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驸马，请不要鸡娃咸鱼公主 第10章 他与她的起点

进入书房后，宴星寿缓慢放下手中的书，意在多偷瞄几眼贺雪麦的书房布局，怕他突然一句把自己敢走，毕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宴星寿深刻体会到贺雪麦的温柔刀。

真是刀刀扎心啊！

宴星寿看到一墙的书，眼睛都瞪大了，真的有人如此爱书吗？当真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反正宴星寿不太喜欢，可能是因为她的家教原因吧。

她走近那一面墙，手欠地默默书脊，仿佛自己也读过一般，也有了书卷气息。

“听说，起义军首领苍雪也极爱书，嗜书如命，他的手下十分敬佩他，不仅为首领收集书籍，还学着首领看书，可惜，他们都是大字不识的普通人，怎么也看不懂。”

正在整理书的贺雪麦身形一滞，转身看向背对自己的宴星寿，她正无聊地摸书。

贺雪麦眼神探究地盯着她的背影，瘦瘦小小的，脑袋上的玉簪歪歪垮垮。

他还是笑着说道：“怎么突然提到苍雪？”

宴星寿心中坦然，还能因为什么，她觉得国家要亡了，而现在最有可能更新换代的就是他了吧。

说实话，她是很害怕的，不光苍雪外形可怕，更可怕的是，这家伙随时可能杀到国都来吧，虽然现在还不太可能。

但，居安思危嘛。

“没什么，就……就突然想到了。”宴星寿打哈哈过去。

“只是觉得，他能有一堆绝对相信他的属下，说明他人还不错吧，以心换心才能让人放下戒备，把命交给他吧。”

宴星寿说完，突然感觉门外的小厮们眼神全都戳向自己，可是又一晃眼，他们还是原样站着，没有变化。

是自己看错了？

还是这间屋子有邪祟啊！

她警惕地看了看天花板，没什么怪东西，心中长叹一口气，果然，她也被皇帝的思想污染了。

贺雪麦无言浅笑，一会儿才又问道：“你对他的看法，似乎与国都权贵相悖。”

“青面獠牙，恶鬼当道，贪婪皇权，杀人如麻，这似乎才是人们关于苍雪的评价，公主听到的究竟是真是假？可不要妄下定论！”

贺雪麦故意要钓一钓宴星寿对于苍雪的看法。

而宴星寿一听，心中兴致果然被勾起，突然嘴巴叭叭起来，说道：“是吧，苍雪就是很可怕的杀人魔啊，听说他眼都不眨，就屠杀了一个镇的百姓，只因为不愿意归顺与他。”

贺雪麦嘴角一扯，果然上钩，这小怂包。

说完，宴星寿心中松快许多，她顺势坐到椅子上，悠闲地晃腿。

其实她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碍于面子就不在贺雪麦面前显露了。比如，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见到苍雪，肯定是只有跪求饶的份，哪能像现在一样唧唧歪歪地吐槽。

但是，她感觉几率应该不高！

于是又开了另一个话题。

“你这桌上有云片糕啊！你也喜欢吃？”宴星寿故作惊喜道。

心中却懊悔不已，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应该讲讲昨天的事情……

不过，讲都讲了，那就逃避开，明天再聊聊也不迟，不急不急……

自此，内心的想法再一次压抑，被笑容掩藏。

她走过去刚要拿起一块，贺雪麦立刻叫停，但为时已晚，宴星寿已经咬上一口，故意装作现在才听到。

“什么？怎么了？不能吃吗？”开启疑惑三问，先装无辜。

贺雪麦身形一滞，默默转回去整理书籍，留给宴星寿背影。

他平淡说道：“没事，公主想吃，就吃吧。”

哦？有情况？贺雪麦有什么隐情吗？难不成里面掺了毒药？

宴星寿盯着手里的云片糕，眼神古怪，心说，味道还好啊，没感觉啊，就有点像放了一夜之后的绵软。

但是，宴星寿一尝就停不下来，这简直比公主府里的厨子做得好吃一千一万倍。

宴星寿拼命忍住吃完的冲动，她凑到书架前的贺雪麦身边，也帮着他整理书籍，顺便套一下云片糕是谁做的。

她说道：“贺公子，你的云片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云片糕了！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吃云片糕！”

“小时候在宴会上，嬷嬷教我什么都只能吃一点点，可是，唯独云片糕，我吃了个光盘，还被嬷嬷训诫了。”

贺雪麦浅笑应对，眼神清澈如水，说道：“是吗？公主这么喜欢吃云片糕，我很开心。”

宴星寿没有注意到贺雪麦的话中话，还沉醉在云片糕里。她说道：“其实，国都之前根本没有会做云片糕的师傅，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吃到过，吵着闹着要吃，父皇这才四处请人学做云片糕，我才能吃到。”

贺雪麦眼神带着些许期盼，问道：“公主不记得在哪里吃的？”

宴星寿却也只是逻辑猜测道：“云片糕是江南广西一带的特色，我应该是陪父皇南巡时吃到的。”

贺雪麦心中摇头，不是，恰恰相反，你第一次吃到是在北境，是我给你吃的。

之后，贺雪麦就沉默地继续放书，两人从房间的一角放完到另一头，书之多，一屋差点装不下。

宴星寿偷瞥好几次贺雪麦，心中疑惑不解，自己又惹他生气了？之前生气，还会冷静地给自己台阶解释，为啥这次就不了了之地压抑在心里了。

两人彻底放完所有书籍，欣赏着自己的壮举，宴星寿为之惊叹不已，爱书之人的深情令人叹服。

她问道：“贺公子，你为什么爱看书啊？我保证，跟苍雪比，肯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贺雪麦没有被恭维而高兴，相反他平静地扫过每一本书，这每一本都陪伴了他的部分生命旅程，给予他精神食粮，得以靠顽强的意志力活下去。

“我的第一本书，是父亲给予的《三字经》，开启我的学习生涯。”可惜他的尸身早已被豺狼虎豹吞噬干净。

“我最常温故的书，是老师赠予的《论语》，常常能重新领会孔圣人做人做事的天下至道。”而我的老师却暮暮垂已，闭门不闻天下事已十年。

讲到这，贺雪麦沉默许久，久到宴星寿轻轻提问道：“还有呢？”

贺雪麦眼眸轻眨，略微思考后，毫不犹豫说道：“还有一本书，拯救我出人生绝境，叫做《南齐说礼》，虽然原书已经被弄得破破烂烂，但是，我十分珍惜。”

宴星寿想，《南齐说礼》不就是贺氏家族负责编著的吗？主持这项任务的肯定就是贺承书。啊，她想起来了，原来贺雪麦的老师就是贺大学问家，贺承书！

看来贺承书老先生真是贺雪麦人生的贵人啊，既是进入社会时的领导者，又是人生转折点的可遇不可求！

果真是意义非凡！

只是，宴星寿同样也清楚，贺承书先生早已远离庙堂之高，居江湖之远，闭门谢客，悠闲务农多年。

原因就是，著名的不问苍生问鬼神事件。

但，贺雪麦脑子里想的，却不只是老师，更重要的是他另一位贵人，不，可以说是心尖上的人。

哪怕过去十几年，他也依旧会永远记得，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回到国都的，而那个真正的转折点，也就是他的起点，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脑中画面浮现北境的严冬，善良的小女孩主动停在路边，顶着风雪扑脸，狼狈地把自己的一大堆金银首饰夹在书页中相赠。

最后磕磕巴巴地说上一句，书中自有黄金屋，遮风避雪暖人间。

而少年无以回报，只能将怀中的云片糕塞给她，以此守住最后的尊严。

虽然小女孩不知道的是，最终路边的小乞丐身上钱财被一抢而空，流民们只留下一本贺大学问家著作的《南齐说礼》，他可怜的、浑身伤痕的瘫倒在路边，陪伴他的只有横摆在手边的那本书。

恰巧，那一年是北境百年难遇的苦寒气象，贺承书老先生不甘心只做皇族的文字工具，他想游历四处，为朝廷提出真切有价值的意见。

于是他怀着以笔为剑的理想，来到了北境，想记录下北境人民的苦痛与压迫，决心取名为《苦寒歌》。

而就在那时，他看到了路边的贺雪麦，以及他手边摊开的书，上面赫然写着《南齐说礼》，贺氏著。

自此世界线开始收束，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一直延续到如今书房中的二人。

贺雪麦突然转向宴星寿，眼中柔情似水，原本平静的情感再一次悄悄点燃，以致于，宴星寿都有点招架不住他的眼神。

花痴又犯了。

那是怎样的眼神呢？充满感激、但参杂着些许爱慕、以及更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情感。

贺雪麦说道：“虽然她觉得微不足道，渐渐把那段记忆平常地落灰于夹层，从此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那时的温暖善意。”

“但我还是很想亲口告诉她，因为她突然的善举，彻底改变我的命运轨迹，哪怕之后牵扯出一系列事情，让我遭受苦痛，那也是命运无常，而她的善意却永远闪耀在我的心头，是她给了我活下去开启新篇章的动力，而这才是最宝贵的。”

……

此时此刻，宴星寿的眼神逐渐从花痴的桃花眼转变，内心感受到贺雪麦的温暖开解，眼神里也透着动容、水光。

她此刻明白了……

哪怕，萧霁因为自己的善意冲动而赶去南境，可是，比起身体的疲劳，在能得到一人真心实意地对待、保护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他还是能千里迢迢赶回来，一见到大难不死的宴星寿，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为她高兴，隐瞒真相。

而贺雪麦和那个学生也是如此，感受到的从来都是感激与高兴，而不是被连累地怨恨。

被压抑、被隐藏的情绪止不住地在胸中翻腾，宴星寿拼命压制住，低下头整理情绪，片晌，她看着贺雪麦歪头笑了，一滴泪顺着面颊滑下。

最后，宴星寿说道：“谢谢你的温柔，这一刻也会是我人生最宝贵的瞬间。”

而往后，她要做的是不辜负那些人的情谊，努力成长为能够真正帮助他们的公主殿下。

她相信，她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