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逢明月（女尊） 第83章 焚香燃歌（四）

夜深，整个京州陷入了另一番光景中。夏夜有凉风习习，吹散了白日里的燥热。万家灯火通明，赶在节日前已经开始提前预热了。

巽海港口处来回有人巡逻，一群武装披甲的人井然有序地走到了港口凉亭歇息处。

“哟，来了啊，秦战神！”凉亭椅子上，许澄澄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子双腿跷在另一椅子上，仅给走来的为首女子一个侧脸。

“许澄澄！你太放肆了！”秦随没什么反应，然而她身后的人忍不了直接拔剑了。

许澄澄睁开一只眼给她一个眼神体会，偏灰的瞳很特别，更加大了挑衅的力度。

秦随阻止了部下的动作，从过道的黑暗中走到明亮的凉亭中。她眉高耸扬起，双眼深沉。行走而来的时候，甲胃款款作响。声音干脆利落沉稳，带着杀伐果决，一看便是常年沉浸于行武之人。“许澄澄，近期港口看守一职有人会替代你，你可以休息了。”

许澄澄一愣放下腿，睁开双眼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劳烦你大老远从温柔乡里来告诉我？”

“休要侮辱大人！”秦随身后的人实在是受不了许澄澄讥讽的语气，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多大的人物，要不是秦随气场强大制止，估计一人都想给她来一刀。

许澄澄把椅子挪了个方向面向她道：“一个破看守，竟还如此抢手，你们还是厉害，说服了我老娘，感激不尽！谁爱看谁看咯，姐姐我洗洗睡去了，告辞。”说完就站起来伸展腰身，从秦随身边走过的时候还呲牙一笑，看着好不欠打。她还扫了秦随一眼疑惑问道：“还有我一直很奇怪，你夏天穿这么多不热吗？”这话结束，她人溜了几十尺。

“……”众人都知道她无法无天，没有规矩，哪知道她还不依不饶起来了。

秦随面色冷峻，她对这无关痛痒的问候直接忽视。“安排下去吧，一定要给我看清楚了。”

“是！”一群人接到命令，便不再去在意许澄澄刚刚的挑衅一事了，纷纷四散开来消失在了夜色港口里。

许澄澄离开了港口，也不走正经路，飞到那入城大道的匾额上坐了起来，双手撑在下面看着城门口在等着谁。

乘着夜色，一个身影快速飞过高处的挂花之上，花纹丝不动，没被惊扰到一片花瓣，身比那鸿毛还轻盈。

“许澄澄。”

许澄澄听到声音从后面而来也是一惊，捂了捂心口道：“夜羽，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这么吓我好吗？”

“阆渊阁主往哪去了？”夜羽没理她的故作惊吓开门见山问道。

“在栖霞楼登记了。”许澄澄左右扫了扫，又问道：“你家主上呢？”

“已经抵达京州了。”

许澄澄颇有些痛心疾首问道：“鸣海一战，你们输了？”

夜羽沉默了一会，好像有思考了一下道：“主上把鸣海的人撤光了，只留下了一些不相关之人。”

许澄澄满脸疑问，她惊了差点叫出来，“你们主上拿这海域管辖权闹着玩呢？说撤就真全撤没了？人家秦随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占据了。”

寂静的深夜，夜羽提醒她了一句：“许澄澄，身为缨歌人夺回鸣海海域管辖权不该开心吗？”

许澄澄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哎呀！好像有道理！你说，我这像不像反贼？哈哈，不过我就猜到，那常年盘踞在海上的人怎么就突然战败了，原来是不战而败，这秦随倒是真钻了个空子。”她站起来想摇醒他，让他提醒提醒自家主上。

夜羽向后挪了一步，“于主上而言，确实不过是玩物而已。”

许澄澄想了想，没反驳夜羽的这话，她状似苦恼地仰躺下去连连摇头道：“主要是你这主上撤人撤得不是时候啊，怎么这些大人一个两个都这么任性？哎算了，将计就计得了。”

说到任性，许澄澄表现得还真是毫无自知之明。眼见夜羽欲走，许澄澄急急忙忙抓住了他衣角，夜羽停下看着她，黑衣掩面的让人看不出他什么表情。

许澄澄见他停下，手连忙一松补充道：“对了，那阆渊阁主身边还有两个一男一女，都戴了面具。以我专业的目光鉴定，男子定是个美人。那女子的话……嗯……有些奇怪，可能这些大人就爱这种奇怪的调调吧。”

夜羽点了点头，夜空中残影一闪，他飞离了原地。他疾速若风，最后停在了那飞檐楼阁之上。

见他不见了，许澄澄才继续跷着二郎腿躺在高处。她眉头一皱嘀咕半天：“没劲……”

漆黑的里屋，有人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走到了明月照得通亮的窗前。他一手提着一铜制长灯，灯的形状是一待放的莲，很是小巧精致。他一身黑，信步走到窗旁放置灯的台柱，月光洒在了地板上，也将他与铜莲灯皆渡上了一层银辉。

将铜莲灯随手放置在台柱上，他从衣服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只火折子。拿在手上摇了摇微微垂首一吹，橘色的火光一瞬跳跃了出来，他这才吭声道：“如何？”

夜羽听到声音，这才从隔壁飞檐楼阁窗台轻盈地进去。他单膝着地：“主上，如你所言，那位女子已经先抵达了栖霞楼。”

简卿恭单手遮住铜莲灯一边轻吹了摇曳的灯火，又拿出一根银针轻挑着灯芯底部。常年编好的头发此时也是放下的，弯弯曲曲布满腰身。火随着他的挑起越跳越高，也在他眼中映出了异样的色彩，绮丽生辉。看挑的差不多了，他才收起长针提起莲灯，“嗯，退下吧，任务不变。”吩咐完以后也不管赤着脚散着发，护着那灯直接飞向了栖霞楼方向。

后半夜，明月已经渐沉，光芒却还是生生不灭。简卿恭提着待放的铜莲灯，在高处银丝穿引的鲜花之上而过。脚踝悄然爬上了黑色的纹路，像是浪花一层层卷上去，他兴致高昂，所过之处像是为鲜花洒了一次水，那些花越发鲜艳欲滴。

易夙游是后半夜被盯醒的，她颇有些头疼看着坐在窗台的简卿恭。那厮一腿垂在下面，旁边手里还提着个灯。一腿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他眉眼沉沉看着醒来的易夙游。

“简公子，你这是干嘛？”

“来确认一下。”

易夙游无语，她直挺挺躺下，将被子拉到脖颈盖得严严实实闭上了眼。嫌他杵在窗台烦人，一阵强风而过，将简卿恭手中的莲灯吹灭了，易夙游又道：“确认完了就快滚，晚安。”

“晚安？”简卿恭小声重复了一下，将莲灯搁置在一边走了进去看着她。见她不理他，又道：“你这猫将你看得也太紧了些。啧，来头不小嘛。”外面那些人，也不会是一般人能布置的手笔。

易夙游睁开眼，黑暗的房间里她沉声道：“气息都没了。”

简卿恭直接坐在了她对面的桌上，拿出火折子一吹再次点亮了莲灯。他提起莲灯道：“鲸油炼制，注入了催眠效果灵式。外面这些都是拥有灵式的人，所以这鲸油灯对他们都产生了效果。”

见他有备而来，也不再睡了。她不去寻人，人寻上门了。干脆直接问道：“永寂是什么人？”易夙游想了一圈问谁都不妥，现在有个现成解答的，也省事了。

简卿恭歪倒在桌子上撑着脑袋，长发弯曲铺满周围，跟躺在船上那般姿态。“换取消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是不是说过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这么快？”

见他卖关子，易夙游也不急，她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条消息换取一条消息。”

简卿恭停下了把玩莲灯手柄，浅笑一下点点头就干脆回道：“永寂，行走在灰色地带的特殊引灵人。”

假设了很多可能性，易夙游听他说出这个信息还是有些动摇。引灵人她见过赤聆身边的释梧，不过特殊引灵人是什么，她还真不得而知了。

见她在黑暗中久久没动静，简卿恭便直接发问：“该我了。我的问题很简单，你是在沧海出世的吗？”

简卿恭这问题问得很有技术性，易夙游当然不会扯谎。只是，她竟有一些答不上来。那对便宜父母提供的信息让她无法准确定位，不过她睁眼就在沧海，这点应是毋庸置疑。她迟疑了半会才道：“是。”

对她这反应这答案，简卿恭反而眼神亮了起来。不过下一秒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番神态，“你难道就不好奇灰色地带和特殊引灵人吗？”

想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向简卿恭空手套消息易夙游觉得是不太可能，所以她直接放弃。

简卿恭倒是很享受这种处于主动地位的感觉，他就差拿着糖哄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早加入早享受，这种什么基本的资料，不就是随随便便想知道就知道。”

“这就够了，我要养精蓄锐了，简公子请回吧。”易夙游开始下逐客令。

“别这么无情嘛，我来是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缨歌马上要掀起腥风血雨了，我正好要去沧海一趟，你要避风头的话我的大船欢迎你。”简卿恭哪是这么好赶走的，不仅如此，他还再次邀请她。

易夙游摆了摆手，继续睡下去了，“来都来了，玩玩又何妨。”

简卿恭主动吹灭了灯，慢吞吞起身提起了莲灯走到了窗前，他看着越来越浅的月微微转头道：“也罢，有这么个身份的人在明里暗里守着你，也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是，我得提醒你一下，往后你可不太好过了。”说完他就提着灯如来时一样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易夙游呼吸均匀，已经进入了浅眠状态。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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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夜间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