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看什么呢?”一旁的大叔笑呵呵的问道。
宋以昂收回视线,手上动作倒是一刻没停,感慨道:“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大家为了生活都挺不容易的。”
大叔长叹一声:“你现在还年轻,年轻人未来远的呢,人生还没有定型,什么都能改变。我们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奢求赚什么大钱了,老婆孩子不愁吃喝健康快乐,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我们这年龄也有个别的。我也是听我老婆说的,她在牌馆上班,那里有个男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一穷二白的,还赌,欠了一屁股钱。这够惨的了吧,人家偏偏有个孝顺儿子,跟他亲的什么似的,还帮着他爹还钱,成绩还好,又上进,有前途啊。”
闲聊间,最后一箱货也搬下来了,宋以昂道:“这小孩也是挺惨的,被他爸拖累成这样。”
“可不是吗!”大叔有些恨铁不成钢,“货送完了,小老板我先走了,还有别的货要送呢。”
“叔慢走啊,路上注意安全,地上都是冰。”
宋以昂招呼着对方离开,看着车后冒着的白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
过了这么半天,小棕熊还在那里卖花,人家发传单的都走了好多了,他手里还剩了好多。
宋以昂觉得自己跟这小熊大概是有点缘分,现在他活干完了要走了,干脆做个好人算了。
他这样想着,走到那小熊面前:“你这花多少钱一朵?剩下的我全要了。”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挥金如土的有钱大善人,只是他突然觉得家里一点植物都没有,未免有些死气沉沉,买点鲜花回去当装饰也不错。
只不过小熊并没立马回复他,宋以昂心里疑惑,和那个小熊头盔上的两个小黑纽扣大眼瞪小眼。
除此以外,小熊身上还有些他并未察觉到的僵硬。
等宋以昂去掏钱包的时候才发现花篮子里早就有一个小纸板标好了价钱。
意识到对方的手足无措,宋以昂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刚看见。”
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二十元钱,递过去,“喏,我全要了。”
他上辈子也干过这类兼职,知道即使穿着玩偶服,但这并不防寒,反而行动不便会更难受。而且工资不高,活倒是挺累。
“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小棕熊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以昂笑了笑,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小棕熊立马麻利的把篮子放到旁边的长椅上,拿起里面剩下的所有的花,虔诚一般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
对方这个动作落在宋以昂眼里,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他忍不住指着店铺,接着说出来了刚才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总感觉你年纪不太大,是来兼职的小孩子吗?街对面那个店我负责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那里当临时工,最起码有暖气,在冬天不会很冷。”
小熊顺着他举起来的手臂看过去,忙不迭点头。
行善事一桩,享一日好心情。
宋以昂接过来那一大捧花,感觉到胸口上堆积的烦闷也消散了。
等回到家里,他特地翻出来了个花瓶,插上买来的花,摆在玄关的换鞋处。
做完这一切,宋以昂满意的看着自己搭建好的一方温馨的小天地,对于生活的踏实感和归属感又多了一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他拿起来看,是孙鸿影发来的。
孙鸿影:在干嘛?
宋以昂:呆着,怎么了?
孙鸿影:我这不闲的没事干吗?这不正好雪休了,我寻思提前把生日过了,咱们几个凑一块热闹热闹,叫上弟弟和陈楠。我的生日礼物你可别忘了带!
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大长串的话,宋以昂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好几天没见了,但他看这些语气词都能想到屏幕对面那人是什么语气。
不过他心里倒是挺疑惑的,孙鸿影不是一直和班长关系挺呛的吗?之前还一直躲着人家来着。
他没问,当然也有一种人家的事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的自觉感。
调侃到:什么礼物?没听懂。
发完这句话,他飞速的把孙鸿影的消息设成免打扰。
但手速还是稍微慢了几秒,就那几秒,手机就叮叮叮响个不停。
直到对方名字后面出现了个静音的图标,世界才安静了下来。
作业是不想写的,但总归得把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摆到桌面上时刻提醒着自己:你还有卷子没写。
不然的话这个假期估计都不想打开书包。
作为一名有点摆烂的高中生,宋以昂对于突然放假这事没什么感觉,不管在学校或者是在家里,干的都是那些事,一个人消磨时间。
手机往往在学习的时候最好玩,宋以昂对这事很有感触,坐在书桌上和卷子旁,手机就变得格外吸引人。
弟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间弹出来的。
俞子然:哥,可以打电话吗?
宋以昂没摸清对方想干什么,但还是习惯的打开了视频通话。
对方接的很快,几乎是秒接。
而显然直到通话被接通,摄像头被打开的那一刻,对方才意识到这是打的视频。
宋以昂没开摄像头,但弟由于没提前设置,一张脸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屏幕上。
伴随着一直在晃手机屏幕,能明显看出来对方有些慌乱。
但最后俞子然也没关摄像头,而是乖巧的把手机支在了书桌前,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屋里没开灯,黑黢黢的,只有脑袋上顶着的一盏小台灯带着点光晕。
衬得他头发黄黄的,像一只卷毛小狗。
宋以昂一眼就认出来了弟身上的那件睡衣,正是他之前借给对方穿的那一件。离家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懒得找,最后就留在了那里。
俞子然不知道屏幕后的哥正在细细打量他,他只知道哥竟然愿意理他,而且还是打的视频,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只是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穿的正是对方的衣服,一下子有些不自在起来。
宋以昂自然能敏锐的感知到对方的变化,轻笑道:“你穿着挺好看的。”
不等弟回复,他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爸他们呢?你怎么不开灯?”
俞子然:“爸出差了,听说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妈对那个地方挺感兴趣的,也跟着去了。”
说完他嘟囔道:“不想开灯。”
“嗯,你一个人在家也挺好的,想干什么干什么也挺自由的。”
俞子然突然凑近屏幕,问:“哥,这几天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对了,孙鸿影吵着要提前办生日会,让咱们都去呢。”说到这,宋以昂突然想到了什么,顺势提出来,“你生日什么时候?哥也好提前准备生日礼物。”
“十月份的。”说道这,俞子然语气也变得柔和开心了些,“哥不是送了礼物吗?哥送了我一部手机呢。”
他话说一半,就站起来叮叮咣咣的从桌子上面拿了个东西下来,特别兴奋的递到镜头前,如果俞子然有尾巴的话,感觉像是摇着尾巴向主人求夸夸的小狗。
“看,我都留着呢。其实哥不用送我礼物,能和哥在一起就行。”
宋以昂没说话,他在判断。
说实在的,他当初送这个手机也并不是为了当生日礼物,时间也算是凑巧,误打误撞。
可弟对他,看起来总是过分热情。宋以昂不想让对方那么累,分不清他是在客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是长期处于这个环境下脱口而出的话吗?还是他真实的内心需求?
宋以昂思考到这里,大脑像是一下子宕机了,面对这些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觉得自己对处理人际关系也是信手拈来,可对于弟,他是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办。
但总不能一直晾着对方。宋以昂索性打开了摄像头,即使不说话,但起码表示了自己还在。
而俞子然看到屏幕中出现对方的脸,显得备受鼓舞。可对于宋以昂来说,看起来又有些奇怪,弟总是直勾勾的盯着他,弄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刚想把摄像头关上,手还没挪动地方,俞子然就喊道:“别关!”随后又补充到,“但如果哥想关,也行……”
算了,宋以昂不想再纠结了,不管是不是自愿的,就按照弟说的来算了。总归他发现自己总顺着他的话,也能慢慢的敞开心扉做自己吧。
现在弟的需求是开着摄像头,宋以昂把手机拿远,把自己整个人暴露在了弟面前。
别说,他刚才是躺在沙发上,可这样又觉得有些不正式,拿着手机走啊走,走到刚才的书桌前。学着弟的样子把手机架起来。
如果这画面要是让别人看见,说不定要笑掉大牙,这正式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是两国首脑商量什么严肃机密呢。
跟随着手机里的画面,俞子然能看到哥家里的天花板一直在变,也能感觉到哥从一个地方挪到了另一个地方,他试探的问道:“哥能不能带我看看你家?想听你给我讲,不讲也可以的。”
这有什么不行的,宋以昂漫不经心道:“行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反转摄像头,先是桌子上一笔未动的作业,于是他赶紧换方向,然后是自己床上没叠的被子。
这确实有些尴尬了,其实自己住的话,宋以昂这算是干净的了,但毕竟现在是展示给别人看,这样不加掩饰的把自己最真实的生活暴露给别人看,他总感觉有些羞耻。
他清咳了几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带着弟又逛了逛家里别的地方,等又转回来的时候,听到音筒里传来两声笑。
宋以昂咧着嘴,忍不住捂着头往后仰,希望能够消失。俞子然答道:“哥的家里和我想的不一样呢,蛮温馨的。”
“哥有带陈楠和孙鸿影去过家里吗?”
“没。”
“那我是算是第一个哥带回家的了?”
俞子然捧着脸,声音拉长着问。
“不算吧——,”宋以昂卖关子,“在手机上看算什么?你想来我把家里收拾收拾,你实地考察。”
俞子然一下子坐直了,“真的?”
“那还能有假?”
俞子然乘胜追击,“那我现在去可不可以?”
这话一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主要是现在有些晚了,还有一个原因。
不知道两人之前那段时间算不算是冷战?谁也说不准,毕竟按现在两个人的熟稔程度以及这飞速和好的状态,看起来完全不像。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过矛盾一样。
可若不是冷战,两人又是实打实的很久没有说过话,氛围实在奇怪。
俞子然找补道:“我一个人在家里,有些害怕……”
先前在心里说会答应弟的请求,宋以昂就决心一直这样做。
“你来吧,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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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