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书此时也回府了,瞧着二人正在府门前说些什么,心里头一阵莫名的酸楚。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墙逐渐瓦解,慢慢被眼前女子占满……
“洛寒书,方才我让你将那重伤昏迷的黑衣人带回府中,你怎的独自一人从外面回来了?”
“回禀大小姐,之前我已骑马将人妥善送回府中关押,随后又前往临街药铺为大小姐抓了一副养心安神的草药,待会儿麻烦青黛为大小姐煎服。”
洛寒书晃了晃手中提着的草药包,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悄然滑落,显然是来回奔波了好几趟,累得气息都还未平稳。
“谢谢,那个……府中有府医,你这般劳心费神,我实在过意不去。”
云晚意轻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我心甘情愿的,大小姐不必觉得有负担。”
洛寒书说完头也不回地拎着草药包朝着青黛所在的方向走去,初夏的微风轻拂过他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衣衫,云晚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动容。
“意儿,你太过美好,值得这世间所有男子倾心。”
时砚礼静静地注视着还怔愣在原地的云晚意,下意识伸手将她耳畔的发丝撩起,轻轻放到耳后。
“可是,我并未觉得自己有多好,如果我足够强大,镇国公府就不会因为我的缘故而陷入两难的境地。”
时砚礼轻轻握住云晚意的双手,捧在心口处,语气里满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命运之说虽玄奥无比,但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现如今你好不容易摆脱了凤鸾星命格的桎梏,何苦深陷沼泽地里将自己困住。”
云晚意不置可否,她凝视着洛寒书远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意儿,我送你进去,不将你交予伯父我心难安。”
时砚礼与云晚意一道进入府中,云漠尧大老远就从议事厅疾步而来,沈南絮紧赶慢赶才勉强追上云漠尧的步伐。
“云漠尧,你等等我不成,脚下好似装了风火轮一般,我担心女儿的心可是比你少还是怎么的?”
沈南絮追得气喘吁吁,迈着细碎的步子如何都追不上前方的身影。
“夫人啊,你可快些,方才听下人来报,说是意儿在太掖湖边遇袭,万一意儿受了伤,我也不想活了……”
云漠尧眼中满含焦急,不仅没有放慢脚步等等身后之人,反而还加快了步伐,径直朝云晚意奔去。
云晚意瞧着自家爹爹一脸急色的样子,连连迎了上去。
“爹,你跑过来作甚,我这不是好好的。”
云晚意在云漠尧面前站定,然后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安然无恙。
她笑着安慰云漠尧道:“放心吧,爹爹,我没事的。”
“让为父好好瞧瞧你可有受伤,你的一面之词老夫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云漠尧冷哼一声,故意板着一张脸,围着自家女儿缓缓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
云漠尧见她确实无恙,紧绷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忍不住责备道:“你呀,总是这么让人不放心。”
“爹,您这可把我转得晕头转向了,从始至终都有砚礼哥保护我,我真的没有受伤。”
“好好好,有砚礼在你身边守着我自然放心,这丫头平日里冒冒失失的,多亏了有你在一旁照顾着,否则指不定哪天缺胳膊少腿地跑回来了。”
云漠尧对着眼前的女儿直发愁,他此刻甚至都有些怀疑当初自家夫人是不是将她生错了性别,毕竟他也没瞧着谁家女儿如此让人不省心的。
“爹,您这话说得我倒像是个惹事精一样,其实啊,我还是很循规蹈矩的,而且安分守礼从不逾矩。”
“哼,我要是信了你,那我‘云’字就倒过来写。”
云晚意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感情在自家爹爹眼中,自己就是那堪比纨绔子的存在。
“你这老头子会不会说话,什么缺胳膊少腿的,我家意儿有神明保佑,一定能健健康康活到老。”
沈南絮握着小拳头就往云漠尧脑门上招呼,吓得他连连求饶。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看到这一幕,云晚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感到一阵温暖。
自小爹爹和娘亲便对她呵护备至,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们都无条件支持。这种被家人宠爱的感觉,让云晚意心中充满了感激。
“行了行了,爹爹知道错了,咱们意儿定能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云漠尧一边躲闪着沈南絮的小拳头,一边讨好地说道。
云晚意看着爹爹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娘亲也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时砚礼在一旁注视着笑得开心的云晚意,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他喜欢看她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几人一同进了议事厅。
“哎呀,砚礼,你胳膊受伤了,瞧瞧我们只顾着担心意儿是否受伤,竟忽视了你,真是对不住你。”沈南絮满脸歉意地看着时砚礼。
“伯母,您这话言重了,不打紧的,只是一点儿小伤,养养就好了。”
时砚礼下意识伸手去遮挡伤口处,他不想云晚意因为他受伤的事情而过多苛责自己。
“快传府医过来,为砚礼仔细诊治。”云漠尧面色一沉,收敛了笑容,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伯父,真的无大碍,不劳烦府医跑一趟了。”时砚礼委婉拒绝,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那可不行,你这可是为了保护意儿受的伤,我们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包扎完伤口留在府中用完晚膳再走。”
时砚礼见云漠尧一直坚持也不好再继续推辞,一口应了下来。
“爹,方才我命人将袭击我的黑衣人带回府中交予爹爹,那人可得严加看管,否则就没有证人证明究竟是谁在背地里操纵这一切了。”
“行,我已经命人将送回来的黑衣人严加看管,只是送嫌犯回来的小伙子我瞧着眼生得很。”
正说着,洛寒书过来复命,他恭敬地对着云漠尧行礼,随后对云晚意说道:“大小姐,您先前交代之事已办妥,暗中此次偷袭事件的调查任务我已安排下去,不知大小姐是否还有其他事吩咐?”
洛寒书低垂着头,静待云晚意的指示。
“无事了,你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吧,白日里你也辛苦了。”云晚意关切地说道。
“谢谢大小姐的好意,我已经吃过了。”洛寒书转身正欲离去,却被云漠尧伸手拦住了。
“且慢,我知道你小子是谁了,你不就是上次站在云清姿身旁的小子吗?”云漠尧的话中带着一丝质问。
说罢,云漠尧抄起一旁的家伙事儿作势就要打过去,云晚意见状连忙阻止,她知晓爹爹是因为误会了洛寒书的身份才会如此。
“爹,你肯定是误会了,洛寒书不是云清姿安排过来的眼线,他是我手底下的人,不过是演了一出反间计罢了,他其实是我安插在云清姿身边的人。”
洛寒书听完云晚意的话,猛地一抬头,眼睛一瞬间就亮了,方才被误会所受的委屈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在心里暗暗得意,大小姐竟然说自己是她的人,这让他无法抑制内心的狂喜,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时砚礼瞧着洛寒书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有些头疼,这何时又多出来一个情敌?
“你如何证明你不是云清姿的人?我那小侄女的品性我还不清楚嘛,除了一肚子的坏水啥也没有。若非我们不愿意让意儿进宫,哪有她入宫为妃的机会。这入宫为妃的事情于我们意儿来说是灾难,她却视为攀龙附凤的捷径,还妄想入宫后打压我们镇国公府,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云漠尧一想起这一茬就气不打一处来,云清姿这几天在府里蹦跶得可欢了,好似已经一步登天,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我这辈子只追随大小姐,誓死效忠大小姐,危急时刻我还能舍命救大小姐于危难之中。”
洛寒书神色认真,俨然一副上阵杀敌的勇士模样,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对大小姐的忠诚与坚定。
这许诺的誓言像是在与自家女儿说情话似的,云漠尧忍不住老脸一红,他神色莫名地瞥了一眼自家女儿,这丫头何时招惹了如此多的桃花,他都来不及掐就已经盛开一片了。
“那个……什么……爹爹你不要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我,瞧得我瘆得慌。”
云晚意的小手使劲揪着衣摆,神色颇为不自在,她可从来没对洛寒书做出任何令他误会的举动啊,天可怜见啊,她冤枉得很。
“哼!自己做的好事还不认,我都替你害臊。”
云晚意忍不住抱怨,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怎么什么事到最后都将原因归结于她身上。
“老爷,府医已在外候着。”这时进来的小厮通报了一声。
“好,快让他进来,顺便也给这小子检查一下。”
云漠尧口中的“这小子”自然指的是洛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