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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结局是，霄飞练发现仅凭手中的剑救不了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人，她埋葬了伴随她一生的长青剑，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尺玉抑扬顿挫念完故事最后一句话，然后合上书页，爪子狠狠往封皮上一拍，愤愤说道：“这个故事最差劲儿的一点就是居然不一次性写完？！”
“什么狗屁‘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霄飞练怎么能埋了她的长青剑呢？！！”
“话本儿上写霄飞练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霄飞练埋了她的长青剑？！”
“要是让我碰见这本话本儿的作者，我一定要把她也给埋了！活埋！”
尺玉气呼呼走到窗户旁的枯树干边，把枯树干想象成那个作者，爪子一顿狂挠泄愤。
“喂，你是不是也觉得霄飞练不该埋了她的长青剑？”
“嗯？什么？”
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尺玉听出来了，顿时惊呼道：“你睡着了？！你居然睡着了？！”
“……我只是，有些累。”
她在这个世界醒来之后便一直被困在偶像之中，离不开神庙半步，仅剩的记忆零零散散。
冥冥之中她感觉这个世界在排斥她，偶像禁锢她的意识，却又像是在挽留她，免去了她被排斥出去。
期间她睡了醒，醒了又睡，直到被一个虔诚的祈祷声音从睡梦中叫醒。
她睁开眼，看到一只白猫背对着她，蹲在香坛里……埋屎？
这只猫祈祷的是……
她仔细感受了一番，小白猫的愿望是“今后猫生拉屎顺畅”。
虽然她失了全部记忆，但也天然地知道这种无厘头的愿望神无须理会。
可大概是因为小猫的骐骥太过强烈，再加上猫把屎拉进了香坛，相当于强行给她上供，她不得不接下这个愿望。
然后她发现偶像对她的禁锢有些许松动，于是奋力一挣，离开了偶像，暂借小猫的灵台一住。
好歹要离开这座破庙，到外面去找回自己丢失的记忆。
紧接着她就发现，白猫非猫，而是一只白虎，还是一只白虎神兽，不知为何神魂被禁锢在一只普通的白猫身体之中。
白虎神魂虽看着像是被消磨的只剩下薄薄一片，但也不是一只普通白猫身体所能承受的。
若她没有选择寄居她的灵台，那么靠着她脖子上的金项圈压制，倒也能勉强维持身躯与神魂之间的平衡。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发现金项圈不堪重负即将崩裂，连忙使用所剩无几的神力修复金项圈。
否则一旦金项圈崩裂，白猫身体将瞬间被白虎神魂和一位神的意识体撑破。
小老虎大不敬在香坛拉屎，也不至于受到这种惩罚。
对她来说，则是偶像已碎，寄居在小老虎的灵台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她只能不停地消耗神力，维持着她、白虎神魂和白猫身躯三者之间的平衡。
她的本源没了，神力变得不可再生，到目前为止，剩下的神力只够三天的消耗，再多，她就只能离开尺玉的灵台，另找一个信徒寄居了。
但，这个世界，除了闯入神庙胆敢在香坛上拉屎的小老虎，估计也不会有其它信徒了。
“喂！喂！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尺玉急得团团转，这神已经有她看完一本话本儿那么长的时间没出声了，该不会是累死在她脑子里了吧？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她的臆想？
“嗯？怎么了？”带着淡淡疲惫的声音终于在尺玉脑海中响起。
尺玉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碰上个能说话的家伙，她还没说够呢。
“这么长时间不说话，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她思考着要如何将她发现的事情告诉尺玉，毕竟这小老虎看起来挺在乎她的饲主。
“好吧。”尺玉没问她为什么会累，人家不愿意说，她犯不着热脸贴冷屁股去追问，她们两个又不熟。
“你想好要取什么名字了吗？”
“嗯……叫我归吧，这对我来说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刚刚在迷糊之中听到尺玉讲霄飞练把长青剑埋葬在了故乡，踏上了新的旅程。
故乡，她好像也有一个故乡，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的故乡。
“龟？乌龟？”尺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叫乌龟？”
归哭笑不得：“是回家、归家的归，不是乌龟的龟。”
“我知道是哪个字了，归去来兮的归，对吧？”尺玉得意地挺起胸膛，她看过的书可多着呢。
归笑了笑：“对！尺玉真聪明！”
可怜的小老虎被人剜目抽骨摄魂，还被瞒在鼓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怜。
多哄哄她吧，看在她那么卖力帮她取名字的份上。
“那当然，我可是开了灵智的猫，除了能听懂人话，我还能听懂狗的、鸟的、虫的、鱼的。”尺玉说着，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可是她们都听不懂我说的话。”
“不过没关系。”尺玉振作起来，“现在有归，归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就，就足够，足够了。”
尺玉后半句话说的期期艾艾，她其实想要更多，想要能真正讲话，但她害怕归也只是她的一场美梦。
归看到了尺玉心中的渴望，于是她说道：“之后我教你神的语言，这样她们就能听懂你想要说什么了。”
任何生灵都不能拒绝聆听神的旨意。
“真的？！”尺玉兴奋地瞪大眼睛。
“真的，不过能不能学会，我可保证不了哦。”
归想了想神语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怎么简单来着，便提前和尺玉说好，省的小老虎最后学不会炸毛耍赖皮。
“我肯定能学会！”
尺玉信誓旦旦，那些书上的字，她看一眼就会了，还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想必神语也难不到哪去。
“对了，归，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去书房？”
她还记得归说取完名字再告诉她原因。
“嗯……”
归还没想好该怎么和尺玉说。
禁锢神魂的金项圈，浑身散发着罪孽气息的饲主，还有……
这座宅子地下一具被剜目抽骨的白虎幼崽身体。
这三样中的任何一样，归都无法忍心对这只活蹦乱跳的小老虎说出，尤其是最后一样。
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这只小老虎一生只有排便不畅这一个困扰，她会实现小老虎“拉屎顺畅”这一愿望的。
“归？你还在吗？”
尺玉是真怕归又突然睡死过去，然后不再醒来，归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在。”
归又想了想，做一只无忧无虑、有饲主提供吃喝、有家人宠爱的猫，还是做一只真实但残缺的白虎，选择权在尺玉自己手上。
她不能替她做选择。
“尺玉。”
“怎么了？”
蹲坐在猫窝里的尺玉前爪不安地踩了踩，归突然变得好严肃。
虽然她看不到归是什么模样，但感觉归现在的神情，肯定和罚她禁闭的饲主没什么两样。
归听到了尺玉的心声，放软了声音，问道：
“尺玉是愿意当一只快乐的小猫，还是当一只目前不怎么快乐的白虎神兽？”
“神兽？那是什么东西？”
尺玉精准捕捉到一个自己从未听过的词。
“神兽就是和神一样的兽类，有神一样的能力，能做到寻常生灵做不到的事情，但是也要背负与之同等的责任。”
归和尺玉说着自己对神的理解。
“那神兽是不是天生就会神的语言？”
尺玉略带期望地问，她还是有点怕自己最后没有学会神语，到时候归离开了，她就没有说话的人了。
“应该。”
归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神兽和她这个神是否完全一样，但尺玉的神魂气息告诉她，两者之间是有共同之处的，所以她又补充了一句：
“就算天生不会，学着也会更容易些。”
“白虎么……”
尺玉心中呢喃，想起了在马车上时自己做的梦。
驰骋山林，渴了饮山泉，饿了抓一头鹿，无趣了，还可以变换身形到山下镇上茶楼里听说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离开久了就被关禁闭。
是畅快、自由的感觉。
"当然是白虎神兽。"
“即便会很痛苦？”归反问道。
抽出的脊椎骨，重新安回若是养护不到位，大概往后余生都要不良于行。
双目倒是容易些，只要放回眼眶，靠着神兽的自愈能力，迟早能恢复如初，就是这期间会时不时看不清或看不见东西罢了。
归最终还是将所有都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尺玉，包括那具冰棺中的白骨和自己的猜想。
对仗标题可真难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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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