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与鸟儿难相恋 第10章 图书室的档案

夜间，九点。

幽宛虚打开房门，独自一人走了出来，关门上锁，然后她远远地望了一眼依旧坐在判杀圆桌那里，唐泠音位子上闭目养神的王顺昌，然后笑着用一只手指着他，比出一个枪杀的手势：“bong。”

王顺昌醒了过来，微笑着，远远地看着幽宛虚，没有说话。

幽宛虚看着王顺昌，没有丝毫的害怕，依旧用微笑面对微笑，又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去死吧。”

王顺昌一歪脑袋，那笑容仿佛是在说，随时恭候。

于是幽宛虚没有继续理会王顺昌，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她走进了爱丽丝的房间，之前她急匆匆决定离开了的时候忘记了锁门，但是这次，幽宛虚帮她锁门了。

只不过，幽宛虚没有再出来。

图书室，二楼。

“我们三个人，发现尸体至少需要两个人，凶手自己不能发现尸体吧？”爱丽丝靠在二楼的围栏上，遥遥望着一楼仍在寻找的乐历和汤芸，对着身旁的曾义桢问道，“会不会最后凶手指定只变成汤芸一个人？如果那样，我们岂不是做了她的嫁衣？”

“不会的，我们是同谋。这个游戏的指定只有死者和凶手，而没有嫌疑人，说明同谋也是凶手指定。”曾义桢这样说道，“既然是汤芸自己提出这个方案，就让她自己去杀，万一失败了，我们也不至于一起被带下水。”

“这主意不是你们两个人一起想出来的吗？”爱丽丝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两个明明先前都不认识，总是在各种地方不谋而合，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不，我只是同意。关于游戏结束那部分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曾义桢这样说道，“我们都能从对方的眼神读出对方的粗略想法，所以其实早就交流过了。”

“眼神都能读懂？”爱丽丝惊了。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眼神里藏着很多东西，你如果仔细看，也能看出些东西的。”曾义桢若无其事地说道，他一直看着下面跟在乐历背后的汤芸，“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就和你一样，我看不透。好吧，其实这里的所有人我都看不透……”

“我，我觉得比起你们，我还是比较好看透的。”爱丽丝这么说道。

“你是精灵，汤芸的的性格还有发色都格外出彩，唐泠音很受王顺昌喜欢，王顺昌本人也是个谜，坏理基本不说话，幽宛虚又是迷之自信。”曾义桢一连串地说道，“狮童光却觉得他应该为其他人的死负责，一直处于自闭的状态。这里的人都是问题儿童，至少不太正常。”

……

“……你觉得，汤芸能成功吗？”爱丽丝看着乐历和汤芸消失在下方视野的死角，这样问道，“她好像还没有动手。”

“在等待时机吧。因为不知道乐历那力量增幅的异能有多强大，所以必须谨慎，保证一击必杀。”曾义桢这样说道，“如果干掉了，她会来叫我们的，如果干不掉，她也会来叫我们的，时间还有，不急。”

“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我们还要伪装处理现场……”爱丽丝忍不住说道。

“这些理论上最好还是由汤芸一个人处理。如果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就必须想办法让广播延迟。”曾义桢沉吟道，“不知道假装认为自己看的不是死人行不行。”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这怎么假装得了？尸体明明就在眼前呀！”

“人就是这样的伪物，他们不仅欺骗他人，还欺骗自己。”曾义桢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就先静观其变吧。”

一楼。

与其说汤芸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倒不如说她在寻找合适的事后处理方式。图书室的布局很干净，除了一排排书架以外几乎就看不到有什么机关或者是可以作为机关的东西。汤芸有些焦急，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伪装，就必须考虑毁尸灭迹，倒时候难不成还说乐历死于一片突然出现的黑暗？这么扯的理由会有人相信吗？

“这里的书，名字都好奇怪。”对自己陷入巨大危险的境况一无所知的乐历，依旧把目光集中在那一排排书架上，把背后的空挡完全交给了汤芸。他从书架上抽下来一本绿皮书，开始随手翻起来，“里面都是些鬼画符，用蜂窝一样的六边形圈起来连接，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要不还是先动手吧，时间不多，不然错过这个机会，想再下手就很难了。汤芸下定决心，绕到了正在低头翻书的乐历背后，伸出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手，对准他的后颈，如鹰爪迅猛出击。

“嗯？”乐历正翻着书页，里面突然掉出来一张纸，纸质看上去有些奇怪，于是乐历弯下腰来正要捡起，正好躲过了汤芸的致命攻击，“这是……档案？”

汤芸没有想到乐历竟然就这样歪打正着地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一时间出拳也没法收回，只怕引起大动静引起乐历的怀疑，情急之下只好先收了火焰，然后对准上方书架的一本书猛地一抓。

砰。

“嗯？汤芸，你干嘛呢？”乐历矮着身从汤芸的手臂底下绕开，奇怪地看着汤芸，“要爱护书籍啊，说不定里面就有什么重要线索呢。”

“……没什么，我只是看时间浪费了那么多，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什么进展，有些心急。”汤芸只能这样说着，从书架上拿下那本几乎要被抓烂的书，放到手里心不在焉地翻了起来，结果，从这本书里也掉出来了一页纸， “嗯？”

“你也中奖了？”乐历惊奇地问道。

“什么中奖？”汤芸弯腰捡起那张纸，问道，“和你刚才那张一样？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档案，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于是乐历这才认真查看起来，“好像是上官念原的档案……病史，幽闭恐惧？嗯？她小时候因为控制不了异能被关了……三年禁闭？真的假的？执念是……自由。”

汤芸看向自己手中的档案，上面赫然写着乐历的名字，她没有像乐历那样读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异能，力量增幅。病史，耿直，与世俗的大流逆行，执行正义的同时被冠名恶人。执念，直言不讳。

至少目前看不出来程度有那么过分，这么说来，如果本人拿到档案，应该会刺激一部分回忆苏醒。每个人的档案，除了一开始在寝室苏醒拿到的以外，可能还有很多备份，就像是拼图，这些碎片是要一个个找到，最后才能拼出完整的图案。

“完全看不懂啊，是不是还给本人才会让线索更清晰一点？话说这些档案算是线索吗？不能帮助我们离开这里吧？你手里的档案是谁的？”乐历这样问道。

“我自己的，不想给你看。”汤芸撒了个谎。档案上还记录着回忆和执念，换句话说，档案如果可以激起本人尘封的回忆，也就一定可以激起本人的杀意——这不利于自己先发制人。

“诶？那你拿到自己的，有没有感觉有什么特殊的，额外的记忆苏醒了？”

“没有。”汤芸感到事情事情有些难办，现在到底是先解决乐历，还是先完成图书室的搜查，她有些难以决定。如果这里那么多的书本里还藏着档案的话，至少自己应该把它们收集起来，不让本人拿到，这样就可以避免出现意外情况，始终保持自己的优势。

“那我再找找吧，肯定还能再找到几张的。”于是乐历再次翻找起来，又跑到了别的书柜，后面的汤芸赶紧跟上，“专门找绿皮书会不会几率大一些？”

这么找得找到猴年马月。今天晚上肯定是找不完的，但如果先把乐历杀在这里，就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再有动作就隐瞒不住了。汤芸在心里这样想道。棘手啊。

“有了，绿皮书。诶，这本没有，那么这一本……哦，有了！这里好多本。这本里面是幽宛虚，还有这本是曾义桢，这个是坏理，这个是狮童光，然后这个是爱丽丝，这个是欧丽卡……大家的都凑齐了耶，哦，好像还差，还差我的，还有唐泠音。哦，找到了，这个是唐泠音，诶，不对，不是她。这谁呀，怎么还没有照片的？”乐历手里拿着那份刚刚找到的档案，嘴里嘟囔道，“汤芸，我们这里还有人姓唐吗？没有了吧？”

“嗯？姓唐？那不就唐泠音一个吗？话说，档案不都是有照片的吗？怎么会没有呢？给我看看。”汤芸好奇地从乐历手里拿过档案，开始看起来。

嗯。姓唐。没见过的名字，没有照片，异能也被涂掉了。病史，八岁离家出走……原因是……

仿佛遭到闪电的震击，汤芸的大脑瞬间空白，意识被代入了久远的虚幻的记忆中。

“我最讨厌爸爸了！都是因为爸爸！都是爸爸的错！爸爸是个大骗子！我讨厌爸爸！”

“女儿，爸爸也不想的……”

“我不是你的女儿！我不想做你的女儿！为什么你是我的爸爸？为什么我身体里要流着你的血？我为什么要继承你的异能，要继承你的诅咒？你根本不爱我！我走！我现在就走！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爱！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很好！没有你的异能我也能成为强大的异能力者！你等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摔门而去。

自己怀着仇恨离开了家，那样的痛苦和仇恨，来自左手的痛，刻在骨髓里，永远不会忘记。

记录在档案的，还是母亲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