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年撑在门上的手不敢动弹,生怕惹怒了杨润,肾上腺素在恐惧中飙升迫使他冷静下来寻求应对法则。
他沉着声音开口,“没必要这样杨润,我可以给你介绍新的工作。”
身后杨润仿佛已经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果断拒绝他并嘲讽道:“呵呵,你只是迫不得已才这么说的吧。”
周宜年大脑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劝说杨润:“不,我是在劝你,这里这么多人,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吗?你还有很多时间,不要一时冲动。”
他平静的态度好似一桶油不仅没有平息杨润心头的怒火,反而让他的情绪更加高涨!
“假如我就没想着留你活口呢!我看他们谁敢出来!”
周宜年心头一震,从墙面的影子上看到杨润手中举着一把长柄形状的东西,貌似是一把西瓜刀。
“你,你别冲动!”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说话的声音较刚才颤抖了特别多。
“呵呵。”杨润对于他的乖顺感到满意,他开始畅聊周宜年不该那样对他,否则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从一开始这就怪你,假如你没有带我,我......”
周宜年对于他的指责毫不在意,他只想知道他该怎么活下来,夺刀?或者反抗?
不不不,这样都太危险了!
在他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抵在他腹部的门把手轻轻晃动了几下,周宜年立刻想到夏岚!
对啊,房间里面还有夏岚!不管怎么说,一人一鬼加起来也是1.5个人,肯定也比他一个人要强。
杨润歇斯底里地谩骂:“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周宜年握住门把手,反问:“那你跟我进去怎么样,你不是想报复我吗?”
杨润没说话,走廊瞬间陷入沉默,这种寂静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更让人不安,周宜年心脏砰砰砰跳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快,都要紧张。
“呵,你是想色诱我吗?”
杨润贴在白净的脖颈侧边,压低嗓音。
被呼吸灼伤的一小块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宜年浑身恶心得想吐。
周宜年假装央求道:“求你放我一命。”
实则已经能感受到手心下方的把手在微微转动,借由他身体的阻挡,门已经快要打开但这一切杨润都还不知道。
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公司的同事都说周宜年是一个人租房,也就是说屋内没人。
杨润半眯起眼睛,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身前又白又嫩的耳垂,不知道等一下玩弄起来是什么感觉。
“行。”
周宜年短暂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引诱杨润进门,夏岚是鬼总能找准机会救下他,哪怕随意制造一些障碍物,也够他逃脱了。
他温言相告:“那你让开一些,我开门。”
不知道是周宜年的态度太过柔和使杨润放松了警惕,还是闹腾这么久警惕性下降,总之杨润的变得格外松弛。
但他的刀依旧拿在手中。
周宜年握住把手慢慢蹲下,捡起钥匙刚打开门,一个迅猛的拳头毫不犹豫从门的侧面冲出来。
丝毫不给杨润反应的时间,巨大的拳头就已经到达了他的面门。
周宜年听到咔的一声,头也不回地奔向室内,手里拿上一柄平底锅,才敢回头看。
只见杨润捂着鼻子倒退数步,大量鲜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留下来,一滴一滴砸在瓷砖上。
而在他面前的是神色讶异的夏岚,他错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他怎么能触碰到其他人?
但很快他调整了状态,因为夏岚正不明所以地盯着屋子里。
他眼神震惊,刚刚怎么回事?谁打的我?
周宜年握住平底锅缓缓走向门口,“我房间闹过鬼,要是你想进来领略一番可以进来。”
夏岚面露凶光,毫不客气地在杨润的脸上又来了一拳,这一拳纯粹是报复他威胁周宜年,所以力道又重又狠。
杨润什么都没看清楚就再次受击,接连倒退数步,竟然一下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他脸颊高高肿起,两边颧骨被打得不一样高,鼻血哗啦啦流淌到下巴,随即一滴滴滚到地上。
周宜年:......
他转头和站在门框处的夏岚对视数秒,眼里明晃晃写着一个字,啊?
夏岚脸上的冷意未消,硬朗的眉头深深拧起,观察了一会说:“得把他撑起来,否则血液流到咽喉可能窒息而死。”
周宜年拎着平底锅不敢上前,谁知道杨润会不会突然醒过来,万一他装的怎么办。
他的大脑一瞬间被塞了太多太多的想法,一时间竟然哪一个也处理不了,直接宕机了。
周宜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夏岚尝试了一下把手伸出去,没受到任何限制,他立刻走出门,将杨润的头拎起来像对待麻袋一样随意甩到墙角。
周宜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随着门被关上,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一下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平底锅脱落。
在哐当巨响中,他抱住自己,一遍遍地确认:“我还活着。”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淌出来,周宜年陷入了巨大的自我防御之中,这是人在面对巨大,无法排解的情绪时所展现出来的一种心理特征。
周宜年的思绪回到了童年,当时他第一次得知妹妹患病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抱住了自己,告诉自己她会没事的。
“周宜年?”
夏岚轻轻叫唤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的男人。
他蜷缩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只有小小的一团,那么可怜,像只刚满月的小猫幼崽。
听到他抽噎的声音,夏岚于心不忍地蹲下来抱住周宜年,轻声安慰:“没事,已经过去了。”
周宜年置若罔闻,哭泣的声音依旧没有停,夏岚感觉他的泪水可能都要在这个时候流干了。
他强硬地抬起周宜年的头,果不其然,精致的脸蛋上挂着两个红彤彤的桃子,还在不停流淌汁水。
夏岚摸去他脸上的泪水,周宜年发出小猫般哽咽的声音。
“唔,呃......”
他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心碎,夏岚从没有想到他能如此怜惜一个认识不到几周的男人。
这多么奇怪。
但夏岚感觉不到恐慌,他现在只有对周宜年的心疼,他轻声哄道:“没事了,看看我。”
在他数次的安抚下,周宜年慢慢睁开眼睛。
一张冷峻的脸上却写满了关心,连眉头都紧紧攥在一起,深不见底的黑眸非常温柔地看着他,如寒冰消融,春暖花开。
被这样珍视,周宜年恍惚要以为他是夏岚的什么珍贵宝物。
“我,我没事了。”
他不好意思地拧开脸。
旋即又被夏岚掰了回去,他充满柔情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周宜年的带着红色印记的额头,肿成桃子的眼睛,红彤彤的鼻尖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冷冰冰的物体骤然贴在周宜年灼热的唇舌上,他瞪大了眼睛,仍由他勾出自己躺在舌床上瘫软的红舌。
原本是寒意十足的夏岚,此刻却成为了最好的降温工具,光是放让他在口腔内停留一会,周宜年的神智就变得越来越清醒。
周宜年彻底冷静了,并为刚刚自己的表现感到羞耻,他推动夏岚的肩膀:“嗯......停下。”
等他退出去,周宜年擦断唇角透明的口津,赶忙起身去看杨润的状态。
谁知道他从猫眼往外看,对面的墙壁上已经没有了杨润的身影,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这里没有监控,哪怕是警察来了想给双方定罪也只能定性成互殴,不过他猜杨润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毕竟他结结实实吃的那两拳没有一下是周宜年打的,任凭是谁都不得不怀疑一下科学。
周宜年等了一会,打开门和夏岚一起出去将地上的血迹用水擦掉。
一切又恢复平静。
他不清楚邻居有没有目睹这一切,但反正鬼神一类的东西电子设备又拍不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怎么样。
晚上,周宜年在厕所端详自己脸上两颗红彤彤的桃子,叹息:“我明天怎么办啊,眼睛好痛。”
刚刚专注流泪,完全不能同情现在眼睛又辣又疼的自己,甚至睁开都困难。
夏岚在旁边出主意:“请假?”
他长叹一声:“唉,只能这样了。”
然后抓过夏岚的手放在眼睛上面,顿时好受多了,眼睛的胀痛都因为冰凉的感觉舒服不少。
周宜年半撩开眼皮看着乖乖不动的夏岚,嘴里小声嘟囔:“你的手还挺舒服的。”
夏岚笑了下,觉得他这副模样还挺找人喜欢的,眼尾红得像兔子,于是啄吻他的眼皮。
周宜年轻松接受了这一切。
两人在厕所又亲亲密密了一会,周宜年才裹上被子睡下,但在梦里他也并不踏实,他的记忆突然回退到夏岚走出门口的那一段画面中。
夏岚伸出手,走出去然后再也没有回来,周宜年在屋子里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再回来。
周宜年这才发现,他原来已经可以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眼睛受到重创的周宜年干脆也不让夏岚做饭,而是点了份外卖吃,顺便购入几只眼药水。
吃完早饭的周宜年看着窗外的太阳,唇角微勾,向身后的人提议道:“我们出去晒太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