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 第133章 寻找3

旅店的后门，钟缈缩了缩脖子，她将领子往自己的脖子上圈了圈，看着远处慢慢开过来的车，唇角不免弯起，许序秩好像总是能这样，很快很快的来到她的身边。

等车停下，钟缈踏步走过去，车窗慢慢的打开，许序秩转过头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很多，钟缈眨眨眼，想看明白，又好像有些累了，于是往后退了半步，车门打开，许序秩站在她面前，“进去吧，外面冷。”

钟缈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车，一辆很破的桑塔纳，倒是符合目前的环境，“这车哪里借的？还有你这打扮，”她音量压得低低的，声音有些听不清。

许序秩微微将身子靠过去，“为了安全。”她的手特别自然的搂住钟缈的肩膀，两人对视，各自心领神会。钟缈微微侧身，躲过收紧的臂膀，她快步往前走，许序秩走在后，假胡子让她的下巴有些泛痒，她微微皱眉，看着钟缈的背影。

钟缈穿的是比较偏大的外套，帽子盖在头上，整个人微微躬着，许序秩就这么跟着她，上楼，走进房间。

房间很破，让许序秩想到张家村的那个旅店，她们两好像和这类房子有什么渊源，总是莫名的来到这样的环境里，可上次许序秩一直是一个人在那屋子，这次，钟缈也在。

钟缈在床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防护垫，坐在床上，轻轻拍了拍边上的位置，“坐。”

许序秩坐下，头侧过去，两个人离得很近，钟缈抬手，扯了扯许序秩下巴上的胡子，“每次都粘的那么扎实，你也不怕伤皮肤。”

许序秩没回答，眼眸里都是对方，她很想她，好像每一次的寻找就是想念的更迭，像一次又一次的感情升级，心脏处的忐忑还在，许序秩想拥抱对方，可忽然有些不敢。

她害怕拥抱里看不到对方的脸，那张总是覆盖面具的脸，这一次，又是怎么样的表情。也许是眼神过分执拗，钟缈的手盖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再拿开手，那双眼睛已经闭上，钟缈微微叹气，手指抵在对方下巴的肌肤上，手势很轻，一下一下，那假胡子慢慢从黏合处脱落，露出光洁的下巴，钟缈就这么看着，直到下巴的主人开了口，“好了没。”

这才意识到许序秩还闭着眼睛，于是将胡子放在一旁的盒子里，而后轻声说道：“好了。”

许序秩也许永远都没法忘却这个夜晚，黑暗在眨眼睛跑开又重新回归，钟缈将手再一次盖上她的眼睛，柔软碰触，不像以往的柔情蜜意，更多的是义无反顾的热烈。

那防护垫不够保护任何，许序秩只记得当时握住她的腰肢，推开一点，说：“我们回去再……”

可她来不及再多说一些，钟缈总是那样任性，她扑过来，啪一下亲了一口，又退开，留下迷惘的人，躺在床上，天花板也是破碎不堪的，和许序秩此刻的心境差不多，忐忑的找不到北。

“怎么不继续了？”她忍不住问。

“你不要的。”钟缈说。

许序秩嗯了一声，“我们有的是时间，是吗？”

“嗯，”钟缈转过身去，留给许序秩一个背影，静默中的人各自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许序秩挪动着身体，抱住对方，即便看不到脸，也想好好拥抱。

那双手跨过腰部的鸿沟，紧紧握住钟缈的手，“钟缈，我爱你。”

回应她的是安静的呼吸声，又等了一会儿，许序秩微微起身，她绕到钟缈的另一侧，看着对方的脸庞，极为安静的睡颜，像很多个她们相拥而眠的夜晚，许序秩忽然想，她们两个人，好像真的，很久没有那么拥抱了。

许序秩一直觉得钟缈是一个很难猜透的人，可此刻的这一瞬间，她忽然发现以前的迷惘都走错了路，钟缈的人生，从到头尾，都是因为爱而存在，她爱她的姐姐，所以她为了姐姐义无反顾的抗争，她爱自己，所以明明独自要做的事，最终却是心软让自己过来陪伴。

许序秩已经知道，钟缈明天要去做什么，坟墓，这样的地方，还有她手头知道的更多的资料，李天道的身世，过去所有的经历，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钟缈能找到这里，不过，这些都好像不重要了。

钟缈会做什么，她躺在那思考，明天一早在她之前起床，找到李天道，还会有什么，也许她会想办法给自己行踪的方向，亦或者跟踪到李天道，谁知道呢，反正，她并不打算先前就把事情全部交托。

而这个最大的可能性是，她并不能了解李天道到底是怎么样的状态来到这个坟墓面前，是忏悔是求生，亦或者，只是毁灭，所以钟缈，想用自己作为赌注，而她许序秩，就是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好像又被利用了，亦或者，并不是被利用，而是自己真的有被想念，许序秩放下所有的念头，她躺在那，她还定了个五个小时后的闹钟，到时候时间为凌晨四点，静音模式，但她向来睡得浅，轻轻的震动，就够了。

被震醒后，天还是黑乎乎的，但钟缈却已经站在窗口，许序秩看向她的背影，很安静，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也不敢打扰，大概过了五分钟，钟缈开始穿衣服，很小声的忙碌，那天的凌晨刚好有些亮度，灰暗的光从窗口将钟缈的轮廓映衬的格外引人，她低着头，好像往嘴里嚼了一根口香糖。

钟缈穿好衣服一个人站在窗口很久，偶尔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来她看向自己的方向，许序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手掌被摊开，然后有一个小小的东西放进了手掌心，手指被牵制着重新包裹，忙好这个，钟缈似乎将眼神放了回来，她在看着自己。

许序秩眯着眼睛，灰暗的光是她的面具，钟缈大概以为她睡着，手轻轻摩搓着她的脸蛋，很轻柔，身子落下，唇间口香糖的味道包裹，恍惚间，温润的气息已经走远，许序秩睁开了眼睛，下一瞬，她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