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临前 第1章 第 1 章

茶馆里的檀香袅袅升起，似乎在茶桌旁相对而坐的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

清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青瓷杯中的龙井早已不再冒热气，看着对面的男人。

如今身为陆总的他五官深邃，气场凛然，与记忆中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的他截然不同，从前那双单纯率真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审视和防备。

“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清林轻声打破了屋内的沉默，视线掠过桌上那份纹丝未动的合同，“你约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陆亿手指慢慢地敲击着木制的椅子，眼神望向对面的女人，他并不想怀疑多年的好友，可是这么多年查找出的证据，都证明着他哥的死，与面前的女人脱不开干系。

“你也是。”陆亿开口却未回答她的问题“从前的我们应该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以这种身份。”

“从前啊……”清林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感觉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在几年前，在一切还没有发生时，在那段纯粹的时光里，似乎也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

寂静的黑夜中，洛城的初雪悄然而至。

但屋内的少女却无暇欣赏这一难得的雪景，此刻清林正对着手中刚写完的告白草稿苦恼，这是他今夜不知写了多少张。

“还是不对…”清林小声无奈的嘟囔着，随手又将揉成团的纸丢件已经半满的纸篓内，纸篓里已经堆了十几个同样的纸团，一张张纸上都承载着少女难以言喻的心思。

清林因患有白化病，皮肤和头发都呈现出近乎透明的白色，在朦胧的月色下仿佛发着光，此刻她淡粉色的眼眸因为沮丧而微微颤动，像两片飘落的雪花。

突然，窗外有灯光亮起，引起了清林的注意，他习惯性的向外看去，发现光源来自对面的小别墅。

她像一只警觉的小猫，立刻贴到窗户边，他清楚的看到，对面别墅内一个身材修长穿着深蓝色家居服的男人，拿着杯子在接水，当他仰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着。

明明是很平常的行为，以前看也没什么，可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清林却觉得心中的小鹿在不断乱撞，脸颊也迅速漫上了红晕。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对面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转头向清林看来，清林想躲开但己来不及，二人的目光在雪夜中相遇。

夏衍刚转过头，就看到对面窗户旁，有个面庞尚显稚嫩的少女像一只小猫一样，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时，不禁觉得她过于可爱，于是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他笑得并不明显，但清林却很快的察觉到夏衍在笑自己，他看着夏衍他双勾人魂魄的狐狸眼，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那漫不经心的笑容中，竞也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夏衍举起水杯向她示意，嘴唇动了动，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清林从他口型读出了“还不睡吗？”

清林心跳好似漏了一拍，慌忙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手忙脚乱的拉上了窗帘，清林躺在了床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被子里。

“太丢人了”清林小声的哀嚎，“他不会觉得我是偷窥狂吧。”

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清林一个激灵，扑过去查看。

是夏衍发来的消息：小清林，这么晚还在用功？

清林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复。她盯着那个“小”字看了很久，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在夏衍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妹妹吧？

七年的差距好似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透明的墙，她想努力追赶上夏衍的脚步，但夏衍却早已快步走到了路的另一边。

夏衍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事业有成，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稳重的气息，而自己却还穿着宽大的校服，无错的站于原地。

看着那条消息，清林最终也只回了一个「嗯」字，然后迅速关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仿佛这样就能切断自己纷乱的思绪，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簌簌的落雪声像是某种温柔的嘲笑。

早上清林震天响的闹铃声叫起，她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眼下明显的青黑色，白化病让她的皮肤几乎透明，任何一点瑕疵都无所遁形。这两道黑眼圈在她脸上简直像熊猫眼一样醒目。

“清林，早餐好了！”清晏清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马上就来”她有气无力地回应，并试图用遮瑕膏掩盖昨晚失眠的证据，却只是让眼下看起来更奇怪。

餐桌前，他的亲哥清晏在看早间新闻“今年初雪下得还挺大，”他手上习惯性给清林倒了杯热牛奶。

清晏突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夏衍，前几天刚回国，你这几天在上学，还没正式给他打过招呼呢，他这次可是专门为了给你操办成人宴，提前回来的。”

清林听到这话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餐巾，她脸上为难而又无措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清晏的法眼。

为了掩饰住这一瞬间的紧张，清林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猛喝一大口，但进入口腔内齁甜的牛奶，却让她的表情，瞬间将出僵住。

看着清晏脸上那抹戏谑的笑容，清林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都泛了白，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把想将牛奶直接喷到那张欠揍的脸上的冲动平静下来，硬生生将牛奶咽了下去。

“清晏，你到底放了多少糖，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要喝牛奶，难喝死了。”这一打岔清林内心的紧张也消散了许多

清晏没有接她的话，而是不禁漫不经心的嗤笑了一声，重新聊回了之前的话题“夏衍才离开了两年多，不知是谁每隔几天就要问我他的情况，他什么时候回来，连我这个亲哥都没有这个待遇，现在他回来了，你又不敢去见他了？”

清林不知该如何回答，哼唧的半天，最后也只能说到“今天周日，下午还要去学校上学呢，没空，再说我和阿衍哥这么熟了，没必要这些仪式的。”

说完后，清林便快速的吃完了早餐，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内，身后的门重重被她关上。没一回都要听见他哥在楼下与人打电话。

“喂夏衍，那小东西又不知抽哪门子的风，让她去跟你打个招呼都不愿意去，看来是我魅力太大，终于让她看清了你这个老狐狸，看到我这个亲哥的好了。”

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盯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发呆。床头日历上“成人礼”三个字被荧光笔反复描粗，旁边还画了个笨拙的爱心。

楼下传来清晏收拾餐具的声响，清林蹑手蹑脚地走进衣帽间，拐角处空出了一大片空间，那里摆放着一件崭新的雾蓝色礼服。

那是她偷偷用攒了快半年零花钱找设计师定制的，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这么重视并期待着自己的生日。

但想到夏衍，清林便又开始心绪烦乱，于是只好无奈的躺倒在床上，与天花板面对面深情对视，不久便熬不住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是被他哥的大嗓门吵醒的，他转头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1:40多，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他就要上学迟到了。

清林迅速下床，一路狂奔至门口，结果刚出门便一脚踩在了冰上，脚下一滑，整个人“哧溜——”一声，直接滑到了清晏面前，然后“咚”地跪在了雪地里。

夏衍：“……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清林涨红了脸，手忙脚乱想爬起来，结果刚站直又踩到自己的围巾，“啪叽”再次跪倒在雪地里。

清晏终是憋不住大笑起来：“今天第二次了，你这是要提前给我拜年吗？先说好，我可没有压岁钱给你。”

清林像一只炸毛的猫红着脸大声嚷递“谁稀罕你压岁钱！”

清林气鼓鼓的爬起来，转头便看见对门的夏衍站在门口，黑色大衣的衣摆被寒风轻轻掀起，他一米八五的身高，普通的大衣在他身上竟穿出了金贵的感觉。

夏衍目光落在清林身上时，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温柔的注视着她，像是冬夜里的烛火，温暖却不灼人。

他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跑这么急？”他的声音裹着冬日的清冽，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今天地上刚结了挺多的冰，走路的时候小心点。”

“提醒你一下，你还有快十分钟就迟到了”清晏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拉回了清林的思绪。

清林也没来得及和夏衍再多说几句话，便匆匆的拉着他哥坐上车走了。

她又是一路狂奔进临中，卡着最后一分钟站在了A班教室门口，此时班主任汤超正站在讲台上将周末写的数学卷子。

他看到清林气喘吁吁的站在教室门口，瞥了清林一眼，但看见她是第一次的份上，终是放过了清林一马，让他回到了座位。

坐在教室里后清林也难以集中精力听课，于是拿出了一个本子开始画人体解剖图。

数学课简直就像催眠曲，再加上班主任那老年音，使班上的众人都昏昏欲睡。

“已知tan56度——”话刚说完，一个粉笔头飞快的向清林砸来。

正在绘画的少女，似有感应，灵巧的低头躲过了粉笔。

“清林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清林一脸懵的站了起来，但他很快看到了黑板上的题目，于是开始作答“设直线斜率y=k（……”

清林还没有说完，班里便响起了小声的低笑，有人在旁边小声提醒他“黑板上那个已经是上上一道题了。”

“有些人啊，成绩好一点，就开始骄傲自满，做人就要踏踏实实的，就像陆林一同学，即使次次年级前十，人家上课也在认真学习”班主任在讲台上苦口婆心的说着。

“来陆林一，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一个面容清秀的男生站起来，但他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清林的身上，过了好久，只听他轻轻的说了一声“老师，我也没听。”

顿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了，班主任被佛了面子，又看到他们两个一脸乖顺的站在位置上，心中怒气直线飙升“你们两个一起站出去。”

室外的寒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清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裹紧了单薄的校服，他转头看向一旁与她一同罚站的陆林一

这位平日里总是带着学霸光环的家伙，此刻也正笔直地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直视前方，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清林忍不住轻笑一声，“没想到我也有幸能和陆大学霸一起罚站啊。”

陆林一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依旧保持着标准的站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有可爱的读者宝宝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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