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第74章 更多的秘密

打开门，屋内极为安静，许序秩快步的走到钟缈的房间门口，门关着，她来不及多想，直接敲门，许久，没有回音。

焦虑在心底泛起一层一层的波澜，许序秩像是一个经久耐用的机器忽然遇到了故障，颓然的站在门口，这两天僵直的背脊微微有些发疼，可还是忍不住弓起一些，手臂撑在一旁的墙上，她静静的待了会儿。

转过身，听到开锁的声音，像是一汪死水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甘甜的雨露落了下来，许序秩僵硬的脚迈不开一步，脸上的神情却是变了又变。

钟缈便在此时打开了门，她看到许序秩那双眼眸里的红血丝，一向干练洒脱的一个人，还有那略微拱起的背，钟缈将手里的袋子放下，来不及关门，脱了鞋子，只着袜子，小跑到许序秩面前，“怎么了？伤口又开了吗？我跟你说了别去上班。”

明明很生气，嗓音中却温柔的能挤出水来，许序秩便这么瞧着，眼里的那汪春水摇摇荡荡，钟缈抬手将她眼角的湿润轻轻擦拭，“怎么了，都疼哭了？”

“钟缈，”许序秩抓着她的手，往怀里一带，钟缈却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嫌伤口不疼吗？”

“我不疼。”许序秩回答，而后松开拉着钟缈的手，手臂往上，在自己的眼窝处按压，情绪的流转让她有些缓不过气来，但她知道，自己需要定下来，和钟缈好好谈一谈。

钟缈见她在调整情绪，便顾自走回到玄关，重新穿上了拖鞋，又把放在门口的那袋吃食拎起，把门关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许序秩，此时她已经将手放开，正看着自己，“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把东西放到冰箱里就过来。”

“好，”许序秩很听话，她走回到沙发边坐下，而后便转头，看着钟缈在那忙碌着，蔬菜，水果，还有肉，看得出，对方要在这两天给自己做点好吃的，许序秩收回眼，整个人情绪似乎又好了一些，她往后挪了挪，又掂量了一下靠背，才轻轻的往后靠去。

等钟缈忙完，便看到她靠在那，眯着眼，想着要不要打扰，这一档口，许序秩已经把眼睛睁开，钟缈也不含糊，直接走过去，坐在了许序秩的身边，“说吧，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去了趟警局，你也知道，张天明不会说什么，所以现在又到了瓶颈期。但钟缈，你被牵扯到这个案件里，归根到底是因为你的姐姐，所以可不可以跟我说下所有你姐姐的事。”

钟缈愣在那，缓了缓，“难道我告诉了，你们就可以给我姐姐一个公道？她是自杀，而且就像有人说的那样：死亡，也是解脱。”

“也许对你姐姐来说，那一瞬间，是解脱，但，这个原本的困局不是她造成的，我们该用的方式是打破困局，而是用死亡的方式去寻求解脱，不是吗？”

钟缈低着头，喉梗处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身体因为难过而剧烈颤抖着，一双手放在膝盖处，右手抱着左手，指节弯曲，手背上的脉络慢慢显得清晰，是钟缈情绪的迸发，那是在绝境处走了很多安慰自己的话，可许序秩却说，该打破这个困局。

“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姐死，是因为她脆弱，这世上很多人遭遇网暴，或者更多不公正的待遇，他们都扛过来了，所以，扛不过去的我姐，就是错的。”钟缈轻声说着，“也许如果我妈没死，大概我也会那样想，”钟缈回忆着妈妈每天以泪洗面的模样，那时候她刚上大学，回来就得安慰妈妈，但当时她的念想便是，让自己强大，姐姐不在了，她就代替姐姐照顾好妈妈。

可是，一切都不是她希望的那样，妈妈生病了，当心里的郁结一层一层的叠加，身体便会开始反抗，而当时一心只有学业的她，错过了自己妈妈最该被治疗的时间。

死亡是什么？死亡是永别。

它永远没有后悔药，它是这个世上最残酷的存在，孝心和爱在死亡面前是无处安放的，即便我们多么的虔诚，在世的人，永远不知道那边的人到底还在怎么样生活。亦或者，灵魂随着肉身早就魂飞湮灭，那些所谓的希望，不过在世人不可一世的念想，烧过去的东西是念想，也是空气中的颗粒物，它们飘不到那么远，也不能把那些人，从死亡那边拉回来。

而钟缈，便是在那样一个午后，将眼前的东西燃尽，她抬着头，看向天际处那一缕一缕的烟，两天后，她和学校休学，直到现在。

她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去了所有拥有线索又无处申诉的地方，甚至遇到赵子慧本身也是因为天岁集团，这个像山一样庞大的存在，里面又有多少腥风血雨，如果说赵子慧利用了她，另一种意义来说，她也利用了赵子慧。

“你姐姐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散播谣言的人，错的是希望她走向死亡的那些人，钟缈，我需要你的帮助，把你所有目前掌握的信息都告诉我，我会一步一步的查，你姐的故事也没有结束，她需要一个正当的名誉，她不该背负那些，即便只是被悼念。”许序秩的声音轻了一些，她其实很清楚，人都死了，那些悼念又有什么意义，可人在一世，看起来很漫长，其实又很短暂，能追求的除了钱财，便是那些外在的看法。

“徐望龙的死，我算第一目击证人。”钟缈忽然道，她说完这句，看着许序秩的表情，对方却像是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你知道？”

“上面的1802不是我写的，但我通过这个问了赵姐，她说，天岁集团的董事长李天霸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他们所拥有的那些地产里，那些1802都以其他人的名义被买入，但实际的买入方就是李天霸本人。”

“所以你当时发短信给我，是希望我们警方去查？”

钟缈点了点头，“那么大的数据链，如果我去查，效率会很低，而且难度也高，对于你们警方来说，这个也是对案件有关的信息，我自然愿意提供。”

“是有查到一些有效信息，谢谢。”许序秩道。

钟缈眨了眨眼，她没想到，许序秩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不是责怪自己还要跟她道谢，“你不该骂我吗？还有我发现死者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其实也算有罪吧？”

“嗯，有罪，下午你去做个笔录，看看能不能定你的罪。”许序秩这次倒是极为严肃，她抬手在钟缈的额头点了点，“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