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修洗漱完就出门了,多多在家里闲着没事干,就打起了甄友谦的主意。她把人拉出来,想把甄友谦全身上下好好捯饬一番。
这世上吧,有些人属于底子好,随便披个床单都能披出仙人出世的味道,比如飞炀,林之修,勉强加个柳青卿。
有些人属于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打扮打扮就跟换一个人似得,比如这修仙界的大部分人。还有一些人,就属于打扮没打扮都一样的,比如甄友谦。
多多这一上午给甄友谦画了又洗,洗了又画,感觉甄友谦的脑袋就像颗鸡蛋,你把它画的再细致再漂亮,你一眼看过去,它还是个鸡蛋。
柳青卿在院子里看着甄友谦进进出出,每次换一个模样,像看戏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多多平生最大的兴趣就化妆这一回事儿了,遇到甄友谦这么个倔棍儿,简直是挑战了她所有的耐心,最后手上的胭脂一丢:“不画了不画了!”
她也觉得奇怪,论说吧,甄友谦是长的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正,皮肤干净,气质温润,这底子应该是最适合打扮不过的,怎么就是画不出效果来呀!?
甄友谦见多多鼓着个腮帮子发怒,悻悻道:“要不,算了吧?”
“不行,继续!”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门口“笃笃笃”三声敲门。甄友谦刚在井边洗完他的第七次脸,一边擦脸一边心道:奇了,这道观平时狗都不来,这两天怎么接二连三地来人。
他把毛巾挂在一边的木架子上,往前院走。开了门,看见一个老农站在门口。
老农一头白发扎成一个发髻,脸蛋方正,雪白的络腮胡,皮肤晒的黝黑,穿个布鞋,四肢健壮。
甄友谦一看来人,心里第一反应是“葫芦娃爷爷来了?”,差点没笑出声来,硬忍着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找谁?”
老头说话中气十足:“老夫路过贵观,就想进来拜拜此处大仙。”
甄友谦心想,咱观大厅里那尊像,就一块石头,简单雕刻出人头四肢,连性别都看不出来,他自己至今都未曾知道这观供奉的是哪座大仙,让人进来拜那真是太难为情了,于是婉拒:
“老人家,我们这道观私人所有,不公开接受烟火,谢谢您的好意,您请回吧。”
甄友谦说着要关门,老头一手抵住了木门,门板儿卡在那纹丝不动。
“小道长莫急,能否让老夫进去讨口水喝?”
甄友谦松开了手,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有问题。想想老头只是讨口水喝而已,便把人放了进来。
甄友谦引着老头往内院走,老头跟在后面,步伐如闲鹤漫步一般,捋着胡子问:“听闻贵观有一道长,算卦本领高超,不知今日老夫能否有幸见一面?”
甄友谦没有多想,只敷衍道:“可惜了,那位道长早已离开本观,去云游四方,应是见不着了。”
老头似乎料定答案如此,并无惋惜之意,又问:“听闻那位道长有个弟弟,不知道是否学了道长功夫之一二?”
甄友谦心里奇怪,柳青卿哪有什么弟弟?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后院,正在晒太阳的柳青卿看到了老头叶子一紧,立马给甄友谦发消息道:
甄友谦关键时刻还算机灵,一听,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但也不露声色,毕竟还不知道老头来所谓何,先别打草惊蛇。
柳青卿被老头拍过一掌,可以大致断定老头的功力目前在筑基后期,快要结丹,得亏自己有个金丹期的身体,不然那时候一掌过来,身上又不像飞炀有龙气护身,那当时就得四分五裂了。
现在,多多还在炼气,林之修刚筑基,就算等到林之修回来,若是要打起来,怕是要吃亏,还是得先看看老头此来所谓何事。
老头四处看着,眼睛里似乎在找什么。甄友谦打了一碗水给他,老头接过,慢吞吞地喝了两口,问道:“小道长,这观就你一个人?”
甄友谦老实道:“不,里面还有客人。”
说着,多多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好奇喊到:“谦哥哥,谁来啦?”
“没事,有个老人家路过,来讨口水喝的。”
多多不明所以,不过对老头没多大兴趣,便没再搭话。
老头看了点点头,见甄友谦所言不虚,他又捋了捋胡须:“没有别人了?”
甄友谦眉头微锁,心想你查户口呢?
老头似乎是完全不在意甄友谦的不耐烦:“老夫今晚可否借宿此处?”
“不行,我还有朋友未归,这观里就这么两间房能住人,晚上是住不下的。”甄友谦心想大爷脸皮可真够坚韧的,张口就来,于是果断回绝。
老头闻言一笑,干脆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掸掸膝盖:“那我便等你这朋友回来了再说吧。”
老头自然是知道柳青卿已死了的,但是当日柳青卿称飞炀为弟弟,他就估算着飞炀大概率会回去柳青卿的住处,于是派人跟霸爷要了地址,让人日夜在浮云观门口监视着。
这不,前一天长相出众的林之修来了,消息传到老头耳里,老头自然以为是飞炀出现了。
“你这老人家,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说了住不下就是住不下,你快走罢!”甄友谦有点生气。
多多听着甄友谦口气不对,从屋内出来:“谦哥哥,怎么了?”
老头看到多多那身衣服制式,眯起眼睛:“蜀阳宫?有点意思。”
他出手迅捷,足底发力,顷刻间到了多多面前,双指成剑要去点多多的穴位。多多毕竟练过几年,条件反射向后一仰,躲过了第一式,但刚起来还是被人在胸前点了三下,瞬间动弹不得。
“你是什么人?!”多多怒目圆睁。
老头收回手,不做回答,转身要去处理甄友谦。居然看到后者已经跪在面前,举着双手:“大侠饶命!”
没见过投降如此神速的敌人,老头一瞬间倒是有点懵,反应过来觉得好笑,但还是隔空对着甄友谦胸口一指,仅用两成的力量便点了甄友谦一处穴道,把人定在那里了。
甄友谦心里叫苦,他本来是想佯装投降,然后借机生事,给这老头煮个巴豆奶茶,番泻叶青团什么的,再给老头按按肩,顺手来一刀什么的……
没想到这老头不按剧本来,直接就着投降的样子把他定那儿了,这下真是干干脆脆地在多多面前丢了个大脸!冤死了呀!!
甄友谦这会儿都不敢多看多多一眼,就怕看到人家鄙视的眼神。
老头闲然自得,坐在石桌边唱小曲,等他以为的飞炀回来。
时间过得也快,天色渐暗,门外传来了马蹄踢踏的声音,“吁——”一声长叫过后,有人推着门进来了。
“谦哥,多多,我回来了!”
林之修几步走到后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老头坐在院子里喝茶,房门口仰成一个别扭姿势一动不动的多多,和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的甄友谦,心道不妙。
老头见来者不是飞炀,也挺惊讶,反应过来了想这是认错人了,真是浪费时间,还是走罢。他也不多言,只是起身就往外走。刚想地离去,被林之修的长剑挡住了去路。
“什么人,敢来此放肆!”
老头把林之修上下打量一番:“年轻人,我劝你不要自视过高,你打不过我。”
林之修不管那么多,他在年轻一辈里算是佼佼突出者,暂时还不知天高地厚。他伸手蓄力,飞舞着剑花便往老头身上刺去。
老头这时到嘴的鸭子飞了,正是心情不悦,本来想走,现在干脆不走了,接下林之修的招式,以指为剑跟林之修打了起来。
林之修刚筑基,老头筑基后期,实力相差有点大。不过林之修毕竟年轻气盛,凭着一身莽劲儿和武器暂时占了上风。
然而,老头到底不是吃素的,身经百战。他声东击西,一下佯装要去打多多,一下又去动下甄友谦,林之修为了保护那两人内力消耗极快。老头就这么摸清林之修的套路后,一套以柔克刚下来,转眼间林之修就已经落了颓势。
两人在院子里过手数十招,不过一会儿,林之修接招都已经变得困难,还得防着老头伤到多多和甄友谦,真已是强弩之末。
甄友谦此时真是羞红了脸,对着柳青卿暗叫道:“卿兄,快想想办法呀!”
柳青卿心想我一颗树苗能干什么?但看甄友谦急的满头是汗,他未来的奶茶还需要有人泡,于是左思右想,突然想起自己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在系统里翻翻找找,把三百颗灵石翻出来,一口气给甄友谦转了过去。
三百颗灵石的力量,就这么没有经过消化,硬生生地进入了甄友谦才开光的身体。
甄友谦感觉自己的经脉被对他来说过于巨大的能量硬生生地撑了开来,舜间突破被封锁的穴道,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几欲爆炸。
甄友谦赶紧起来,全身青筋暴涨,他一股脑把这股力量汇集与脚底,冲上去对着老头的侧腰一脚踹了过去——那一脚,有着跟老头完全可以相抗衡的力量。
事情来的太突然,老头毫无防备地就被踹飞了出去,连砸了三道墙,落在大门外。尘土还未落定,老头呕出一口血,见形式翻转,立马翻身骑上林之修栓在门口的马,劈断套马绳,扬尘而去。
甄友谦见人跑了,松了一口气,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三百颗灵石的灵气还未散完,依旧在他体内四处流转,寻找出口。
甄友谦现在是流汗流泪流鼻涕,根本停不下来,身上所有的液体都带着浓浓的灵气往外涌,他甚至放了一个悠长的带着灵气的屁。
林之修和多多都看呆了,甄友谦真的是想哭,还以为刚才被点穴时已经是最丢脸的事了,未曾想到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林之修终于反应过来一点,先去把多多的穴解了。然后又担忧地走到甄友谦身边,无处下手:“谦哥,你还好吗……”
多多瞪着眼睛合不上嘴:“这……谦哥哥……豪气啊……”
要知道,甄友谦现在在多多林之修这种普通修道者眼里,简直像个正在烧银票给穷人取暖的火炉子,除了浪费还是浪费!
甄友谦挣扎着摇摇头,感觉自己丑态百出,想往屋里跑,赶紧躲起来。然而他全身胀痛,动弹不得,只能倔强着夹着屁股,争取不让自己更丢人。
林之修过来想扶甄友谦一下,刚一碰上就感觉充沛的灵气涌入自己的掌心,于是干脆招呼多多过来一起对着甄友谦运功,最大程度地吸收他身上的灵气,顺便练功。
等甄友谦身上的灵气散的差不多了,林之修和多多都感觉自己功力上升了一个台阶。林之修到了筑基中期,多多也到了炼气后期。
反观甄友谦,经脉扩张过度,隐隐有爆裂之势,差点从开光掉回普通人。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下,昏了过去。林之修眼快,一下子把人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