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姐,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一个短发女生盯着紧掩的门,突然问那位温柔的学姐。
她们躲在二楼宿舍的厕所里,风呼呼地吹过破洞的窗户,响起类似嚎叫的声音。
杜学姐笑容有点僵硬,“不知道,我还没有遇到过呢!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应该不会出来吧?”
话才落音,厕所门外传来奇怪的动静,短发女生顿时抖若筛糠,“杜学姐,是鬼吗?”
“会不会是老鼠?那个什么剪刀大师不是说了嘛,这里没有鬼。”
短发女生回想那个扎小揪揪的年轻人,穿着白卫衣和黑短裤,一脸吊儿郎当,还那么贪财,压根没有想象中大师那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但是……但是那个大师看起来也不是很可靠。”
“那我们看看外面是什么吧?”杜学姐说着,打开了手机,点进了直播间。
原来杜学姐把便携式摄像头留在厕所门外了,姜还是老的辣,短发女生不由得对学姐露出敬佩的神色。
可等她看清直播间的瞬间,瞳孔颤动,表情陡然变得恐惧又惊愕。
只见镜头前,一个身材高大、长发披肩的白袍女人低垂着脑袋,在门前走来走去……
滴答,滴答,滴答!
三楼走廊尽头宿舍的厕所里,水龙头在滴着水,在宽敞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格外诡异。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拧紧了水龙头。
手的主人还没说什么,他旁边另一个人伸长脖子,瞅了一眼水龙头,“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一个晚上要交多少水费才够啊。”
对于严重搞错重点的某人,柒只是看了看他,“你只睇到呢个?(你只看到了这个?)”
阿七咧开嘴,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有人先我们一步来过这栋宿舍楼,还用过这个水龙头。”
这人果然是揣着明白故意耍宝,柒看他的眼神越发无语。
如果是常年滴水,水龙头下方会结一层水垢,而这个洗手盆底干干净净,边缘还有水冲刷过灰尘的痕迹,显然不久前有人使用过。
至于多久,应该不超过一天,但也可能是珊瑚社他们提前过来踩点。
“难道有人来这里野餐吗?”阿七眼尖地瞄见一瓶番茄酱,拿在手中观察,“好像还可以吃哦……”
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打断了阿七的话!
十几分钟之前,他们用抓阄来决定谁来当鬼,花苞头女生看着写了当鬼的纸条,她愤愤不平地将手机交出来,转身背着墙数数,“一,二,三……”
“你可不要偷看啊!”短发女生故意调侃她,拉着杜学姐跑了。
很快四周寂静下去,静得像死了一样,只有她数数的声音。
花苞头女生突然心底有点发慌,连忙加速数完,开始找人。
经过一间宿舍门口时,她听到门缝里泄出窸窣声,像是无数细足爬过发霉的墙纸。
她推开一扇门,腐烂木头的味道倏然钻进鼻腔,仔细一瞅,这里什么都没有,不说人了,连老鼠都没有。
难道她听错了?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就瞧见一束黑黑的头发长长地垂挂下来,那束头发被吊柜的柜门夹着,露出了一大半,另一半则藏在柜子里。
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吗?花苞头女生想着,刚准备上去把柜门打开,那束头发就迅速缩回柜子里。
她顿时毛骨悚然,像是有什么冰冷的虫子,贴着她的脊椎往上爬。
“呜呜……”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类似鬼叫的呼号,她回头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那个大师说错了?这个地方真的有鬼?
窗外有白影掠过,想到之前那些关于宿舍楼的传闻,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一边退出房间,一边壮着胆子大喊道:“是不是你们?搞这些来吓我?你们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余光瞥见走廊尽头出现一抹白影,那是一个身披白袍的高大“女人”,长发遮住了脸。
风从窗外卷入,将“女人”的白袍吹得像坟头招摇的白幡。
“女人”似乎朝她露出一抹笑容,忽地下腰,两只手掌撑地,以诡异的姿态朝她爬来。
但是她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靠近,然而就在离她两米左右的距离时,“女人”停住了。
她吓得眼球都不会转动,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女人”,一滴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地面上,很快被灰尘吸收。
冷汗浸透的后背布料黏在皮肤上,她颤栗着往后退了一步。
终于在她无意间踩爆废弃的光管时,这种紧绷的情绪彻底崩溃。
玻璃的破裂声直冲上耳膜,在脑皮层剧烈跳动。
她大声尖叫,扭头就跑,险些在走廊与一个人迎面相撞,那个人却被抓住后衣领,往后拉了一把,避过了她。
花苞头女生则脚下一崴,险些摔了一跤,定睛看去,面前那个人正好是社长请来的大师。
“救命啊!大师,快救我!有鬼!”尾音已经在发抖,她刚想扑来,抱住阿七的胳膊。
那只揪住阿七后衣领的手又拽着他往后一拉,再次避开了。
“靓女,发生了什么事?”
……
“就在那里!”花苞头女生领着他们来到了闹鬼的现场,鬼却已经不见了。
阿七发现地上一行脚印,从走廊尽头往拐角处延伸,异常清晰,还是某个牌子的昂贵运动鞋。
“四十五码,气垫底……哇,这个女鬼这么有钱啊!”阿七蹲下来,半眯着眼,仔细地瞅了瞅,抬起头看着柒,“靓仔,你怎么看?”
为什么老是问他怎么看,他又不姓李名元芳。
“……企定睇。(站着看。)”
“我就是随便问问。”阿七站起身,凑近盯着柒,可惜他戴着面具,观察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靓仔,你都会玩梗了,偷偷跟谁学的?”
这个气氛是不是不太对?花苞头女生看了看这位七段剪大师,又看了看他的助手,怎么感觉自己像一盏几百瓦的电灯泡,努力地发光发热。
空气里漂浮着潮湿的腐味,每呼吸一口气,喉咙内就泛起了一丝苦。
满目疮痍,遍地狼藉,墙皮有些像裂开的纹路,有些像溃烂的皮肤。
阿七关闭了摄像头,独自站在走廊上,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声响,偏过脸瞧去,一只沾了红色黏稠液体的足球从楼梯上滚下来,撞在宿舍的木门上,门轴摇晃着发出低吟。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索命的声音像生锈的卡带,从头顶传来。
阿七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挂着许多蛛网,每根蛛丝都在无风自动,仿佛有透明的手指正轻轻拨弄。
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一颗女人头颅正倒悬在上方。
阿七双眼放空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见那颗头颅掉了下来,滚了两圈,湿漉漉的长发沾湿了地面。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后方的走廊上响起,阿七却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在旁人看来好像是吓傻了。
一个身着白袍的高大“女人”缓缓向阿七走来,脚步声逐渐靠近,但阿七还是没有动,“女人”探手要去搭阿七的肩膀。
就在这个瞬间,阿七突然抬高下巴,将脸往后仰去,露出一张口鼻流出红污、堪比暴走漫画颜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