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正的西装,永远的金丝眼镜,许序秩看着镜头里的吕利,微微皱眉,吕利从来不曾来过这个屋子,当然,位置在哪里对方一查便知,这个点过来又有些早,许序秩的脑子千丝万缕的绕着,却是什么也没想明白,最终便也不再想了,拧了门把手,打开。
吕利看向她,眼里的凉意微微融化,“还好吗?”话语中自然有关心。
许序秩点了点头,“休养几天就好,我下周会照常去上班的。”她这话其实有些说对方来这里没什么必要的意思,但吕利似乎没听明白,只是抬了抬下巴,问道:“不请我进去?”
许序秩没法,微微侧身,让出身位,吕利走进,在玄关想换鞋,便看到有一双淡色系的拖鞋,刚想去拿,许序秩却是一脚将那鞋子踢开,“……”
“怎么?连双拖鞋都不给我?”
“那是我室友的。”许序秩也不隐瞒,而后脸紧紧绷着,蹲下身,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的鞋套,递给吕利,“用这个。”
“什么时候有室友了?”吕利一看就不想放过她,但手上倒是配合的接过了那一次性的鞋套,穿好后站直身子问道。
“这是我的私事。”又是一阵凉意,吕利的手指在眼镜上轻轻托了托,对许序秩的冷淡视而不见,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恢复怎么样。”
许序秩回道:“很好,刚说了,下周就能上班了。”
屋子因为许序秩的情绪而有些莫名的冷寂感,吕利看了她一眼,许序秩这人,虽然没到怕得罪人的地步,但也从来不会像现在那样,态度恶劣,她探究着缘由,又想到所谓的室友,眉间轻挑,“是怕我等下让那室友不高兴了?”吕利内心嘀咕着。
她这样想着,心情自然好起来,原本看一眼便走的打算也被推后,走到沙发边,问道:“我能坐下吗?”
许序秩再无理,也不能连坐都不给人家坐,只能点了点头,又问道:“要喝点什么?现在有些早,还没烧水,如果你要喝,我得重新去煮。”
“……”吕利有些无语了,但还是回道:“不用,冰箱有矿泉水吗?我喝矿泉水就行。”
“没有,我刚回来,冰箱是空的。”
再好的脾气也慢慢滋生一些火气出来,只是吕利还没发作,便听到门口开锁的声音,两人都瞧过去,便看到钟缈已经把门打开,眼睛自然的看了一眼那高跟鞋,而后抬眸,看了一眼吕利,又看回到许序秩那,“有客人在?”
吕利端详着眼前的女孩,好像有些熟悉,“这位小姐我们哪里见过?您是?”
钟缈也不隐瞒,“我姓钟,你和序秩是同事,我去警局的时候应该看到过我。”
“序秩……”吕利重复了一遍许序秩的名字,而后笑了笑,“我还以为她那冰山脸,除了我,没人敢靠近呢。”
“多虑了,序秩那脸,即便黑着,也是好看的。”
吕利有些被逗到,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不该笑,此时许序秩端着茶壶走了过来,“你们两聊什么呢?”
“说你好看。”吕利接话道。
钟缈抬眸看了吕利一眼,没说话,却见吕利自然的接过许序秩的茶壶,“我自己来。”说着,茶几上的杯子各自摆好,“钟小姐也喝茶吗?”
“她和我不喝茶,我们都喝白开水。”这话却是许序秩说的。
吕利微微躬着的身子有些僵硬,而后自然的点了点头,“那我也喝水。”说着,给三只杯子都倒了大半杯水。
开水的热气袅袅升起,吕利自然的轻轻扇了扇,看向许序秩,“我过来,是和你谈一下案件的事。”
许序秩微微皱眉,“吕医生,你应该知道的,案件不适合在家里商议。”
“哦?这样,我以为你对这案件那么关注,总希望第一时间知道关键信息。”
钟缈此时听出了吕利的意思,她站起身,“既然你们要聊公事,那我先回房了。”说着也不等许序秩说什么,便顾自回了房。
“吕利,案件跟进我会和我的组员跟进,其实你作为法医,直接到我家来聊关于案件的事,本来就破了规矩。”
“规矩?”吕利笑了笑,她看向钟缈房间的方向,“那她呢?案件中基本是嫌疑人的存在,你却把对方搞得跟你女朋友似的。”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钟缈有嫌疑,希望你不要这么草率的下定论。”
“那她是你女朋友吗?”吕利追问道。
“无论她是不是我女朋友,都不会影响你和我只是朋友的关系。”莫名的直白,让吕利有些经受不住,但她还是装作沉稳的抚了抚镜框,问道:“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许序秩这次倒是有认真的回答道:“你信不信人与人之间会有一种磁场?也许是因为经历,或者性格,就是会出现一个人,你觉得她就该和对方站在一起。”
像是玄学一般的说道,吕利扯了扯嘴角,“我从来只相信证据,相信固有的过程导致的后果。”
“嗯,”许序秩点了点头,“对于你来说,过日子跟解剖差不多吧?只要一步一步的走,最终,这件事就能完成。”
“你不也一直是这样想的吗?”吕利问道。
许序秩唇角忍不住挑了挑,晨光落入客厅,找到许序秩的身侧,衬得她的眼眸也格外明亮,“是啊,我一直是这样想的,但好像,现在不是了。”
“现在走玄学了?”吕利无语的问道。
许序秩被她这种说法逗笑,“好像也是这个理。”
笑,吕利皱了皱眉,她从来不曾知道爱板着脸办案的许序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笑了。
眼前的这个笑容比刚才冷言冷语似乎更像一道道的剑锋,落在她的身上,吕利低着头,又看到她赤着脚套上的鞋套,那是仓惶中不得不做的妥协,可笑至极。
她站起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回单位了。”
许序秩点了点头,“好。”
没有任何挽留,以为是剑走偏锋的偷袭,却落得满地荒唐,吕利看着紧闭的门,心似乎也慢慢的回归了,她昂着头,手自然的在西装的两端轻轻一拉,脚步往前,身后的那个门,大概她永远再不会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