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前夫后菟丝花女主上位了 第7章 好奇

晚间程翊回府就问到了满院的药香，他心里微惊，面色也有一瞬慌张，快步跑进屋里，还没来得及张嘴喊人，就先看见了掉落在地上的签纸。

金穗听见响动从内室出来，眼见着程翊弯腰俯身捡起那张纸，她心下一松，福了福身：“二郎君。”

“你们娘子呢？怎么院里一股药味，是青云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程翊没太注意金穗的神情，原本和煦的脸色在看见签纸的瞬间僵硬了下，紧皱着眉头，“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今日娘子去仁善堂找大夫开了些药方，晚间就吩咐奴婢们熬了出来，喝了药娘子就歇下了，这会儿味道还没散。”金穗一壁说话一壁拍掌叫来碧珀玉珞等人备茶备点心打水取衣裳，顺着程翊的话她瞄了两眼签文，故作惊讶道：“怎么这东西在郎君手里？方才娘子还问起来呢，奴婢们在里间找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

“青云怎么了？”程翊急声道。

金穗含笑：“娘子无事，只是——”她顿了顿，似乎是想起来沈青云的诸般遭遇，眼睫下垂，颇有些神伤的模样，“娘子心怀子嗣之事，今儿还特地去了普度寺一趟，想求个心安。”

她的目光落在程翊手里的签文上，程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听见普度寺三字就又提了起来。

“是王妃又给青云气受了？还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闲话，或是有人碍了眼惹她不喜欢？”

银钿找来家常衣裳替程翊更衣，金穗也服侍在身侧，闻言略想了一息，“近来王妃并不常见娘子，只有上回送来的几个丫头还在院里，娘子说在书房给郎君伺候笔墨，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至于旁的，”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人惹着娘子，许是见着两位小郎君小娘子心里喜欢，便忍不住琢磨起来。”

程翊这才揉了揉额角，将胸腔中的一口浊气尽数吐出，随手把签纸递给金穗，吩咐道：“既如此，就把那几人送回去，我近来多在工部当值，留她们在书房也无用，况且院里伺候的人手也足够了。”

替他打理衣角的银钿心中一喜，朝着金穗那边看了好几眼。

金穗不为所动，为难道：“前段日子府中打发了一批人出去，恐怕过不久各院里又有一批人到了年岁放出去，王妃怕将来人手不济，这才先点了几个丫头过来学着做事，若是这会儿就送回去了，岂不是白费了王妃的心意？”

程翊不觉得这有什么，他娘的心思他这个做儿子的看得清楚，只是想起沈青云和他亲娘之间的重重矛盾，若是明个儿随意把人退了出去，估摸着当场就容易闹起来，头疼的还是他。

“明日我去同王妃说，等青云醒来了，叫她……”程翊看着两个丫头突然顿住，喉咙里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也罢，明早我亲自同青云说，你们退下吧。”

金穗抬眸，面上闪过一丝欢喜，当即拉着银钿一起退出门。

程翊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香炉里梨花香的味道渐渐染上衣角，想起近来发生的事，温润的眉眼也不自觉沉了沉，被压下去的念头卷土重来，不断冲击尚且不安稳的心神。

他转过绣屏，就见沈青云拥着被起身拉开帐子看了出来，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睡意，眼神也不大清醒，仿佛随时都能闭上眼倒下去，视线焦点却直直落在他身上。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沈青云嘟囔着问道，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逼出泪花，“工部可是有什么大事吗，每天起早贪黑的，这个官当得真累。”

程翊一笑，上前坐在床沿边拥住她，细语轻声：“浑说什么，做官哪有不累的？三省六部的几位老相公每日都忙得分不开身，我已经算是轻松的了。”

沈青云熟练的在他怀里找到舒适姿势，眼皮也半闭不闭的，含着浓浓的倦意道：“哪有轻松，我都好些天没看见你了，要不是今晚醒了，又见不着了。”

“好好好，我的错，这段时日是忙了些，过后就好了，我天天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沈青云低着头撇了下嘴，没说话。

程翊显然也习惯了她的态度，仍旧是哄着道：“娘那边你多担待些，要是实在忍不下去就等我回来，我自去和她说，你别和娘起冲突，她怎么都是长辈。”

说了半晌也不见怀里的人回话，程翊暗觉不对，低头一看才发现人早就不知何时睡过去了，他无奈一笑，只好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回床上，又扯来薄被盖上。

昏黄的烛光透过纱帐，程翊靠坐在边缘垂眸看着她，一点点划过眉梢眼眸，最后落在唇上，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久久压抑的情绪在这时悄无声息地流淌出来，手指也轻抚上人的脸颊。

“到底是我不好，平白拉你进了漩涡。”

他苦笑，低头轻吻了下沈青云眉心。

一夜无梦，是沈青云近来难得休息还不错的夜晚，许是心头大石渐渐落下，也没旁的奢望，即便晨起时身侧早没了温度，也没看见程翊的身影，她脸上的笑意也不曾落下。

金穗银钿端水取衣进来伺候她梳洗，同样也是满脸堆笑。

“二郎今儿一早就出门当值了，临走时还把那几个丫头送回给王妃了，郎君还是心疼娘子的。”

她们不清楚沈青云心中筹谋念头，却也知道这段时日两位主子感情不似从前，只是不知道缘由，但如今二郎君言行举止处处都在为娘子着想，想必也要雨过天晴，重回以前那般如胶似漆的模样了。

沈青云哦了声，“王妃那边可有传话过来？”

银钿想了想，“没有，连院子都安静得很，有几个和咱们院里走得比较近的丫头也没见着。”

银钿边说边觉得反常，王妃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往常受了什么气都是要十倍发泄出来的，便不是她们家娘子的过错，也要找由头嘴上唠叨两句。

金穗绞干帕子递过去，“娘子是觉得王妃那边——”

沈青云擦了脸手，神色淡淡的，“且看着吧，一会儿琼章院的人就要过来了，让丫头们都仔细着点，胆子小的就去后罩房待着。”

银钿变了脸，“哪有这种事，又不是娘子你把人给送回去的，当着郎君的面儿什么都说好，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住嘴！”金穗急忙打断她，神情难看，“娘子跟前说的什么浑话，素日教的规矩都忘了？亏得屋里人不多，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是给娘子惹事找麻烦吗？”

银钿慌乱跪下，“娘子，奴婢、奴婢只是为娘子抱不平，所以才……”

沈青云倒是不曾为这句话有什么波动，银钿的话虽直白了些，却也没说错什么，襄王妃自恃身份，即便要为难她也不至于太过下作，但不为难她也出不了气，就只能找个出头鸟做打手，婚事被她掣肘的程莹绣和程莹琦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中以程莹琇为最，她年方二九，正是说亲出嫁的好时候，耽搁不起，因此凡事那边一甩了个眼色，她就先冲出来了。

果不出沈青云所料，她梳洗好刚吃了两口早食，院里就陡然热闹了起来，程莹琇的嗓音不说响彻云霄，至少也是响遍整个前院了，碧珀玉珞着急忙慌出去迎，满口的娘子小心娘子慢些。

“沈青云！”程莹琇甩开众人，怒气冲冲地闯进屋中，就见沈青云懒洋洋的歪在罗汉床上，手里端着碗燕窝粥细嚼慢咽，她进来后连眼都没抬起来过。

程莹琇一见她拿捏姿态的架势心里就忍不住上火，真要说起家世身份仪态来，她比沈青云高了不止一截，然而一个低贱民女都能飞上枝头嫁给宗室，她却还在汲汲营营想方设法只为给自己找个好夫家。

瞥见金银二婢如临大敌的模样，程莹琇计上心头，脸上怒气全消，弯了弯眼，“我今日可不是来找事的，而是有话想和你说。”

沈青云诧异的掀了掀眼皮，“三妹妹想说什么？”

程莹琇也不见外，自顾自坐在沈青云对面，又打发银钿下去奉茶，眼神扫了眼几上碗碟点心，突兀的笑了声。

“我说二嫂，外面都要出大事了，你还安心在这里吃吃喝喝呢？也亏得是你心大不在意，要换了个有底气的，只怕早就吵起来了。”

沈青云吃粥的动作微顿，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什么大事，竟要劳动三妹大张旗鼓跑过来和我说。”

“你真不知道？”程莹琇笑眯眯的道，只是这笑里多少藏了些讽意，“近来宫里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多次劝谏陛下纳妃，可惜终究没成，听宫里人私底下说陛下已经应承了，他虽不愿立后纳妃，却会从宗室稚子幼童里选立储君。”

“不论关系远近，大家伙都在议论这件事呢，那些个府里孩子多的更是欣喜若狂，说不得就有一个就能入了陛下的眼。”程莹琇边说边上下打量了沈青云几眼，最后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摇头啧声，“可惜了，你和二哥成婚三四年，连一儿半女都没有，也无怪乎你没听见这么大的消息了，告诉了你不是戳你心窝子吗？”

沈青云忽然想起那日在普度寺遇见的程晋，对方看起来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外界评说纷争，外力无法抵达他的内心，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定。

只是她还是有些好奇，这位陛下并没传出身患重病的消息，也不像有什么不足之症，古往今来的帝王登基前后都会早早诞下子嗣来确保后继有人，他却反其道而行之，半点不对女色子嗣动心。

“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程莹琇半天没等到沈青云的反应，一抬眸才发现，人家早不知想什么去了，魂儿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