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缓缓飘动起来,众人不再喧哗,皆是安安静静地坐好,心里好奇,就这么一小池子水,这小船要如何把他们带去蜀阳宫。
婳蒽从包里摸出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往水里一丢,小石头缓缓的沉下去,吴泌探出头去看,池水深处碧蓝到发黑,虽清澈却深不见底,小石头一会儿便没入静谧的黑暗之中。
婳蒽点亮船头一盏灯,大白天的,那盏灯都看不出光亮来,不知是何用意。
婳蒽做完这些事,转身坐好,看到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地往船沿外看,张张嘴想照例提醒一下,想了想,算了,看他们刚吵嘴那精神头,让他们受点惊吓也好。
吴泌就这么好奇地看着。不过一会儿,隐隐地感觉到水体深处似乎有震动,还没能确定,就眼看着一条不知名的大鱼从水底深处游出,那鱼太巨大了,大的好像一座塔,对准船底猛地张开大嘴,一口就把他们的小船吞了下去。
吴泌上一眼还注意到鱼嘴上有一圈锋利的牙齿,下一秒就在鱼肚子里飘荡着了。
事发太过突然,吴泌什么都没能反应过来,一瞬儿就懵了,船上有几个本来趴在船沿的被吓了一跳,猛地摔倒在船甲上,小船一阵摇晃,但很快就平稳下来。
直到船上有人跳起来喊救命吴泌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自己好像被鱼连船带人地吃了!吴泌差点也跟着要惨叫,婳蒽用指节“笃笃”敲船板,淡定道:“急什么急什么,好好看看,都活着呢!”
船上有几个人好似不是第一次来了,偷偷嘻嘻笑话那几个惊慌失措的。
吴泌慢慢算是冷静下来,四周一片黑暗,船头那盏小灯亮度有限,只能看到他们此刻身处一个狭小的空间,不远处的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告诉吴泌,他们正在鱼嘴里。
肩膀上搭上来一条胳膊,让吴泌瞬间感觉有了些安心感,飞炀道:“坐稳了。”
吴泌一看那手臂居然是飞炀的,受宠若惊,听话地绷紧身体,抓紧船沿,不过一会儿就感觉到大鱼带着它们的小船迅速下降,那失重的感觉让他的屁股都稍稍浮起来些。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感觉比几天前那海底幻境都有深无浅,完全想象不出这是要通往何方。吴泌问:“飞哥,这蜀阳宫是在地底吗?”
飞炀反问他:“戌夷大陆是何形状?”
吴泌想飞炀这个问题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自信答道:“自然是方的,不然还能是圆的不成?”
飞炀听了笑而不语。
吴泌懵懵的,搞不懂飞炀这一问是何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鱼嘴突然张了开来,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船上的人皆是被炫目的阳光晃的睁不开眼来,都没注意到自己所坐的船身被那巨大的鱼“TUI!”地吐了出去。
船身浮空几秒,翻着滚往下落,有几个人上一秒都甩出船身外了,下一秒又一脸砸在甲板上,有一两个甩的稍远了,婳蒽眼疾手快地又给扯了回来。
不过一会儿,船身“哗!”一声砸起一片巨大的浪花,落在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里,接着迅速被水流带出去老远。
吴泌身体僵直,渐渐感觉到船身稳下来了,战战兢兢地抬起眼皮,顿时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他们此时坐着的船漂流在一条无岸的大河里,四周目之所及没有陆地,唯有天空和云彩。明明他们是上午出发的,但此时此地应是傍晚,浅蓝色的天空打底,空中白色的云朵被夕阳染成片片橘粉色,如云涛海浪一般,壮观美丽。
遥远的天边,有一座小山浮空挂着,山巅上流出一练白色的瀑布,源源不断往下落着,不知水从哪来,也不知水往何处去。
柳青卿看到此番景色,觉得眼熟,心里理所应当地知道,那座小山峰名叫沧海巅,这里已经是蜀阳宫的地界。也许是脑内原版柳青卿记忆的影响,他对这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感和归属感。
吴泌看着此番人间没有的景色,感叹道:“我们这是到仙界了?”
飞炀压着他肩膀的手臂并没有放松:“继续抓紧。”
吴泌震惊:“还没完吗……”
那个“吗”字说了一半,吴泌感觉到船体又又悬空了。原来船只已经行到了大河的尽头,尽头处居然是一条往下落的瀑布,小船它又又又开始自由落体,有几个倒霉蛋一个没注意就摔出了船身。
婳蒽看到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道等会儿又得多捞几个带回草木岛医治去。
船身从瀑布顶掉落,悬空打了几个滚,那瀑布约是有几百米高,船只自由落体了有半刻后才重重落在水面,激起千层水花,摇晃着平稳下来。
也不知道这不起眼的船身是什么材质,倒是结实的很,这么折腾过后既没翻船也没散架。那几个掉出船去的人紧随其后,也砰砰落入水中,立时被水拍晕过去,沉入水里,过一会儿又像尸体般浮了起来,跟着小船一起往下游飘。
吴泌惊魂未定,感觉□□里潮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湿的还是吓尿了,楞楞地问:“我们安全了吗?”
飞炀松开手臂:“安全了。”
吴泌傻乎乎地抬头望向身后那座瀑布,那瀑布背后无山无石,竟然是从天空中悬空落下,看不到出水处在何方。
没飘多远,水流逐渐平缓下来,小船自己慢悠悠地就靠岸了。岸上有几个穿着跟婳蒽同款但不同色衣服的人,猜也知道应是蜀阳宫的门人。
离岸不远处有一座城市,建筑风格跟中圖北洲截然不同,大多是石块筑成,奇特的是许多房子都屋不盖顶,大大小小的楼房高低错落有秩,城中央有一座类似城堡的圆顶建筑,白墙金顶,在一众小房子中央徒然鹤立,宏伟壮观。
吴泌看的目不转睛,一副青蛙跳出井口的样子,再次问:“我们到蜀阳宫了?”
飞炀没有回答他。
岸上几个蜀阳宫的门人见有人飘过来了,踩着水里的浮木荡到河水中央,弯身轻松一提,就把人提上来了,像捞了条鱼似得把人甩回船上。
婳蒽站起来道:“前面就是望阳镇,去参加天下修道大会的在这里就可以下船了!”
有几个人陆陆续续站起来下船往岸上走,何执子也站了起来,对着飞炀和吴泌礼貌地抱拳:“一路上多亏两位照顾,我才能顺利到达这里,贫道感激不尽。”
吴泌担心道:“道长,你要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贫道虽然不良于视,但既然已经到地方了,自然有办法走下去。”
看何执子那泰然自若自信满满的样子,吴泌是不太信的,再说那群上岸的人里面有几个先前就为难过何执子的人,总觉得这家伙落单了就得挨人欺负。但是人带也带到了,总不能一辈子照顾着人家,于是只得作罢。
“道长,那你自己要保重啊!”吴泌认真道。
何执子点点头。
飞炀抬头看着何执子,道:“你若有难,可以来找我。”
何执子听了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对着飞炀又颔了一次首,然后转身下了船,在那些蜀阳宫弟子处做了登记,以剑为杖,慢慢跟上那些已下船的人往望阳镇走去。
柳青卿感觉飞炀对这个瞎道士真是出奇地热心,除了自己和何执子,从未见过他对别人有这种待遇,果然是对瞎道士有特殊的癖好。
柳青卿略微感觉不爽,心道难怪这飞炀跟他的陆卿只是相处过短短两天,连脸都没见过就喜欢上了,平时看起来冷情冷性,其实还不是个花心大少?
柳青卿想着莫名有种被绿的感觉,原以为对自己表现的忠心耿耿的狗崽子舔完自己的□□,居然还可能会去舔别人的,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快。
看人何执子都走远了,飞炀还在目送人家的背影,柳青卿跳起来用力砸了一下飞炀,飞炀只能感觉到蛋儿莫名其妙主动滚到他裆间,笑了起来,摸了摸露在锦囊外的那一小片蛋壳。
船只继续延着河流前行,过了约有半日的光景,天色已黑,慢慢地可以看到河流的尽头是大片的湖水,宽阔似海,银白的月亮倒印在水面,四周远处黑色的山影连绵缭绕,湖中央有大大小小多个岛屿,其中三座岛屿如巨峰插入水中,在湖中央高高耸立。
天空上挂着之前看到的那座浮空的山体,瀑布在月光的照射下如一条白练,飞流直下,落到半空中就已经化为水汽,形成大片的云朵,在月光照射下如梦似幻,仿若进入画中一般。
吴泌感叹与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小船已经行入岛屿之间,天色已暗,看不清周边的岛上是何风光,只知道斗转之间,前方岛屿渐渐出现灯火,可以看到岛屿上有座端庄威严的六角塔,分为六层,每一层的塔角上都挂着一人高的六角灯笼,大晚上的整个塔看起来光明璀璨,为塔脚下错落的房屋带来光明。
婳蒽开口道:“如今我们已经进入蜀阳宫地界,本宫地含一巅二洞三峰四岛五地,我们刚过了五地的范围,正往四岛中的闲人岛去。你们初来乍到,功基薄弱,切记不可随意走动,除了闲人岛,其他地方未经允许一盖不准私自前去,否则后果自负,你们听明白了吗?”
船上拢共还剩下十余人,其中还有两三个依旧晕死,有人问:“我们何时可以拜师入门?”
这问题婳蒽听了多次了,反问道:“拜师重要吗?”
那人不解:“不拜师我们来此作何?”
“你若能入的了我蜀阳宫,即是我宫门人,我宫现有资源皆可供你使用,法器功法灵材妖兽,只要你用的了的,任君挑选。修道不是上学考试,不是你找个好老师、勤奋苦练就一定有个结果,一切讲究天分机缘运气,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能否入的了我蜀阳宫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