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对而坐,莫名的伤感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许序秩一声不吭,人就靠了过来,钟缈终是来不及躲闪,被轻轻抱住。
原来拥抱是那样的感觉,彼此不用看到对方的眼睛,不用掩饰任何的情绪,可以让心脏处贴合在彼此最亲密的地方,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能感觉到脖颈处最生动的跳动。
它不似亲吻那般的亲昵,却将生命中最脆弱的一一交付,诚挚的爱撕扯着灵魂,将暖意缭绕周遭所有,哭泣的人可以哭得更大声,幸福的人可以感受更多幸福。
钟缈感受着脸部的触觉,许序秩衣服上的褶皱像是一段一段轻柔的音律,轻拍在她的心间,还有那只温润的手,此刻轻柔的在她背后拍着,有些想笑,想问对方,为什么总是像拍婴儿一样的拍着自己,小心翼翼又格外僵硬。
她将手臂环住许序秩的腰肢,将刚才那点防备轻轻落下,爱不爱,她其实搞不明白,但她此刻太需要这个拥抱,像把散架的碎片一一拼凑,组成那个看似强大的自己。
许久,钟缈轻轻推开许序秩,又重复了一遍,“我好了。”
许序秩嗯了一声,后面也不知该说什么,故事要不要继续说,亦或者案件本身要不要给于更多线索,所有的权利自然而然的回到了钟缈手中,许序秩原本的那点心急已经散成了零碎,她无暇收拾,只想此刻的钟缈,能恢复一些。
“这个新闻出来,你们是不是明天又要抓捕我归案了?”钟缈问。
许序秩也老实回答:“抓捕有程序更需要证据,但后续让你回警局谈话的程序应该会有,你不用担心,所有事,只要你是清白的,谁也不能定你的罪。”她声音虽轻,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努力给予钟缈最大的依托。
钟缈笑着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猜到会这样。”
从她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存在开始,危险便不满周遭,但也许只是她一个人,亦或者没有其他任何事发生,所有人便只是安静的观察,而张天明的死是导火索,赵子慧的介入是催化剂,至于许序秩,便是整个事件最大的点火装置。
钟缈也许也想到了这个,擦拭着眼泪道:“还有个事,我可能没法再住在许队这边了。”
“为什么?”许序秩其实也清楚故事的走向,可她又是不愿,为何别人的筹谋她们就必须得配合,“等有相关的事情出来,再做打算也可以的……”她这句话说出,便让钟缈笑了,“许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不懂未雨绸缪的人了?”
许序秩清冷的脸上绕着固执的情绪,“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可如果我还住在你这里,明天,那些热搜就会变成不良女钟缈勾引警队人员,两人已经同居许久,许警官因私枉法,对案件进行各类拖延,导致张天明案件一直没有显著进展。”钟缈笑了笑 ,继续道,“到后面,许警官可能会被上级叫去谈话,反正里面也有人在暗中周旋,这张天明的案件,大概你以后就没得碰了。”
许序秩安静下来,她当然知道钟缈的话一句不假,无论对她来说,亦或者钟缈来说,这张天明的案件,她都必须跟着。
“你有地方住吗?”
“许队不必担心,倒不至于没地方住的地步,大不了回原来的宿舍去。”
“那里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你以为你这里他不知道?”钟缈想笑,又觉得有些累,于是整个人瘫软的倒在沙发上,“也挺好,我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此时她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也是脑海中可能出现的人,于是抬眸对许序秩说:“看,救我的人来了。”
也不知为何,许序秩便觉得这话特别扎耳,她冰冷的脸没发出声响,看到钟缈也不避嫌,直接接起:“喂,赵姐。”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钟缈只是不停的报着平安,并且让对方不必担心,许序秩听到最后,也意识到,这一次,钟缈没决定利用赵子慧的任何条件。
等钟缈挂了电话,许序秩忙问道:“你不是说,她是救你的人?你为什么不让她救你?”她有些气急,钟缈好像把所有的路堵着,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担心,但又无比无力,钟缈拉着那根绳子,大家似乎都离得很远,只要她想松手,即便你和她一起跳下去,最终的结果,也一定救不了她。
整个人情急的丢了分寸,许序秩嘴上问着,手却已经过去抓住了钟缈的手臂,钟缈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微微仰头,“别担心,只有我出现危险,那个人才会松懈,张天明怎么死的,徐望龙又怎么死的,许队不也很想知道缘由吗?”
许序秩甚至能从她的眼里看到一点疯狂,“我的命有什么用?我都救不了我姐,也救不了我妈,如果我还担惊受怕的任人摆布,以后,我大不了也是重复她们的样子,许序秩,死而已,一点都不可怕。”
“钟缈!”像是晴日里的闪电,从远处落下,闪电很快,砸在地上,烘烤出一丝焦味来,“疯子是救不了任何人的,包括你姐姐和你妈。”
钟缈感觉整个脑子有剧烈的敲击声,她的精神在平缓和激荡中跑上跑下,整个状态甚至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控住,赵子慧的电话跟她说了利害关系,希望她出去躲躲,可那些话越多,她便越有叛逆的心,她想到曾经的姐姐也是到处忍让,到最后,没有任何人放过她。
而她的情绪也牵扯着许序秩,也幸好许序秩长久以来的心理训练,让她在关键的时候稳下心神,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情绪的来来往往,都是为了钟缈,因为她疯也因为她定。
“钟缈,我和你保证,你的姐姐,你的妈妈,在往后的有一天,一定会得到公正的看待,恶人也一定会有恶人的报应。”
“我没有信心。”钟缈不堪重负的难过起来。
“你信我。”许序秩直了直腰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