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死寂被云毅那一声饱含震怒的“王氏!”彻底打破。空气仿佛都被这怒火点燃,灼烧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瘫软在地的王氏,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面如死灰,连颤抖都变得微弱。她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浑浊的眼泪混着脂粉,在脸上冲出狼狈的沟壑。精心盘起的发髻散乱了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昔日的风光与算计,此刻只剩下不堪入目的狼狈。
**【云舒微内心: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贪墨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公开处刑这一天吧?这眼泪,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云舒微安静地站在原地,垂着眼眸,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她无关。只有微微抿紧的唇角,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能闻到王氏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眼泪、汗水和廉价脂粉的酸腐气味,与炭盆的烟火气、陈旧账册的墨臭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败者末路的颓唐画面。
云毅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那双惯常沉稳如山岳的眼睛里,此刻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决绝。他甚至没有再多看王氏一眼,目光扫过厅中噤若寒蝉的众管事,最后,落在了云舒微身上。
那目光复杂,有未消的余怒,有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痛心,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审视与决断。
“王氏,”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冷,却比冰更刺骨,“贪墨中馈,证据确凿,品行不端,不堪为云家妇。”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王氏心上,让她彻底瘫软如泥。
“即日起,剥夺其掌家之权,禁足于西院偏房,无我命令,不得踏出半步!一应份例,按最低等仆役发放!”云毅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武将一言既出的决绝。西院偏房,那是将军府最偏僻、最潮湿简陋的角落。
**【云舒微内心:禁足?只是禁足?看来老爹还是念了点旧情,或者……是顾忌云柔?不过,从云端跌落泥潭,对王氏这种好面子贪享受的人来说,恐怕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处置完王氏,云毅的目光转向一旁早已吓傻、脸色惨白如纸的云柔。云柔接触到父亲那冰冷的目光,浑身一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带着哭腔喊道:“父亲!父亲饶了母亲吧!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有规劝母亲……”
“闭嘴!”云毅厉声打断她,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你母行此恶事,你身为女儿,纵容包庇,亦有失察之过!心思不正,留在府中也是祸患!”
他顿了顿,下达了最终判决:“云柔,即日送往城外家庙清修,静思己过,未有悔改,不得回府!”
“不——!”云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扑过来想抱住云毅的腿,却被云毅身侧的亲卫面无表情地拦住。她挣扎着,哭喊着,发髻散乱,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平日娇柔造作的模样。
**【云舒微内心:家庙清修?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希望那里的青灯古佛能让她真的‘静思己过’吧,虽然我觉得概率不大。】**
云毅不再看哭闹的云柔,仿佛处理掉什么碍眼的垃圾。他重新看向云舒微,眼神已然不同。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犹疑和观望,只剩下清晰的托付。
“舒微。”他唤道,声音平稳却带着重量。
云舒微上前一步,敛衽行礼:“女儿在。”
“自今日起,府中一应中馈事务,皆由你全权掌管。”云毅的声音在前厅里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管事的耳中,“府库钥匙、对牌、账册,稍后由李管家一并交接于你。府中上下人等,皆需听从你的调派,若有阳奉阴违者,”他目光冷厉地扫过众管事,“一律按家法严惩不贷!”
“女儿遵命。”云舒微声音清晰,没有推辞,没有谦让,只有坦然接受。她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迎上云毅的视线,也扫过下方那些神色各异的管事。
**【云舒微内心:搞定!将军府内宅,从今天起,正式姓云了!是云舒微的云!】**
李管家,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看似中立的老人,此刻立刻躬身应道:“老奴遵命。”他看向云舒微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正的恭敬。
瘫软的王氏被人如同拖死狗一般从地上架起,往外拖去,她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连哭喊都变得微弱,只剩下绝望的呜咽。云柔也被两个婆子强硬地搀扶(或者说架着)离开,她的哭叫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廊庑尽头。
前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权力更迭后肃穆的安静。炭盆依旧燃着,空气里却仿佛涤荡了一遍,那股属于王氏的、甜腻而压抑的气息正在迅速消散。
云毅看着站在厅中,脊背挺直,目光清亮的女儿,心中百味杂陈。有对往事的唏嘘,有对未来的期许,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雏鹰终于展开翅膀的复杂情感。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
“都散了吧。”
管事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退下,脚步匆忙,不敢有丝毫停留。
云舒微也微微屈膝:“女儿告退。”
她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前厅。门外,秋日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落叶和泥土的气息。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她没有回头去看那片刚刚经历风暴的厅堂,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很高,很远。
**【云舒微内心:内宅副本,通关!接下来……该是更广阔的天地了。不过首先,得去接收我的‘战利品’——库房钥匙和对牌!嘿嘿。】**
在权力的平稳移交中落下帷幕。将军府的内宅,历经波折,终于彻底落在了云舒微的掌控之中。一个阶段结束了,而新的征程,才刚刚揭开序幕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