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枝鹤聊着聊着,沈辞安便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她问许枝鹤:“师叔呢?最近怎么没见到她?”
她说的是许同尘,沈辞安恍然一回忆,上回她见到许同尘似乎已经是好几日前的事了。
听到沈辞安提起许同尘,许枝鹤脸上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又面色如常地说道:“许是又到别处去了,那家伙就是爱乱跑。”
看来许枝鹤也不知道这许同尘去哪了。
许同尘性子比许枝鹤欢脱得多,就是不常见到她人,沈辞安也没见过她和其他师兄打交道。也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做些什么才会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的。
沈辞安好奇地问许枝鹤:“师叔平时都在做些什么?总觉得三五天才见到她一回。”
“她除了修炼也没其他事可做的。”许枝鹤这么回答道。
“谁说我没有其他事可做的?”许同尘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眨眼就站在了许枝鹤身后。两张极其相似的脸放在一块,任谁见了都得晃神。
沈辞安心想:“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同时向来人打了个招呼:“师叔好!”
许同尘在两人中间坐下,随手就拿起了许枝鹤用过的茶盏。后者递给她一个眼神,许同尘只好放下刚拿起的茶杯,转头给自己拿了个干净的,往杯中斟上了茶水。
她眼神在师徒俩中间扫了一圈,也不说话,就坐在那看着。
许枝鹤也不搭理她,继续和沈辞安说着明日去镜海川的事。许同尘在一边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们明日要去镜海川?”
“你又要做什么?”许枝鹤心里清楚她指定没什么好事。刚问完这句话,她也不等许同尘回答便否决了对方的打算:“你不许去。”
许同尘急眼了:“我都还没说我要干什么呢你就不让我去?!”
面对即将跳脚的许同尘,许枝鹤只是淡淡地喝着茶,说道:“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那你就说错了,我这次还真有正事儿!”许同尘信誓旦旦地说道。听见她这话,许枝鹤没马上应她,反而转头看向了沈辞安。
沈辞安不解地对上许枝鹤的目光,两人对视半晌后,许枝鹤将茶壶推给沈辞安道:“这茶水有些凉了,辞安你去茶室烧壶新的来吧。”
许枝鹤推过来的茶壶底还有些温热,不像是茶水已凉透的样子,沈辞安拿着茶壶,带着不解地往茶室的方向走。
“你这借口也太差了。”许同尘看着沈辞安离开的背影,看出了她的不解。“这乖孩子估计真会在里面老老实实地烧水。”
许枝鹤倒是不在意沈辞安会做什么,只开口说事:“说正事,你去镜海川想做什么?”
许同尘没说话,眼神一转,看向沈辞安离开的方向,许枝鹤了然:“你查到的东西和镜海川有关?”
“那可不止。”许同尘喝茶,嬉皮笑脸地说着严肃的话语:“这次事关万重宗,甚至整个仙门的安危。”
许枝鹤拿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有些质疑许同尘的话:“她不过是个凡间来的,她父母虽与我是旧识,但终究也只是两个凡人,如何能威胁到仙门?”
许同尘不答反问:“你就没想过,那夫妇二人先前并未得你师尊教诲,为何会一口一个师姐地喊你?”
此话一出,许枝鹤如她预料中的一般猛的抬起头看向她,那始终平淡无波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了些不同的涟漪。
“我竟从未察觉到有何不妥,师尊在百年前就已身殁……”许枝鹤恍然地说着。
沈辞安的父母绝对不可能见过她师尊。
不,仔细想来……
“他们二人从未到过万重宗,你也从未去过南启的京城,你们究竟是如何结识的?”许同尘终于正色。
许枝鹤沉默了半晌,良久之后才再次问许同尘:“这是怎么回事?你这几日还查到了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这事也是我突然想起来的,更详细的情况,还得等我去了镜海川之后才能知晓。”许同尘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枝鹤。
许枝鹤面上依旧平淡无波,只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说道:“你不能和我一起去镜海川,月照峰之外没人知道你的存在,你若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只会生乱。”
许同尘还在笑,似乎早已料到了许枝鹤会这么说,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若是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确实会惹出乱子,既然如此,那只要一个人去镜海川就行了。”许同尘看着许枝鹤,语气轻快地反问她,“反正你只是去镜海川当两天甩手掌柜,也没什么要事不是吗?”
许枝鹤没回她这话,许同尘心道有戏,便继续说道:“这次去镜海川至少能有半月的时间,有你这层身份在,想去镜海川何处都是畅通无阻的。”
听完她这番话,许枝鹤也明白她想做什么了,她也没说同意,但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许同尘笑了笑,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沈辞安拿着茶壶回来时,许同尘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许枝鹤一个人无聊地摆弄这院子里的花草。
她将手上的茶壶放下,朝四周望了几眼,随后问许枝鹤:“师叔怎么走了?”
许枝鹤摘下朵蔷薇来,随口答道:“有点事叫她去做,就让她先走了。”
沈辞安也没多问许枝鹤安排许同尘去做什么事,只是给许枝鹤新沏了茶。
“辞安。”许枝鹤忽然喊了沈辞安一声,沈辞安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可许枝鹤喊完这一声后却沉默了。就在沈辞安真要疑惑时,许枝鹤又说道:“罢了,以后再说吧。”
沈辞安被她这话弄得莫名其妙的,还不等她问,许枝鹤便转过身来将手里的蔷薇花塞到了沈辞安手中。
这朵蔷薇本开得正好,可沈辞安结果后那花瓣竟迅速地蔫了下来。只一个呼吸间,原本洁白的花瓣便泛起了枯黄。
“这花怎么这么快就枯了?”沈辞安讶然地看着手中萎败的花。许枝鹤从她手中接过那朵枯花,将其埋在了其余花根下的泥土之中。
“这花已经种了百余年,不过是靠着灵力才能常盛,离了花枝自然就枯了。”许枝鹤淡然地解释道。
沈辞安不理解许枝鹤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灵力供养着这些早该枯死的花,也不理解许枝鹤为何会这么执着于这几株蔷薇。
许枝鹤将枯花埋入土中,拍干净了手上的泥沙。她脸上表情恹恹的,瞧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沈辞安心想自己离开前许枝鹤还不是这副模样,想必是许同尘和她说了些什么才让许枝鹤情绪如此低落。
有什么事能难倒许枝鹤?沈辞安想不通,只知道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事。
许枝鹤心情不太好,便叫沈辞安先回去了。沈辞安不明所以,只能听许枝鹤的回自己院子。
回到院子之后,沈辞安才想起魏深照的事,她给魏深照写了封简短的信过去问问他的情况。
一封信才传出去没多久,也就一炷香的时间,魏深照就回了话过来。他回得很简短,只说了句没什么事。
得了回应后沈辞安也就不太在意这回事了,转瞬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忙着收拾要带到镜海川的东西去了。
入夜之后,沈辞安发现隔壁的院子并没有亮灯,只以为许枝鹤又去忙事情了。
沈辞安照常去温泉沐浴,她到的时候温泉里已经有了个熟悉的人影,沈辞安仔细看了看,便对池中的人说道:“好巧啊师叔。”
许同尘没说话,只是懒散地靠在池边,顿了一阵后才学着许枝鹤的样子开口回话:“认错人了。”
她没看着沈辞安,只拿余光观察着她的反应,沈辞安先是犹豫了一下,盯着许同尘又多看了几眼,随后笃定地说道:“师叔还是别开这玩笑了,师尊听见还不高兴了。”
见被拆穿,许同尘索性也不装了,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沈辞安:“你怎么看出来的?其他人都没看出来,难道是我哪里演得不对吗?”
沈辞安脱掉外衣,把自己也泡进了温泉中,含糊地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就觉得你不是师尊。”
许同尘不甘地问道:“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不信,今日你那几个师兄都没认出来,怎么到了你这就一眼给我识破了?”
这个沈辞安也说不清,她只知道自己看到许同尘的时候就知道她并非许枝鹤。哪怕两人相貌一模一样,许同尘还特意模仿了许枝鹤的言行。
“师叔身上,比师尊少了些东西,却似乎又比师尊多了些什么。”沈辞安也说不上来,只能艰难地描述着。
许同尘听着她模模糊糊的回答,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其他人看不出来。”
说完这话,许同尘便从池子里站了起来,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便离开了。
她转身的时候,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飘动着,乍一看又有了些许枝鹤的感觉。
临走之前,许同尘还不忘告诉沈辞安:“方才那事,不许告诉你师尊。”
见沈辞安点头后,许同尘才心满意足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