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卿欢 第20章 替换命数

两人抵达花厅，依次落座。府中管事见状，即刻命人呈上茶水与糕点，随后恭敬地退下。

云晚意开门见山，直言道：“终究未能瞒过国师大人。我颇感好奇，为何您突然改口，向皇上言明我并非身负凤鸾星命格之人？”

楚天河首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云晚意，只见她容貌精致，宛如精雕细琢之作，秀发如云般堆砌，肌肤胜雪，晶莹剔透，恰似月光下的湖面，清澈而明亮。她的一颦一笑，皆透出迷人的风情。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楚天河迅速移开视线，原本放松的手指也变得不自在地微微弯曲。

他缓缓开口，解释道：“当初我夜观天象，发现镇国公府西北角有凤鸾星显现。同时，还有一颗璀璨耀眼的帝王星相伴。此等异象，对天盛国百姓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前提是，这异象必须真正为百姓带来福祉。而当时，你恰好在京郊救下了陆淮之，此举似乎受高人指点。”

云晚意闻言，点头道：“国师大人所言不虚。我回京途中，偶遇一位得道高僧，虽其所言之初令人难以接受，但我当时因天象之事而陷入困境，无奈之下，只好遵从高僧嘱托，救下陆淮之，以图摆脱困境。”

云晚意深知楚天河精通天文地理，想要在他面前隐瞒实情，恐怕难如登天。

于是，她决定坦诚相告，以期能够换来对方的真心相待。她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楚天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言辞，以便让云晚意更好地理解他的初衷。

他继续说道：“关于凤鸾星一事，我想云小姐可能对我有些误解。我并非故意将镇国公府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只是，当今圣上品行不端，恐怕难以担当大任，所以……”

他再次停顿，随后解释道：“从精神上瓦解一个人，往往比任何方式都更为有效。皇上本就多疑，经过帝王星与凤鸾星一事，他恐怕会日日夜夜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惶恐不安。他生怕有人夺走他的权力，抢走他的皇位。这也正是他四处寻找身负凤鸾星命格女子的原因。如今目的已达，我也自然希望能够帮助云小姐摆脱困境，还望云小姐能够理解我当时的苦衷。”

云晚意闻言，眉头微皱，问道：“为何偏偏是镇国公府？又为何是我？”

楚天河长叹一声，解释道：“夜观天象之事，确属实情。云小姐身负凤鸾星命格，亦非虚言。但有时，命中注定之事未必非要应验，否则只会引发天下大乱，最终受害的还是无辜的百姓。如今，能让皇上有所忌惮的，也只有镇国公府了。不瞒你说，丞相府恐怕将成为皇上的下一个目标。过分的猜忌，只会加速他们之间的裂痕。”

说着，楚天河伸手将桌案上的糕点推向云晚意，示意她品尝。云晚意轻轻点头，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既然国师大人如此盛情，她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

楚天河继续说道：“丞相虽有从龙之功，但背后也不乏阴招。他替皇上处理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脏事。比起镇国公，皇上目前更忌惮的是丞相。因此，镇国公府在皇上眼中，尚有一定的利用价值。”

云晚意听着楚天河的娓娓道来，心中暗自感叹，即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行事也需处处受限。

她从衣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手，眉头的微皱透露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心想，一旦镇国公府失去了利用价值，皇上岂不是要将其置于死地？

看来，陆淮之的出现，或许真的能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楚天河似乎看出了云晚意的担忧，说道：“云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届时，我会安排你的堂妹云清姿入宫，彻底替你解困。”

云晚意闻言，却提出了反对意见：“国师大人为何选中我的堂妹？”

她担心云清姿入宫后，会针对她以及与她交好的所有人。在她看来，这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楚天河轻笑道：“据我所知，她一心想要攀高枝。那么，这个龙潭虎穴，还是由她自己来跳比较合适。这样既满足了她入宫的愿望，又能替你挡灾，岂不是两全其美？”

云晚意却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同这个计划。

楚天河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道：“根据我之前派人对云清姿的调查，她入宫后，恐怕还没来得及对你造成困扰，就会先因为自己的行为而陷入困境，你不必担心太多。”

云晚意听后，陷入了沉思。她好奇地想到，眼前这位国师大人与那位得道高僧相比，究竟谁更胜一筹？

楚天河见她沉默不语，便问道：“云小姐可是有心事？”

他仔细端详着云晚意的神色，猜测她所想之事或许与自己有关。

云晚意顿了顿，说道：“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国师大人是否与那位指点我的得道高僧相识？不过，这只是我的随意想象，国师大人不必在意。”

一直以冷面示人的楚天河难得地展颜一笑，说道：“云小姐的想法真是跳脱，刚才还在为凤鸾星命格一事烦恼，现在却又想到了那位得道高僧。我们素未谋面，也不相识。或许，我们都是这天地间的一粒尘埃，都在为了天下的百姓而竭尽全力。”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云晚意长舒一口气，感觉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国师府。此行至少让她明白，在保全镇国公府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她又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

云晚意站在国师府门前环顾四周，心中疑惑：洛寒书明明将马车停在了府门前，此刻却不见踪影，连马车也消失了。

正当她等得焦急之时，洛寒书驾着马车及时出现。

“大小姐等急了吧？属下刚才去了东大街，正好赶上卖栗子糕的铺子即将关门。属下给您买了些栗子糕，还是热的。”

洛寒书笑着递上手中的栗子糕。

“多谢！”

云晚意看着洛寒书手中的栗子糕，眉眼弯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原本因为与楚天河的交谈而解开了燃眉之急的心情，此刻又因为洛寒书带来的栗子糕而更加愉悦。

在洛寒书的搀扶下，云晚意上了马车。

她吃着栗子糕，听着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忍不住掀开马车帘子，侧身欣赏着沿途的夜景。

马车疾驰而过，很快便回到了镇国公府。

马车停稳后，洛寒书撩起车帘，伸出手搀扶着云晚意下车，她手中还提着洛寒书特意为她买的栗子糕。

青黛与辞月在府门口等候已久，生怕自家小姐在外受了委屈。

辞月一脸担忧地低声念叨着：“小姐，这么晚了您去哪了？要是让老爷知道您身子刚好就趁夜外出，万一着凉了可如何是好？”

陆淮之则藏身于暗处，观察着主仆三人。他也好奇，当朝国师究竟在暗中布下了怎样的棋局？

洛寒书将手中缰绳交给府里的小厮后，便跟随云晚意一行人进入了府中。

“小姐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回到栖云院的云晚意接过青黛早已备好的热茶，轻啜两口后放下茶盏，目光投向屋外漆黑的夜空。

那黑漆漆的夜晚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随时准备将她吞噬。

云晚意低下头，将茶盏放在桌案上，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楚天河所说的话。

前路漫漫，她必须谨慎前行。

既然云清姿即将成为弃子，那她也无须再为此过多费神了。

而在景澜院内，陆淮之靠坐在床边，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边。

他身着一袭素白衣衫，那宽松的衣袍随意地散落于床榻之上，恰似他此刻纷乱无序、纠结难解的心境，眉宇间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仿若云雾笼罩，久久难以消散。

“主子……”

床边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只能看见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陆淮之低沉地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可有进展？”

黑衣男子躬身回答道：“回主子的话，云小姐今夜独自前往国师府是为了凤鸾星命格一事。国师府守卫森严，属下冒死潜入也只能听到个大概。国师大人打算将云府二小姐云清姿送入宫中代替大小姐背负凤鸾星命格，以便让皇上纳其为妃从而解除大小姐目前的困境。”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斗胆请求主子切莫忘了复仇大计，陆家百来号人全都成了刀下冤魂啊！”

陆淮之嗓音低沉，其中却暗藏怒意，冷言道：“我的事岂容你来置喙！”

其言掷地有声，尽显威严，不容他人质疑分毫。

黑衣男子闻此言，当即躬身请罪，言辞恳切：“属下罪该万死，实乃妄言。然见主子数载忍辱负重，心血付诸东流，心有不忍，故冒死谏言。”

陆淮之闭上眼睛似乎想要逃避这一切：“你先下去吧！我自有打算！”

他凝眸望向窗外，即便与她共顶一片苍穹，同栖一府之中，却仍难逃宿命安排，终将面临分道扬镳的结局。

他心下已然明了，是时候该离开镇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