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离 第11章 第十一夜

河溪街近期风云诡谲，要不是事情捅到冥王跟前，镇守之主晁大锤还不知在哪个国家旅游呢，他原本以为是地府滞留的鬼数量太多，偷跑出来透透气，扰乱了人界治安，对待此事态度散漫不甚在意，可万万没想到闹出了人命，还是一连多起。

事情越发不能收拾，河溪街莫名出现的花店数不胜数，卖花黄裙小女孩百米便可见一个，精神病院的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涨，小女孩与花娘像随处飞舞的孢子，杀也杀不完，不胜其烦，眼看此事波及周边街道，镇守其他街道的冥将齐齐上书控告晁大锤，弹劾他玩忽职守。

此事爆发迅速，眼看情况失控，对此事没有可实施的对策，晁大锤没辙了。

这时，晁大锤想到好友周旋这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想着周旋见多识广，可能有办法遏止花娘与小女孩的蔓延。于是悄无声息来到方糖街，给好友一个惊喜。

不想，这一来，是遇见‘惊喜’，只是没掌握火候，调侃过度，得意忘形，忘了正事。

晁大锤万分后悔，干笑两声，此时求人，时机不对，周旋这个没脸没皮的一定借机提不少要求。

转而与身旁的“顾客”唠嗑。晁大锤人虽不着调，却很会聊天说话，两三句就套出孟灼的基本信息，要不是身旁有个臭脸冷眼的，他连孟灼什么时候换牙都一清二楚。

晁大锤自来熟拉着孟灼聊天的架势特别刺眼，周旋一脸不爽瞪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僵了，两人毫无眼色，从家住何处聊到穿几码的鞋，就差没报内裤型号大小了。

周旋知道晁大锤与人撩.骚能力厉害，毕竟曾经的地府一枝花可不是浪得虚名，那几屋子的名片也不是吹嘘，他甚至知道晁大锤没多余的心思，可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就是看着不爽。

“……你要是再多说半句废话，我可不介意给你洗洗脑。”周旋说着同时，掌心一团白光乍现，如树叶间穿过的斑驳清晖，明亮而不见其形态。

晁大锤见势不对，暗骂周旋是个神经病，他什么都没做好吗。

当即躲在孟灼身后，气势汹汹地嚷：“你讲不讲理呀，清风皓月是这么用的吗，明家那小孩都被你弄成白痴了，明家老头天天上冥府闹，冥王正焦头烂额愁眉苦脸，你还准备祸害多少，谋杀好友，你简直不是人！”

孟灼身处战火夹缝中，一脸茫然，他是不是该躲开？

要是血溅到他身上，他会不会被血腐蚀呀，他们现在特别像独木桥上前有猛虎后有恶狼的形势中，而他身处中间的两面夹击的不利局面。

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最佳选择就是让两方相斗，然后赶紧跑。

所以，孟灼果断选择扒开晁大锤的手，挪到两人数米之外。

嘻嘻，安全了。

“喂，孟灼，我们刚建立的友谊呢！”没有任何掩体，晁大锤在周旋的死亡凝视下如同没穿衣服的裸.体模特，抖得厉害。

孟灼面色无辜：“我们才刚认识，还不算朋友的。”

周旋心里一悦，冷冷一笑，邪气非常，对着晁大锤道：“我可没对你说过，我是人。”

白光逼近，向地上捂着脑门的晁大锤飞去，清风皓月并非攻击法术，只是一款功效很强的‘杀毒软件’，恶鬼缠身、印堂发黑等见之烟消云散。

晁大锤虽不是鬼，可他怕被洗脑，若周旋手持大刀向他劈开，他尚且能与之切磋一二，可这团摸不着的白光，如同天上云朵，反抗就是打在棉花上，于周旋更是不疼不痒。

晁大锤见势不对，立即尖叫：“周妖怪，你冷血无情，连我都打！不是东西！”

清风皓月还没有挨近晁大锤的身体，就被一团红色血雾挡住了。

周旋眉眼微阖，居高临下看着红雾，道：“方虞可真宝贝你，用本命血红灵石保护你，还真浪费。”

晁大锤紧闭着双眼等待“酷刑”，口吐芬芳，逼逼叨叨，听到血红灵石时，倏地睁眼环顾自身，血雾环绕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他咧嘴大笑，兴奋不已，道：“这个死闷骚，我勾.引他好几次都不给我看，原来是塞我身上了，怪不得我总觉得身上多点什么呢。”

周旋见晁大锤周身黑气环绕，原本是想做好事，给他清理清理‘垃圾’，此时看来，他真是瞎操心了。这波狗粮，吃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灵石虽然坚硬，却也挡不了我的大刀劈上几下。”

晁大锤正泡在爱情的蜜糖里一脸痴汉样，听这似索命的声音，当即护哪里都不是，这血红灵石，他也不知道方虞放哪里。

血红灵石可是上等宝物，他怕周旋心生抢夺之意，他又视死不给，难免周旋心生歹意，将其毁之。

在好友眼里，秉持得不到就毁掉的不良作风的周旋，劣迹斑斑，风评一向不好。

于是，一向能屈能伸的地府一枝花，为了定情信物，跑去抱住周旋大腿，瞬间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势有一股石亡人亡的坚贞不渝。

一米八的大糙老爷们，掉眼泪绝不含糊，哽咽着对周旋说：“周周，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几千年的友谊小船不能说翻就翻，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对得起我吗！”

周旋咬牙切齿：“我可不记得，我们构建了友谊的小船！”

“想当年，你不懂情爱，还是我带着你去的万芳楼交代了第一次，教你做了一回男人……”晁大锤突然飞落墙角，舌头打结：“……咳，谋杀。”

周旋当即一脚甩开了晁大锤，面色不安的看着孟灼，低头抱着小本本的孟灼神色如常，正做着笔记，笔下正写着：交代了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孟灼抬头，问：“第一次什么？”

“没，没什么！”周旋双手举起，快声辩解：“我是清清白白的。”

孟灼笔尖点着纸张，沉思着此话的真实性，话说这古代就有清白之身的花魁初夜卖出了天价的事例，周旋如此紧张，是怕他清白之身被误会，身价暴跌？

清白之身好像很贵。

孟灼思考了性价比，觉得这是不是清白之身都没什么区别，虽然一手货很新，但二手货物美价廉，性能不减，所以还是二手货好。

他试探一问：“要不，你破处后，我再来？”

“晁大锤！！！”

孟灼瞬间被送到店外，茫然不知身在何方，屋内传来声嘶力竭的痛喊声，里面发生什么，他看不清，只觉耳膜快要被击穿了，想不到晁大锤醇厚的大叔音也可以惊破云端，他小看人了。

街道人群增多，天色大亮，孟灼暗叫不好，急步跑回小卖部。

小卖部门口站了一些人，都是来买早餐的熟客，他们见孟灼来了，不满道：“你怎么才来呀，我一会还要赶地铁呢，你们店不是24小时不打烊吗，怎么会关门呀！”

孟灼自知没理，既赔礼道歉，又加快做早餐的速度。

好不容易忙过了晨时，交了班，这才缓缓歇口气。

孟灼全副武装，步履欢快的准备回家写小说大纲，他心里已经有了故事雏形，虽是基于花店之事的二次创作，但却是不同于传统的灵异神怪老梗，亲眼所见的真实，他很期待笔下的作品。

不远处，于晨光熹微里，周旋的侧脸渡上了一层金光，他鼻梁高挺略带驼峰，剑眉斜飞，眉眼深邃，那双眸子总是藏着暗夜星河，望着你时，让人只看见闪光的星星的美好，而忽略了星星背后的孤夜沉寂。

“下班了？”周旋问。

孟灼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嗯了一声算作回应。他朝着太阳光线而望，庆幸还好太阳不大。

“刚怎么不说一声再走，”周旋拉着孟灼手指，“我会担心。”

“啊？”孟灼心口不适，不知是什么在心口流窜，“哦，我忘记了，下次一定说。”

“还想听故事吗？”周旋在孟灼掌心放了一颗糖，红色的包装袋，拧着蝴蝶结，孟灼手掌依稀可感知到包装袋上的温热。

这颗糖，周旋捂了很久吗？是舍不得吃？

“猜猜什么味道。”周旋手揣衣兜里，一问。

红色的，一般就是草莓味吧。

孟灼说：“草莓。”

孟灼低着头看手掌，倏地头被捧起，唇上一热，听周旋说：“奖励。”

唇上温热的气息尚存，双唇分离之前，孟灼闻到了草莓味，他轻舔唇，是甜的。

“……走吧，我带你去听故事，魂飞魄散的花娘，事情还没结束呢。”周旋喉结滚动了几下，伸手去拉小矮子，却拉不动，他问：“怎么了？不想听了吗？”

“想听，”孟灼失落的回答说，“可是，我紫外线过敏，太阳要出来了。”

周旋低声一笑，拉开衣服，给小矮子暴露在外的小脸当太阳光，顺道将他拉进怀里，道：“地府没有太阳，晒不到你。”

“地府？”孟灼有些激动，随即想到，这活人去地府，不太合适吧。

周旋看出了他的为难，又说：“放心吧，顾客是上帝，我以命相护，你很安全。”

“好，”孟灼高兴之余，只觉得这以命相护是不是沉重了些，于是强调：“你不用以命相护，你要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若有余力兼顾我自然是好，没有我也不会怨你。”

周旋琥珀色的眸子散发着层层光亮，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缕缕温和：“嗯，我知道，抱紧我。”

孟灼抱紧后，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世界天旋地转，由初阳金黄之地到夜色笼罩之下，一瞬而已。

孟灼探出脑袋，打量周围，传说中的地府不是“天色凝阴，昏风飒飒，四顾不闻鸡犬”或“隐然天气昏惨，迥野四顾无人”的可怕之地吗？

此处怎么阁楼千起，市井喧闹，万家灯火通明。

除了天是黑的，其余与传说完全不相符。

“怎么抱这么紧？”

孟灼耳边有团温热的雾气，有些发热湿润，周旋的声音如同邪魅的狐狸，挠人心尖痒痒的。

他放手，手指交缠，轻微避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小声抗议：“不是你让我抱紧的吗？”

“我是让你抱紧我，可抱多紧，有多紧，可是你说了算。”周旋化身魅惑狐狸，周身绕着邪气。

什么紧不紧？

专业术语？

勾.引前奏？

孟灼忍不住陷入沉思，他不是已经成为周旋的包年客户了吗，他怎么还使着浑身解数诱惑他呢？

都是什么意思呀？

难道是担心他不续订或是退货吗？

不是很明白。

幡然醒悟，孟灼道：“上次的吻，我不是故意赊账的，我们回去后我就请你吃饭。”

这下好了吧。

咦，好像脸色不太好。

周旋好像不高兴了。

猛然又意识到漏了什么，孟灼伸出两根手指，又道：“连着刚才的一起，两顿！”

周旋望着黑沉的头顶，如同他此时的心声，呐喊无援，他按着小矮子脑袋，狠狠在他唇上亲上一亲才解气，道：“三顿。”

孟灼：又强制消费乛_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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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