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维·古德曼的生日宴是帝都上流社会最瞩目的盛事之一。
暮色初临,庄园的灯火次第亮起。宴会厅内巨大水晶吊灯的金色光芒洒向每个角落,将这座富丽堂皇的宅邸映照得如同白昼。
侍从们身着银线绣边的礼服,托着盛满香槟的高脚杯穿行于宾客中。乐声悠扬,觥筹交错间尽是帝国权贵的影子。
莱昂站在角落,手中的香槟酒一口未动。
他静静注视着不远处推杯换盏的贵族们,耳边不时掠过几句低声的议论。
“听说雄保会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那些雌虫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可不是,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还好意思……”
杯中的气泡缓缓上升又破裂,像是无声的讽刺。他望向那些灯火通明处,光明愈是刺眼,黑暗就愈显深重。
他的目光来回在虫群中梭巡,最终落在正和几只雄虫谈笑风生的克劳德身上。
拇指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最近养成的,在紧张时要寻求安全感的小动作。
“莱昂阁下。”一位贵族注意到他,走上前来,“听说元帅恢复得不错?”
雄虫收回目光,得体颔首道:“谢谢关心,军部的医疗条件很好。”
“那就好。”对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阁下还是要多加注意,这次只是意外,谁知道下次……”
“可不是吗。”另一位贵族也凑了过来,“帝都的无人机巡航向来安全,偏偏那天就出了故障。”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看来连最坚固的翅翼也挡不住意外啊。”
莱昂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几分,玻璃杯壁映出他骨节发白的倒影。
他当然听得出这些话里的暗讽,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想要撕开他平静的伪装。自从婚礼当晚的事故之后,关于他和艾瑞安的流言就没有停过。
他扬起嘴角,但是眼底浮现出似笑非笑的冷意:“感谢诸位记挂。不过最近的其他一些传闻,应该……更在诸位意料之外吧。”
语气轻描淡写,却在空气里投下一片阴影。
几位贵族闻言顿时神色各异,有的脸色阴沉,有的面露讥讽。
一只雄虫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宴会厅内乐声突然变奏。
克劳德携着酒杯走向高台,他的步伐从容好似在丈量自己的领地,端得是一副老牌贵族的风范。
“感谢诸位的光临……”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余音,目光徐徐扫过每一位宾客。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掠过莱昂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那里面有试探,有警惕,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阴郁——那是被侵入领地的野兽才会露出的神色。
莱昂抿了一口酒,看来他们的计划起效了。
他甚至故意抬高杯子,挑眉向克劳德示意。
这个刻意的挑衅果然击中了目标。公爵的话语在突然有一个不自然的停顿,如同踩空了一级台阶。
虽然他很快就调整回来,但眉心已经悄然皱起,眼睛频频瞥向莱昂。
很好,野兽现在变成了猎物。
猎手眯起眼睛,看着金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流转,平静的表面折射出迫人的光芒。
随着致辞的结束,贵族们三三两两地聚拢,各怀心思地开始闲聊。
莱昂刚打算往克劳德的方向走去,一个陌生的清冽声音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好,请问你是第一军团艾瑞安元帅的雄主吗?”
他回头,看见一只年轻的雄虫正望着他。
大概是刚刚迈入成虫的年纪,身形尚未完全生长开,眉眼间却已隐隐显露出凌厉的轮廓。利落的黑发极短,眼睛是深而锐的墨绿色,让虫想起某些潜伏在荒野深处的瞳仁。
“我是。”莱昂略带警惕地点头,“你是?”
“阿莫。”少年短促地回答,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莱昂,就抛出了下一个问题,“我想问,你认识第一军团的瑟林吗?”
莱昂一怔,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越发觉得不寻常。
这个突然出现的雄虫浑身上下都与这杯光灯影的宴会格格不入,更准确地说,是和整个帝都都格格不入。
乍见时是青涩和纯粹,细看下却发现内里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和狠厉。
那不是帝都的雄虫们惯有的轻浮目光,甚至更像来自久经沙场的军雌,攻击性已经刻在了本能里,直白而锐利。
但是又不一样,他太年轻,也更锋利。
一只从未被驯服过的野兽,尚未学会如何掩藏爪牙。
莱昂皱起眉头,眼前的少年虽然举止生疏,话语却不失分寸,看样子不像是来找茬儿的。但在这种场合突然询问军部的消息……
“为什么这么问?”
阿莫的回答依然简短:“我要找他。很重要。”
少年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有压低的眉眼似乎暴露了什么。
莱昂刚要继续追问,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克劳德好像要结束攀谈,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立即道:“我现在不方便,等宴会结束之后,我……”
“让我加你的星脑好友。”阿莫突然说,他操作星环的动作并不熟练,那双深绿的眼睛却执着地盯紧莱昂。
这种不合时宜的固执像一把陡然出鞘的利刃,锋芒毕现又不知收敛。
等莱昂回过神来,星环上已经显示好友添加成功。
在帝都这个处处讲究客套的地方,这样近乎野蛮的直接反而让他生出一丝异样的信任。
少年点点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笔挺的背影插入虫群,莱昂莫名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并非偶然,也许是某种命运。
但是他无暇细想,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收起星环屏幕,转身向克劳德走去。公爵正好结束谈话,准备告辞。
“公爵大人。”莱昂叫住克劳德,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的虫都听见,“今天的宴会真是让虫大开眼界。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古德曼家。”
克劳德转过身来,完美的笑容面具有一瞬龟裂的痕迹。
他不咸不淡地和莱昂碰了下酒杯:“阁下过奖了。”
“不,这可不是奉承。”莱昂饶有兴致地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欣赏那些精美的装饰,“您的品味一向独特,很能体现您的…爱好。”
他的停顿太过明显。克劳德眯起眼睛,目光如同出洞的毒蛇:“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殊的意思。”莱昂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只是有幸听闻过您的一间收藏室,觉得那些藏品……不太容易打理呢。”
克劳德盯着他,眼中泛起危险的光芒:“是吗?不知道是哪一间?也许阁下记错了。”
莱昂正欲开口,却见公爵突然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星环。
下一秒,他的瞳孔如同被电流击中般剧烈收缩,脸色狰狞一瞬。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那一闪而过的失态足以让莱昂确信,有什么他们计划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猎物已经嗅到危险,现在正是收紧绳索的时候。
他上前一步恰好挡在克劳德面前,不紧不慢地说:“也许是我记错了,那公爵大人不妨给我们讲讲,您都有些什么独家收藏?”
周围有虫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莱昂能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因为紧张而绷直,脸上却伪装着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笑来。
然而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什么,各怀心思的两虫一清二楚。
克劳德面色阴晴不定:“您的关心还真是……体贴。”
他扯出一个冷笑:“不过现在恕我失陪,有些急事要处理。”
“这么急?”莱昂又一次拦住他的去路,他礼貌地笑着,却字字如刀,“是需要处理些什么东西吗?如果公爵大人不介意,我很乐意帮忙。”
“毕竟有些收藏品,的确是很难打理的。”
最后几个字像剜在了克劳德的神经上,公爵的脸沉得可怕:“阁下未免管得太宽了。”
他声音里是**裸的警告:“我的私事不劳阁下费心了。”
“那可不一定。”莱昂好像完全没感受到他的火药味,仍然优雅地轻晃酒杯,“有些事情,也不是您说是私事就是私事的。”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克劳德的星脑再次亮起,他匆匆一瞥,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像是面具即将要被撕裂。
莱昂注意到他的异常,好整以暇地步步紧逼:“公爵大人,您说呢?”
克劳德已经按捺不住地要发作,另一道声音及时地插了进来。
“莱昂,你在这儿啊。”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我正到处找你呢。”
列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状似亲昵地笑。那双与克劳德如出一辙的浅褐色眼眸中暗流涌动,被刻意隐藏在轻佻的语气之下。
克劳德递给他一个眼神,列维立刻会意,手上力道加重几分:“你最近对什么收藏这么感兴趣了?”
他向周围的宾客挥手示意,贵族们识趣地四散开来。
“雄父失陪,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的收藏室嘛。”
莱昂站在原地,看着公爵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水晶灯的光芒将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拉得很长,像一道即将滑入暗处的阴影。
他的余光捕捉到一个身着侍从服的军雌无声地跟上。
一切看似完美,却让他心底泛起不安。计划终于开始运转,但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的左眼皮莫名跳了跳,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看你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也不回我话。”列维撞了撞他的肩膀,试探地打量着他。
“没什么。”莱昂敷衍地打哈哈,“在想你雄父的收藏品。”
列维哼笑一声,拉着他往宾客群中走去:“哦?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我记得你不久前…还对这些嗤之以鼻。”
“爱好这种事,不变也很难啊。”莱昂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列维的话,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宴会厅的大门。
吊灯的光茫流转,在那些衣着华贵的宾客们身后投下斑驳的剪影,却掩盖不了守卫们警惕的目光。
古德曼家这次对外来侍从的戒备森严,每个出入口都站着两名守卫,要严格对每一个进出的侍从检查通讯设备。
这样的盘查让他们不得不回到最原始的方式——用眼神和手势传递消息,像是一场安排好的默剧在无声处上演。
莱昂本有侥幸心理,想着能不能趁列维不注意离开,但显然克劳德早有安排。每当他稍有异动,列维或是不着痕迹地挡在他面前,或是半开玩笑地揽住他的肩膀。
这场猫鼠游戏中,他们都在笑着,都表现得轻松自如。
只是列维眼底偶尔闪过的警惕,和莱昂愈发频繁地摩挲戒指的动作,暗示着这虚假的和谐下有什么在涌动。
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宴会厅的侧门。若不是莱昂一直在等待,几乎要将那个军雌错认成流动的影子。
对方的手指在托盘边缘有节奏地叩击三下,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在他眼中清晰地勾勒出那个令虫心惊的暗号——
情况有变。
莱昂的呼吸一滞,他强压下慌乱,假装整理领口来回应。
军雌望见他的动作,又是一个几不可察的手势。
第二个暗号犹如一道闪电刹那劈开他的思绪:克劳德没有去密室。
他手上的力道一瞬间加大,酒杯几乎要被捏碎,指节泛白,却还要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寒意如同一条蛇,从脊椎骨一寸寸地往上爬行,最终缠绕住他的心脏。
克劳德没有去密室——这个不可置信的事实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每一次震荡都激起更深的恐慌。
那他去了哪里?是哪里出了差错?是他的试探太过明显了吗?还是说克劳德早就看穿了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
莱昂感觉自己的思维正在一点点瓦解。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些谈笑风生的身影。贵族们脸上完美的笑容此刻看来讽刺异常——他们浑然不知自己正站在怎样的一个火山口上。
宴会厅内闪耀的炫光显得异常刺目,他直觉得自己眼睛干涩,喉头发堵,变成了一只被强光晃到头晕目眩的兔子。
“莱昂?发什么呆呢?”列维的声音像一把钩子,拽住了猎物的后腿。
贵族雄虫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指尖不经意地叩击酒杯,发出轻微的脆响,“我发现你今天都没怎么碰酒,这可不像你。是嫌这香槟配不上你的品味?”
莱昂借势站起身:“确实不太合胃口,我去换一杯别的。”
“何必这么麻烦?”列维轻笑着,神态懒散却动作强硬,“这里有这么多侍从,只要招招手的事。”
他加重了语气:“毕竟,作为东道主,我可是要好好‘照顾’你的。”
莱昂感觉自己被困在一片牢笼里,无处可去。不详的预感如同暗流,一波又一波地漫过他的头顶,每一次涌动都带来更深的窒息感。
远处的装扮成侍从的军雌也频频望来,显然也异常焦躁。
他们的计划正在崩解。军雌们不能贸然靠近,否则必定会引起克劳德的警觉。而他自己,更是被紧盯着无法脱身。
时间在流逝,机会在流逝,但克劳德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强迫自己的目光掠过宴会厅里的每一张面孔,思绪疯狂运转。
在这个处处是眼线的宴会上,还有谁能够不注目地探查克劳德的动向?还有谁……
一个念头突然闪现,他的手指几乎是本能地触上星脑。
那里还躺着一个刚刚添加的好友。
一个虚与委蛇的宴会上,一个不懂得或者甚至不屑于隐藏的灵魂。
这无异于在悬崖边上抛出最后一根绳索。
莱昂很清楚,这个决定就像在无光的深渊中摸索前行,也许会抓住救命的浮木,也许会碰到致命的毒蛇。
但此刻那种不安的预感已经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在他的胸腔里轰鸣。
空气仿佛凝固,呼吸也变得艰难,有一片即将倾覆的乌云正压在他的心头。
来之前,艾瑞安说:“计划失败没关系,阁下,我们还会有下次机会的。”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不会有下次了。
更奇怪的是,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催促他行动。那种即将失去最珍贵之物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又是如此熟悉。
就如同那个夜晚,那架坠落的飞行器,那对在夜空中展开的黑色翅翼……
暴雨要灌进深渊,将窒息感推向极限。
他不能,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这个机会。
“我有些不舒服。”
莱昂将那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放回侍从的托盘,指尖故意发颤,让酒液在水晶杯中激起涟漪,恰到好处地暗示自己的不适。
“那我陪你去洗手间。”列维漫不经心地起身,他的手依然搭在莱昂肩上。
但莱昂的心反而沉静下来。
他只是需要一个发送消息的机会,哪怕只有短短几秒。
在这出早就编排好的戏码里,列维的跟随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毕竟,谁会想到他会在这只虫眼皮底下冒险?
洗手间的门在身后合上,仿佛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莱昂的手指在星脑上飞掠,每一次触碰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找到那个方才添加的好友,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开始输入:“宴会厅门口,你去找一个左领别着金色别针的侍从。密语‘不是幡动’,告诉他是我让你来的。他会带你去找克劳德。”
指尖顿了顿,又补充道:“事关瑟林,务必跟紧那只雄虫的行踪。”
少年的回复来得很快,一如他之前的风格:“好的。”
他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
干脆利落得仿佛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莫名将沉重的阴霾割开了一条线。
莱昂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也定下心来,又补了一条消息:“有任何消息随时联系。”
他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那副优雅自然的贵族派头还完好无损地挂在脸上,但是从眼底漫上来的阴影也许在下个瞬间就会割开这张面孔。
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依然在盘旋,如同一只展翅的乌鸦,在暗处窥伺。
水龙头某处细微的裂痕渗出水滴,一滴,两滴,三滴。
在这片等待的寂静里,时间仿佛被拉得极长。
不知过了多久,星脑终于亮起:
“他说那个雄虫离开宴会厅后很快接了个通讯,但是距离太远听不清说什么。后来进了书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他的同伴一直在盯着但是也没法进去。”
莱昂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克劳德的异常举动,那个神秘的通讯,这一切仿佛都在暗示某种他不愿面对的可能。
他迅速回复:“那我们想个办法……”
话还未打完,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我去敲他的门。”
这五个字宛如一记重击,让莱昂的思维瞬间空白。什么叫去敲门?就这样直接去敲吗?敲什么门?
他的手指悬在半空,想打出阻止的话语,却又想起那双野狼崽子一样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太迟了。
一种后知后觉的懊悔涌上心头——也许他不该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陌生的少年,更不该让对方贸然牵扯进来。
又是一滴水落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列维在门外不耐烦的声音渐渐清晰:“莱昂,你还要多久?”
雄虫的手指在洗手台边缘收紧又松开,他只是专注地盯着星脑,生怕错过任何一条可能的消息。
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被放大到极致,他甚至还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
乌鸦在嘶鸣,那种难以名状的预感愈发清晰——事情正在朝着某个无法预测的方向发展。
终于,星脑又亮起。
“我把他们都打晕了,现在怎么办?”
先前的重击变成了炸弹在莱昂的脑海轰然炸开,他头一次在短时间内连续经历两次这种程度的大脑空白。
他盯着那行字反复确认,仿佛那是某种匪夷所思的幻觉。心跳漏了一拍,他迷茫地回复:“什么意思,你把谁打晕了?”
少年的回答依然简明扼要:“先是两个非要跟着我的侍从,然后是你让我跟着的那个雄虫。”
这一刻,莱昂感觉自己的思维彻底停摆了,大脑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按下了暂停键。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几行字,一时竟分不清这是噩梦还是现实。
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刚成年的虫,一个他不该轻易相信的陌生虫,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把克劳德打晕了?
他之前还说虫在书房!现在又是怎么把虫打晕的?!
事情的发展荒谬得简直像个玩笑。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的思绪从震惊中抽离。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确认具体情况。
“你把那个雄虫打晕在哪儿了?”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试图在这片混乱中找到一丝线索。
新的消息跳了出来:“一个房间门口,里面有很明显的血腥味儿,还有另外一种奇怪的味道。”
几乎是同时,少年又发来一条消息:“他又要进房间反锁门,我才把他打晕的。”
血腥味,和奇怪的味道。
那个房间。莱昂的心脏极速跳动起来。记忆中那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味突然涌出,连带着那面空荡荡的墙壁一起,鲜明得仿佛就在眼前。
不知是不是上帝的仁慈,让事情回到了命运外的终点。
那个房间。克劳德终究还是去了。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带着灼烧般的热度冲向大脑。
莱昂飞快地打字:“是空荡荡的只有壁灯的房间吗?你在房间里四处尝试摸一摸,能找到什么暗室的机关吗?”
还是少年熟悉的行动力。回复很快又来了:“有一个壁灯,可以指纹解锁。”
还没等他回应,下一条消息紧随而至:“有暗门,里面血腥味儿很重。”
电流般的兴奋顺着脊椎窜上大脑,又在胸腔里炸开。
他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那个藏匿着罪恶的密室此刻就在眼前。莱昂的呼吸变得急促,连带着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你看好那只雄虫,在那等我。”
门外,列维不耐烦的叩门声越来越急促,但莱昂的思绪已经完全飞向那个房间。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这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让它从指间溜走。
当当当!我们本作攻的战力天花板,虫狠话不多的小幺儿靓仔登场!!!
小鱼:我为什么不能那么厉害?!
作者:你有其他金手指嘛。
小鱼:我想要他的那个!
作者:不行,你比他大,别跟人家小朋友抢。
小鱼:……
瑟林:你俩别说话了!我讨债的来了!
我明天!!我明天一定把前一章修了呜呜呜呜受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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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命运外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