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装B没什么特长了 第28章 好香的汗味

此行飞炀等人先要坐马车行至九江驿，拿了行文通书，再转九江镇另一头的九江港，然后搭乘与官家有合作的商船，延水路南下，直至南海。

飞炀半靠在马车里，手掌托在膝盖上，拇指在掌心的蛋尖上细细摩梭，他眼睛看着车窗外，一路的青山绿水被正夏毒辣的太阳照的热热乎乎，散发出温懒的气息，实在算不得什么赏心悦目的美景。

吴泌端坐在飞炀的对角，汗水从额头沁出，延着脸庞流到下巴，他烦躁地不断拿袖子擦去，再看着对面依旧清清爽爽的飞炀，简直怀疑这车厢里是不是有两个空间。

他想往飞炀那边挪挪，看是不是那半边比较凉快，被飞炀用脚底板抵住了膝盖。吴泌抬头，看见飞炀否定的眼神，又自觉地回来跪坐好。

吴泌也不明白，为什么心底里就怵着这个比他年少的少年，不过他脾气圆润，没有普通公子哥那种傲慢，倒是心态平稳。

“看这天气，南海那边肯定是更热了。”吴泌又擦了把汗，干脆把外衣脱了，露出一双柔弱的肩头，细胳膊、瘪胸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看这小肚腩倒是没挨过饿，软趴趴的溜圆。

吴泌长相还行，五官端正，文质彬彬，结果脱了衣服像个发育不良的黄瓜，反差太大，倒是把飞炀逗乐了，总算愿意跟人家多聊两句。

“别人修道，刀山走得，火海下得，你却怕天气太热？”飞炀嗤笑道。

“哎，这我不是还没开始修道嘛！”吴泌拿了把扇子“唰”地甩开，哗哗地摇。

“娇气。”

吴泌讪笑两声，无法反驳，转移话题:“天下修道门派千千万，飞哥为何执意要去蜀阳宫？”

黄安常年勤快练身，身子骨倒是好，此时跟着马车健步如飞，还能气息平稳地跟车里人插上两句嘴:“小少爷，我看你真是大宅里待久了，这都不知道，戌夷大□□大派，就属蜀阳宫最有名气，这想修道的哪个不想去啊！”

“看样子你挺了解的。”吴泌附和道

黄安翘着下巴，一脸得意:“可不是，要我说呀，小公子你啊对这江湖了解的太少，就应该多问问我。”

这人说话还是没什么礼貌分寸，武师爷那些劝导应该是一句都没听到心里去，活脱脱一个容易嘴快惹事的主。

吴泌一脸尴尬，犹豫该不该教育这人几句，但平时这都是武师爷的活，他对下人客气习惯了，一时倒是说不出什么门道来。

飞炀不喜黄安，故意道:“蜀阳宫名门大派，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收。”

这话明显是说给黄安听的，黄安被戳中痛处。本来他底子还算尚可，自那日吃了缃铃的缚仙散，经脉堵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这他才上赶子地黏住吴泌，希望人能带他混进蜀阳宫去。这被飞炀揭了伤疤，他一时不敢多话了，只心里碎碎念:“真虚伪，你我都是巴结那姓吴的，装什么清高。”

吴泌“呵呵”笑着出来打圆场:“飞哥一定有飞哥的想法，是吧？”

飞炀不想多说，随口道:“我只去找人罢了。”

——找谁？不会是找我吧？！

柳青卿脑袋被飞炀的指肚磨得热乎乎的，听了飞炀的话，心里警觉地想。但他转念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回到这一世时还未跟飞炀见过面，认都不认识，怎么会去找他？应该是想太多了。

飞炀和吴泌一路闲聊着，多半是吴泌找话题，飞炀看兴趣选择回答，就这么过了约摸十来天，一行人到了九江驿。天气越来越热，时值大暑，九江靠海，更是闷热，就连飞炀这样不怕热的，也免不得脖子间渗出一点细细的汗水。

吴泌跟飞炀同处一车，一丝丝朦胧的清香隐隐约约钻进他鼻子，他使劲儿吸了吸，那味道就跟幻觉一样转瞬而过。

“飞哥，你闻到香味了吗？”吴泌继续吸着鼻子。

飞炀闭眼不答，吴泌又使劲儿多吸了两下:“奇怪，怎么又没有了，我刚明明闻到了……”

九江富裕，位处商路要道，驿站来来往往的商贾特别多，因而十分热闹，如个集市一般。吴知州早就提前书信过来打过招呼。听说吴泌到了，驿丞立马风风火火地带着几个驿卒过来给吴小少爷接风。

吴泌先从马车里下来，驿丞见了殷勤地走上来想去扶一把吴小少爷，结果瞥见车里面还有个衣冠楚楚神态俊逸的飞炀，很干脆地认错人，对着飞炀谄媚地伸出手:“小公子，您可来了。”

吴泌在一旁尴尬地咳嗽两声:“是的，我来了。”

驿丞反应倒是快，伸出去的手自然地掉了个头，拖住吴泌的手臂，强行笑嘻嘻道:“小少爷果然如传闻所言，貌若潘安一表人才！”——言下之意，人家都说你好看，结果你带个更好看的，这不能怪他认错人啊！

吴泌笑的嘴角僵硬，不过还是脾气好，也不发难，只问:“我爹嘱咐的事情，大人可安排好了？”

“吴知州安排的事，小官定是放在心上的，通关行文早已批下，不过小少爷得多在驿上住几日，您要搭乘的霍氏商船还需过几日才会启程。”

吴泌点点头，飞炀依旧坐在马车里，盘着腿问道:“除了驿站，可还有其它住所？”

“这位公子是？”驿丞知道吴泌会带个侍从过来，他以为带的是黄安，坐在马车里那个感觉地位比吴泌还高的飞炀反倒让他困惑。

吴泌想了想，不知道该如何介绍飞炀，说是他贴身侍从吧，你看有人会信吗？

飞炀直言道:“保镖。”

驿丞大悟，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这位小保镖，您指的是何种住所？”

“人少的，我们少爷喜静。”飞炀答。

驿丞想了想道:“九江驿位居商道要口，一般都是住的满满的，这马上七夕了，九江镇上游客也多，要找个人少的旅舍，的确有点难。不过离此处不远，有个汤山，山上有个汤泉馆，那里冬日游客多，现在这正夏炎热，估计没什么人去。”

飞炀心里有了数，坐着看吴泌。已经下车的吴泌心领神会，很自觉地爬回车上来，对着驿丞客气道:“麻烦大人派个人给我们带路。”

驿丞看看吴泌，再看看飞炀，再看看吴泌，总觉得这个主仆关系有些颠倒。

这九江汤泉馆与驿站不算太远，坐马车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旅游淡季果然没什么人，整个温泉就一个老板和一个小厮留守。

柳青卿上一世时在九江住过一段时间，对这个汤泉馆也有所耳闻，只要天气一冷，这里就一房难求。据说冬天的时候还会有山里的猴子跑过来跟人一起泡澡；有时候人在池子里飘着，雪下的大了脑袋上还会枕着雪，甚是有趣。

那时候一直想着等和霍婉婉成了亲就带着美人过来一起泡泡，极乐人间岂不享受，没想到正儿八经来的时候陪在身边的不是美人，而是仨男人了。

老板热情地跑出来招呼，让小厮带着车夫把马车牵到后院，自己则带着三位稀客往汤泉馆里面走。

“几位客官，您们这个时节来可是来对了！”老板指着空荡荡的客厅大言不惭地介绍:“鄙店虽不大，但是是远近驰名的名店，泉水都是引自天然地下活水，泡一泡延年益寿，喝一碗美容养颜，到了旺季那可是一房难求，您现在来，反倒是无人打扰，正好享受。”

老板说着自满地打开一间房门，湿热的水汽顿时迎面扑来，屋内床柜桌椅一应俱全，对面门外就是个带着一小池温泉的小院子，院子里铺满鹅卵石，四周用一人多高的竹篱笆围着，池水里飘着白色的水汽，袅袅蒸腾，水池中间还在咕咚咕咚冒泡。

这要是搁着冬天，的确是难得的度假好住处，然而这会儿是正夏呀，炎炎夏日下，那池子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口煮人肉的大汤锅，人要进去了仿佛肉都要煮化在里面。

吴泌被水蒸气熏得直摇扇子:“老板，你这儿的房该不会都这样吧？”

老板也没想到大夏天地会有客人来泡温泉，毕竟这个世界里并不流行汗蒸桑拿，他介绍习惯了，忍不住炫了一把自己最得意的客房，真是炫到马屁股上去了，想也不合适，于是赶紧把门关上，谄媚笑道:“哪能呢，这样的屋子怎能让公子您住呢！往里处走，靠北有几间山景房，朝阴背阳，四季透风，现在住最是舒适。”

仔细一想就知道是最次的房间了，还四季透风，四壁漏风还差不多。不过这时候倒是没更好的选择了，吴泌挥挥手，意思让老板赶紧地带他们过去。

老板说着要把人往院子另一边领，飞炀驻足不动:“你们去吧，我就住这间。”

吴泌惊奇地张张嘴巴:“飞哥，你……确定？”不怕捂出毛病来吗？

飞炀点点头，兀自开门进门关门，行云流水。

黄安看在眼里，眼色低沉，他这张脸真是，不做表情也总是一脸算计什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