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出茅庐 第61章 不暗之夜

夜深人静之时，隆昌镖局上京城分局内。

五大镖师之一的暮成雪正在床上睡觉，最近镖局人少事多，就靠着她和徐峰两个人挑大梁，已经累坏了，可是与生俱来的习惯依然让她只是浅眠。

突然，她听到了屋外密集的脚步声。她从床上弹坐起来，向着窗外喝道：“谁在外面？！”

没有人回答她，反而门被一脚踢开了，只见一个黑衣人提着一把大刀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朝成雪冲了过来。成雪抄起床边的唐刀就开始迎战。

不对！除了这边，其他地方也传来了惨叫声和打斗声。她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刺杀，而是对于整个镖局的袭击！凶狠毒辣，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人是要她们的命啊，不，更准确来说，这些人是要灭门啊！

成雪甩开对手，不理会看见的敌人，用尽全力冲到练武场那边的铜锣那边，在寂静的深夜中敲响了警告。发出警告后，她立马判断，镖局里最需要她保护的人是那些厨房和打杂的手无寸铁的普通女子和身受重伤的厉山海。

怎么办？徐峰和厉伯一定也会去镖头那边的，她还是去保护那些弱女子吧。

途中她看到罗菁菁、怀星和付玲珑等人已经和敌人缠斗在一起了，虽然是三对四，但是她们还游刃有余。

“怀星你赶紧退出战场去保护厉镖头！”虽然怀星武功不是三人当中最高的，却是三人之中最快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怀星能赶在贼人到达之前，将厉镖头藏起来拖延那么一下下也好。等到徐峰和厉伯赶到就安全了。

“是！”

就在怀星想抽身时，黑衣人缠了上来，罗菁菁一鞭子把他击得后退一步，怀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停留，飞跃着向厉山海房间跑去。

怀星用着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厉山海房间跑去，对一个又一个流血受伤呻吟的同伴，只能残忍地视而不见。

因为锣声，镖局惊醒，柳从军和沈临风不得不边战边前进，无形中拖慢了速度。

就在怀星一把踢开厉山海的房间门时，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床上挣扎着坐起来。

太好了，厉镖头没事！

怀星不等解释，跑了过去，“厉镖头，我带你离开。”

厉山海话都没有说，就被怀星架了起来，准备逃离。

“这么大晚上的，厉镖头是要和小美人去哪里啊？去私奔吗？这可不好。上京城第一美男子，还是留下来陪陪我们这些寂寞的汉子喝喝酒吧。”

看着凶神恶煞逼近的两人，怀星愣住了。她已经够快了，但是还是慢了。来这个房间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物，自己根本不可能以一敌二，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和厉镖头都活下来？有没有？

“等等！二位别急嘛，你们不就想要钱吗？要多少尽管开口，你要知道你面对的可是全国第一大镖局——隆昌镖局啊。”厉山海沉静地说道，丝毫没有面临生死攸关时刻地慌乱。

“哦，我倒是想知道，在厉镖头眼里，自己的命到底值多少钱？！”柳从军这个时候还是从容不迫的，仿佛他就是来谈生意的，而不是一个杀手，也不管外面喊杀震天的情况。

沈临风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快动手！

“哎呀，我这位哑巴朋友不同意啊，那只有请厉镖头去给我过世的母亲带个口信了，说儿子一切过的很好！”说完就极快地攻了过来，怀星甚至没有看清楚他的武器。

怀星本能地施展轻功，喘着气，带着厉山海堪堪躲过这一击，这都多亏了徐峰的训练。天知道她多么想跑，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果她敢把两人的后背暴露出来，两人必死无疑。

怀星只能把厉山海放下，作备战姿势。

两人不再废话一起攻了过去，怀星甩出鞭子防御，在这样空旷的房间，鞭子反而更好用，再加上厉山海弹出飞蝗石子助战，两人好歹抵挡了一阵。

眼看再两人的配合下，没有进展。那个不正经的男子不再闪避怀星的鞭子，硬生生挨了几鞭，拿着双叉戟逼近了，怀星被逼舍弃鞭子，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迎战。

失去了武器优势，怀星不是对手，很快受了伤落于下风。噔地一声，怀星的匕首被击飞出去，掉在了地上。

这下两人要一起完蛋了！经历了那么多，怀星发现内心居然有一丝平静，早已没有了第一次面临生死的慌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利剑从柳从军背后刺了过来，柳从军听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躲过了要害，但是手臂上还是多了一道口子。徐峰一击不中，就退回到怀星身边，把两人护在了身后。

“怀星，你怎么样？没事吧？。”

柳从军愣了一下，怀星，跟他的小师妹同名呢。怎么会呢，师傅这么可能允许小师妹出来干镖师这个行当。这会儿，师妹应该正准备跟淮州那小子成亲吧。柳从军看不清楚少女的脸，于是出声问道，“李怀敏怎么不在？”

怀星防备着对方，应道，“你怎么认识我哥？”

居然真的是小师妹！他杀意少了一半，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继续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外面突然变得明亮，柳从军知道这是手下杀的差不多，已经在放火了。

他看着师妹刚刚那架势，看来是不可能让他杀了厉山海的。除非杀了她和徐峰，他怎么能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呢？

于是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旁边的沈临风呆住了，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凭他一个人不太可能短时间杀了他们三个，后面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机会已经错失了。于是他也跟着转身离去。

只留下还没有从变故中反应过来的三人，怎么突然就走了？

待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徐峰和怀星才稍稍松一口气。不过，三人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火势围了上来，徐峰和怀星两人一起扛着厉山海走到了门口，在确定门口没人后，谨慎地往后门去。

路上，徐峰出手干掉了杀出来的敌人，怀星扶着厉山海跟在后面。他们看到了不少同伴和敌人交错着躺在地上，仿佛全部都没有生气。

血腥味，房子燃烧带来的热浪，还有热气中令人作呕的肉烤焦的味道，冲击着怀星的鼻腔，令人作呕。这哪里是人间，仿佛是炼狱。

两人小心翼翼地扛着厉山海从后门离开了镖局。后门的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那些逃出来的镖师，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厨房帮工，暮成雪拿着剑守在一旁。

“暮镖头！”怀星兴奋地呼喊她，他们安全了。

“徐峰，怀星。”暮成雪看见他们带着厉山海出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三人朝暮成雪那边靠过去。

他们刚把厉山海扶着躺下，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淮州搀着一个人从后门那里出来了。

“淮州？”怀星很惊讶，看向暮成雪，希望可以得到一个解释。他最近不是都在家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镖局呢？

“他说他晚上睡不着，看见镖局这边有火光就赶紧过来看看。”暮成雪解释道。

淮州过来将人放下，又返回那恐怖的嗜人的火场。

“淮州，我们离开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旺了，你不要回去！”怀星追上去扯住了他的袖子。

淮州苦笑一声，眼里似有泪光，他挣开怀星的手，一言不发地再次冲向火海！

怀星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厉山海。厉山海似有所感，急切地说道，“别去，怀星！”

她朝厉山海露出一个笑容，转身追随着淮州的身影，冲向火场。她一定不能让他死！

进去不久，她刚好路过水缸，就撕下了一块布沾湿捂住了口鼻。很快，她找到了他，他被一个木梁砸在了下面。怀星瞪大了眼睛，冲了过去。

“淮州，淮州？”怀星看到他还醒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他脸上居然没有一点身困火场的焦急，反而有奇怪的释然。

“我来救你！”说着怀星使出全部的力气将那根压着淮州腿的木梁抬起来那么一点，“你快点用手把脚挪出来啊！快！”

淮州无动于衷，怀星没有办法，只能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那根木梁丢开。丢开了那根木梁，她的双手都在颤抖，手臂发疼。她没有管自己的情况，而是冲到淮州身边，要扶他起来。

他拒不配合，转过头去，淡淡地说道，“你快走，让我死在这里吧。这场火就是我最好的归宿。”

怀星简直气炸了，她冥冥中觉得事情不对，这段时间淮州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了下来，现在真相不重要。她的手已经使不上什么力气了，如果没有淮州的配合，她不可能带着他离开。她决定赌一把！

她没有劝说，而是坐了下来，没有说话。火越来越大，眼看着要把唯一的退路也围上。空气中的肉烤焦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那是一股油脂的香味。那热仿佛要把人活生生烤干！木头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连绵不绝。生机将随着时间迅速流逝。

淮州看着怀星，看看四周，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你干什么！你要死吗？赶紧走！”怀星注视着他，没有说话，可是淮州知道她的意思。只一会，淮州放弃了求死，用双手辅助另外一条腿站了起来，“你赢了。”

怀星没有说话，想把湿布给他，可他拒绝了。淮州紧紧拦着她的脖子，怀星用没甚力气的手抓着他的腰，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施展轻功，在火场中跳跃着。她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找徐镖头学了轻功。

她凭着意志力硬是在火场中闯出一条路来，带着淮州出现在厉山海等人的面前。待看到暮成雪朝她走过来，她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