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第79章 审讯

1991年9月

张天明和张天亮上小学的日子，他们需要去隔壁的村里上学，但即便几个村合起来，真正读书的人也不算多，就小学一年级，也不过两个班，而那个小学里，大家都知道，张天明和张天亮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天明，你看着天亮，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张天明在班级成绩很好，长得又高，自然是有一堆朋友簇拥在旁，最主要的是，在张天明四岁的时候，她母亲和父亲进城干活，母亲死在一场车祸里，对方是一个有钱人，洋洋洒洒的给了他们家十万的赔款，在那一年，张大富“衣锦还乡”，成为了张家村最有钱的人。

张天明看着远处精瘦的张天亮，眯了眯眼睛，其实他听陈子妹说过弟弟的事，只是脑海中的印象模糊无比，而现在，他是第一次看到对方，眼前的人，虽然身高和自己差不多，但很瘦，皮包骨头，于是他走过去，“张天亮。”

张天亮正在扫地，他很乖，老师很喜欢他，所以让他当上了小组长，今天的任务是打扫操场边上的小花坛，他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头微微缩了缩，“嗯？”

张天明走过去，“我和你是兄弟的事，能不能成为一个秘密，当然，以后，我会关照你。”

那个清晨，张天亮觉得晨曦都格外的温柔，他的哥哥，站在他的面前，说会照顾他。

那个呼之欲出的秘密莫名其妙的在小学里成为了大家缄默的话题，因为张天明越来越出色，而张天亮好像满面黄沙里最平凡的一滩尘土，慢慢的被湮灭。明明很像的两个人，因为衣着因为发型，因为很多很多的东西，变得越来越不像。

特别到小学三年级，张天明就去了城里读书，两个人长得像的事，好像是村里慢慢开始淡忘的一个话题，谁都开始忘记，他们两个人，曾经在同一个母亲的身体里，孕育成长。

2019年1月

“小亮，你过来我这里住吧。”

“哥，会不会打扰你。你和我爹妈聊了后，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里，其实也能过得好。”

“人总要越过越好的，农村就是农村，我在城里给你买了房子，你住我楼上，我们两也可以互相照应着。还有你的问题，我也找了医生，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好！”

审讯室里

许序秩看着张天明，道：“所以，你弟弟一直很爱你。”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即便是他为你死的那一刻，他也是心甘情愿。”

“他反正一直不快乐，他需要吃药控制情绪，他每天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消化很多的负面情绪，啊不不，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在我接他过来之前，他一直睡在那破房子的走廊里，那老头老太也算客气，好歹给他垫了纸板箱。”张天明淡定的回道。

“所以你给他优越的条件，让他以为得到了爱，让他甘于为你做任何事。”

“要不他为什么出生呢？”张天明歪了歪头，笑道，“他出生就代表着不吉利，酗酒的父亲，没用的母亲，这样的家庭本来就没法养育两个孩子。”

“不，”他又低头笑起来，“一个也养不起才对。”

许序秩皱了皱眉，“所以，你承认，是你杀了你的弟弟张天亮。”

张天明抬眸，“警官，我可没说，我只是说，他成为了我的替死鬼，所以他死了后，我慌乱的回了张家村，要不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跑远，非得躲那里？”他往前探了探，“因为我害怕，那个要杀了我的人，会看到我的机票，火车票的信息，只有张家村，这种信息滞后的地方，才能让我活下来。”

许序秩看着他眼眸里的笑意，心越来越沉，终是低下头，“我会找到证据的，在此之前，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吧。”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我是无辜的，所以我很快就该被保释出去。”

办公室

“气死我了，啊啊啊，气死我了。”丁蕾在那一阵跺脚，许序秩跟着走进办公室，将笔记本放在自己的工位上，看向自己的下属，“没在审讯室里发作，沉得住气，不错。”

丁蕾蹭蹭蹭跑到许序秩面前，“我刚才真的很想抓住他的脸，给他两耳刮子。”

一旁的几人都缩了缩脖子，丁蕾在局里一直是开心果的形象，很少真正意义上的发火，这次审讯，看来让她受了不少的打击。

“他不过是苟延残喘，就像他说的，没人带他出去，原本我们没想到他的时候，他都只能躲在张家村。”许序秩站定，看丁蕾还站在边上，“上次文报那边，怎么说？”

丁蕾忙跑回自己工位那边，拿了调查报告，递给许序秩，“文报那边的意思是说，对方是邮件联系的，文案当时也是邮件的形式，至于打款那块，是叫赵子慧的女士，就是那个天岁集团的副总裁。”

“赵子慧……”许序秩接过材料，里面有相应的打款记录，里面标注了详细的银行账户和打款信息，赵子慧的名字也在资料里极为清晰。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找她，丁蕾，你去联系下，看赵子慧在不在江市。”

“好。”等丁蕾走远，许序秩坐在那思考着，原本她一直想找机会和赵子慧碰面，还想用钟缈去联系，现在这样，倒是更顺当一些。

便在此时，钟缈发来短信，“赵姐说，明天她会来江市见你。”

许序秩看到信息，转头对丁蕾说：“赵子慧明天在江市，不用查了。”

“啊？老大，你消息好灵通。”

许序秩没想解释这些，只是道：“如果有律师来保释张天明，你们就按规章走，不用特地硬留，但后续记得追踪他的行程，我们不能出现任何风险让这只煮熟的鸭子飞走。”

“是。”

许序秩安排好站起身，“都别气馁，到现在为止，第一案已经有了明显的线索，我们更是查出了张天明的诈死，只要盯着张天明，这个案子，一定能找到更多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