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古怪,除了管叔,他不让任何人伺候他,坊间传言说他喜欢男的……”
长安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不知为何心底涌上一种被捉赃的感觉,她立马拽了拽身边依旧口若悬河的高珠瑶。
高珠瑶反而满不在乎,依旧上前热络道:“哎呀,你来啦?我们正说起你呢!”
青要径直掠过她走向宁长安,宁长安顺势起身道:“你回来啦?这柄剑挺好,很适合我。”
“大宁的点心,你应当喜欢。”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站在一旁的芷兰顺势接过。
他则拽着长安手臂便往前院走去,长安不明所以,高珠瑶亦摊手表示不知其意,只尾随其后看到底搞什么名堂。
几人行至前院,只见原本空落落的青石地板上此刻可谓是琳琅满目,一眼望去便只能让人想到‘富贵’二字。
最夺人眼目的便是内侍托着的一应金器,有龙凤呈祥金花瓶、成套的牡丹金盏等其他珠翠金镯等首饰不一一赘述,金器之后便是如羊脂般的白玉雕琢而成的和合二仙摆件及其他珍稀玉器,最后则是一对油光水滑的白色俪皮,仔细看去毛色纯白无一丝杂毛,阳光下显的分外刺眼。
“这是作何?”长安依旧不明所以。
高珠瑶则一边摸着那对上好的俪皮一边道:“这都是我朝婚嫁之物,青要你要成婚啦?”
长安瞬间明白过来,原本狭长的眉眼都瞪圆了起来,“你……”
“我们成婚吧。”
“成婚,你们?”这次轮到高珠瑶石化了,她好似想起来方才好像有人说谁嫁给青要好可怜。
话音刚落,见那二人此刻正都看向她,她慌忙寻了个由头撒腿就跑。
“我……”
二人面面相觑,青要刚要开口说什么,便又见高珠瑶匆忙折返回来,她先看了看长安,又看了看他,说道:“你的脸好红呀。”
说罢也不理会二人错愕的表情,转而自袖口拿出一小匣,匣中躺着一枚紫萝兰色似并蒂莲样式的玉佩,那玉佩紫中透白,恰逢莲心就是那一抹淡淡的白,煞是有趣。
长安不明所以,高珠瑶又变戏法似的自手中又拿出另一枚玉佩,只见两枚玉佩合在一起刚好似一朵完整的并蒂莲,两枚玉佩皆是配以丝线编制而成的双色璎珞,显然是一对。
“差点忘了,谢谢你那日在金马街的救命恩情,这玉佩咱两一人一个。”高珠瑶杏眸里闪着如星星般的光芒,笑的天真而烂漫。
长安一时失神,高珠瑶也不管她是否愿意,便将那枚匣中的玉佩塞到她手里,笑着说:“那我走啦,改日再来看你。”
她依旧有些错愕,待抽回思绪看向对面之人时,俨然又是一个冰块脸,许是被高珠瑶感动,她竟然忍不住温情地安慰青要:“被喜欢的人误会是断袖应当很难过吧?”
只是她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对面之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眸中也升腾起丝丝怒意。
长安感受到了这种不友善,立马又补充道:“还是说你不高兴我与她走太近?怕她受伤是不是?你放心,咱俩成婚是各取所需,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不会动她分毫的。”
面前之人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看几分,长安实在拿不准他的心思,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你瞪我也没用,若你胆敢耍什么心眼,我就算杀不了你,也会拿她当垫背的。”
长安本以为他会暴怒,没想到是眼前之人不怒反笑,嘴角反而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阳光泄在青石板上,院中的那些金银玉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廊檐下青要抿着唇欲抬手抚上面前之人的青丝,手指微顿,终是落下。
在长安错愕的目光中,他自她发顶取下一片银杏叶,刚好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只一刹那他又刻意移开视线,转向那堆金银玉器,“这些都是太后和王上赏赐的,这几日我再置办些聘礼,你若还有其他要求尽管提。”
“太后和王上不会这么轻易答应吧?你做了什么?”
他转身望向她,语气平淡道:“从今以后我就不是什么将军了。”
长安愕然,她不知他究竟何意,他为了争权夺势求娶她,如今却为了求娶她而放弃统兵之权,她理不清楚头绪,烦躁地将他拽入屋中,叉着腰在屋中来回打转。
“我不是将军你很不高兴?”
“你究竟要什么?你说让我助你登上王位,如今这又是为何?”
青要郑重其事地望向他,神情无比坚毅,一字一顿道:“为了娶你。”
长安无奈笑道:“所以高珠瑶比王位都重要?”
她无端生出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觉,望向青要时摇摇头叹息道:“也罢,再从长计议吧。只是你这么痴情,珠瑶妹妹好像丝毫不知情呢!”
正当屋内气氛尴尬之时,便听得一道声音:“将军,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
踏门而入的是凌风,只是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屋内之人时,便有一把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而持剑之人正是他口中的女人。
“你似乎很看不起女人?我倒不知你竟是从男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长安方才听那声音便熟悉,那日他撺掇着青要杀公主起兵戈,只因那日她隔墙偷听也不好发作,如今可叫她碰着。
“你是谁?哪来的野丫头?”
长安趁其不备踢中其左膝弯,剑下之人就地跪倒,“小小年纪嘴里不干不净,是你爹教你的吗?”
地上之人哪肯就犯,不服气地觑了长安一眼,便掌中蓄力。
青要眼看着不对劲,正欲出声阻止,便听得“啪啪”两声极其响亮,再看那人脸上已赫然出现个巴掌印,左右脸,一脸一个。
待他回神之时,长安已然落座上首。
青要抿着唇似笑未笑,一本正经地喝道:“还不快见过公主殿下。”
地上之人虽心有不忿,依然恭敬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方才多有冒犯,请王爷恕罪。”
长安随手拿起桌案上一果子扔向他,“欸,小子,你得罪的是我,应该求我恕罪才对。”
地上之人接着果子无奈道:“求公主殿下恕罪。”
长安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总算松快点,亦随手拿了一个果子潇洒出门,“这才乖嘛,你爹若不会教你做人,以后来王府,本公主教你。”
听着长安脚步声渐行渐远,地上之人叫苦道:“王爷。”
“行了,她没冤你,你起来说吧。”
“王爷,属下听说您为了求娶公主,竟把虎符交给了太后?”
青要饮着茶,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凌风气急,原本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如今看来坊间传言皆是真的,不免气急,“王爷,这些年您在战场上拼杀,披肝沥胆、抛头颅洒热血,一日未敢于懈怠,饶是如此他们都处处忌惮,三番几次想要致您于死地。”
“如今,如今我们只有八百府兵,若他们有动作,我们毫无还手之力呀,将军。”
青要起身离座,缓步走向凌风,拍着他的肩膀道:“凌风,如今两国议亲,我若再手握重兵那才是众矢之的。”
“其实做个闲散王爷也蛮好的,你是个有能耐的,应当择良木而栖息。”
凌风却跪倒在地,“王爷,我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从无名小卒到副将,战场上刀枪无眼,那次若不是您,我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他忆起去岁与鞑靼人血战,鞑靼人凶猛,他被斩落马下,就在命悬一线之时,青要挺身而出为其裆下那致命一刀,却也因此后背中了一箭,忆到此处,他再难抑制,动容痛泣道:“我的命是将军给的,将军若想做个王爷,那我便是王爷的随从。”
青要扣着指节,双目如炬,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之人,良久,俯身将他扶了起来,双手握着他肩膀,爽朗道:“好小子,你是大将之才,做我随从岂不埋没了你,你且安心留在军中,有你我才放心,嗯?”
面前之人思索片刻,立马转忧为喜道:“属下明白,从今往后,属下便是您的眼睛。”
讲完此话,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只是那个大宁公主,王爷,属下不明白。”
青要唇角微勾,笑道:“自己人。”
凌风摸上那尚有残印的脸,会心一笑,“属下明白啦。”那模样倒像是自己得了媳妇般。
不过几日间,便朝野震动,酒楼茶肆商摊小贩,上到都城权贵,下到贩夫走卒,皆传那肃王好似摔下悬崖变傻了,为了和亲甘愿放弃那掌兵之权。
长安看着自她出门便总被人频频回顾,指指点点,此刻她与青要走在金马街上只觉如芒在背。
“看,那便是大宁公主,之前还传言王爷是断袖之人,如今看来都是假的。”
“可不是,哪个断袖会为了女人放弃权力呀?”
“该死的传言都是骗人的,之前还说王爷是凶神恶煞,如今你看,早知道王爷长的如此玉树临风,哪里还轮得到什么大宁公主呀!”
“是呀,这不就是那画本子里的‘不爱江山爱美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