿进了人“大本营”,原本的花匠回家享儿孙福去了,他近水楼台得了这个好差。
收入倍增不说,工作环境也轻松不少。
花匠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虽然人人都说着平等,但在他眼里金钱已经为人分好了等级。
夫人明明好说话,他也不敢冒犯,若是控制不住眼神露骨,被讨厌了不说还得丢工作。
“实在不好意思,你修的花太好看了,我不小心折断了一支花下来。你待会补上可以吧。”
花匠的视线落在雇主的手指上,果然握着一根花枝。
“手出血了。”
“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花匠换了句话说:“我马上重新插花。”
新鲜的血染上花枝的断口,岑焦心里发寒。
“姐妹多相处”根本没有把她的女儿涵盖在内,只有她俩才是顾家女儿吗?
一直教导女儿不去争不去抢,她做错了吧。若是权利落到顾岑染姐妹头上,她的女儿会有什么好的着落吗?明明该满足的,只要到了年纪,女儿能嫁个好人家,她就心安。可现在来看,那样的生活似乎并不如意。岑焦是进了好人家,可生活不总是受气,又无处出气吗?
她的女儿难道要过和她这样的日子?
知晓顾锦墨不在家的时候,她刻意忽视,隔了俩天才让这件事“东窗事发”,想给近来不懂事的继女一个教训。岂料,人家在家成面前演了一场姐妹情深。
果然和顾岑染沾上关系后,顾锦墨也变不得好了。
高二三班里,最热闹的位置就是肖源附近。
“你不是唱歌拿过特等奖吗,要不你上去代表我们班露一嗓子。”
“我敢吹,你还敢信,幼儿园的比赛只要上台都能拿到奖呢!别人都唱儿歌,我深情的唱了俩只蝴蝶。表演曲目特别,所以拿了特等奖。”
还蛮名副其实的,肖源听着周边人的讨论,笑得脸都要僵了。
“那也是个奖嘛,我都没上台过。”
“你再推荐我,我就要怀疑你暗恋我!”唱俩只蝴蝶的男生苦着一张脸,“我这公鸭嗓,初选自我介绍就被刷了,不用表演更不用上台。”
女孩瞪大眼睛:“我喜欢头猪也不会喜欢你!”
“我喜欢茅厕也不会喜欢你!”
肖源出来圆个场,班里的节目还是要有人的,他谈正事的地方不能成为吵架的场所:“你俩别吵了,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你们的爱好了,再吵下去还了得?”
“……”顾锦墨不明白肖源为何如此欠打,看着男女混合双打下,有间隙向她求救的肖源,她只想说一句:活该。
此后唱两只蝴蝶的男生多了一个外号“猪头”,和肖源的“光头”成了名人cp。
至于女孩,每次听到别人叫猪头,她都离得远远的!
肖源权当自己经历了一场按摩,他妹给她妈捶背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劲道。这回他老实了,没说出真舒服再来一次的混账话。
“咋三班,输人不输志……”
“光头,我们输什么人了!”
“是啊,是啊,怎么输人了!”
“……”
肖源站在椅子上挥了挥胳膊:“我这是欲扬先抑,文学艺术,语言艺术!主要是要夸!”
说着肖源低下了他“尊贵”的头(因为高,所以贵),侧身掩面:“墨姐,你懂我对不对。”
3班的人疑惑一瞬墨姐是谁?
肖源一般只在求顾锦墨的时候才叫墨姐,而他求人的时候一般都低声调,主要求的也是些不太高调的事。顾锦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书本,外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似的,肖源喊得太带劲,和社会人似的!
看看殷勤的肖源,冷漠的顾锦墨,3班人自动脑补一场大戏,得出结论:墨姐喊得不冤。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她身上,顾锦墨知道不说更是逃不掉:“不,我不懂。”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肖源以歌代心。
“卧槽,谁能上台我不知道,肖源你这嗓子怎么当上文艺委员的,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肖源从椅子上跳下来,撂了撂他长出一些的头发:“是我的美貌。”
人群突然沉默,没有一个人发声。
直到顾锦墨说:“要不你女装上演美人计?”
其实沉默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肖源认为几日不见,墨姐的心又黑了几分。
肖源:不愧是姓墨的,心都是黑的
墨姐:说来话长,我其实姓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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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