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纹猫头鹰自高空俯冲而下,在枝叶茂密的树林里灵活穿梭而过。
楚留声闻见响声,自洞府内步出,右手横臂高举,虎纹猫头鹰发出一声长鸣,稳稳地落在他的小臂上。
他伸手摸了摸它圆咕隆咚的脑袋,从它大脑袋下的项羽里掏出一个小竹筒。
竹筒不过小尾指的大小,却蕴藏着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他拉开竹筒的塞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平滑的纸。
娟秀的字体跃入眼帘。
他一目十行,欣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楚氏传承千年,举凡和灵怪妖魔打交道的人,沾染太多邪气,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偌大的捉妖家族,到他这儿就剩下家徒四壁和嗷嗷待哺的幼妹,他少时一心要从文出仕,父母先后仙去后,为了养活幼妹,不得不放弃精忠报国的壮志,重新捡起家族传承的技艺。
他上山习艺,将楚传音托付给一交好的人家,每月定期书信往来交换消息,也算是求个心安。
来信的是原家大小姐原弥明,信上说楚传音趁人不注意,半夜里悄悄偷走了,怀疑她出于对兄长的思念,可能会往流光宗这边来,让他多留神。
「担心便去找吧。」
他猛然抬头,对上贺妩清冷的目光。
他张着嘴巴还没说话,手中信纸被抽走,换成青元峰的令牌。
贺妩瞟了一眼:「字写得不错,是个大家闺秀。」
楚留声脸一红,辩解道:「是世交族妹。」
贺妩轻轻的嗯了一声,见他还站在原地,问:「不走吗?」
楚留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聂小乔的洞府,为难的说:「师尊有命。」
「妹妹不重要吗?」她一针见血。
楚留声为难的看着她:「你要做的事情我不能看着吗?」
贺妩眨眨眼,没有说话,从他手中拿回令牌,直接走进了聂小乔的洞府。
楚留声看着她的背影,偷偷的叹了口气,盯着森林深处的幽径看了好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信纸一把火烧了,这才拍了拍虎纹猫头鹰的脑袋:「学坏了你,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跟我一样甘心做傻事?」
虎纹猫头鹰像是得到什么指令,拍拍翅膀奔着幽径的深处飞走了。
楚留声转身进了洞府。
贺妩站在床畔,指甲在掌心轻轻一划,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她一手捏住聂小乔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巴,左手用力握拳,鲜血一滴不漏全流进聂小乔嘴里。
楚留声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你这是在干什么?」
贺妩勾唇一笑,捏住聂小乔下巴的手缓缓往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前一刻还毫无声息的聂小乔瞬间挣扎起来,她睁开眼睛惊恐地瞪着贺妩,双手想要扒开她掐住自己的手,浑身却像是被火撩一样难受,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楚留声见状急忙上前要拉开贺妩,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施袭的手腕,用力得手背青筋暴起,后者也没有反抗,顺着他的力度就退开了。
聂小乔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护着脖子,惊魂未定的瞪着贺妩,嘴角还挂着来不及咽下的血沫:「贺妩,你不要欺人太甚。」
「果然如此。」贺妩看着她虚弱而狼狈的模样,忽而笑了。
「你笑什么?」
「我可算是懂了,只要不危及生命,我都会安然无恙。」她笑着说:「你究竟多怕我?」
聂小乔涨红着脸:「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贺妩若有所思的盯着她:「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聂小乔看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莞尔一笑:「师伯祖,您太抬举小乔了。」
贺妩收起脸上的笑意:「别忘了是谁让你复活的。」她抬手发现楚留声还抱住她,冷冷往后瞥了一眼:「撒手。」
楚留声犹犹豫豫地松开握住手腕的手,搭在腰间的左臂却磨磨蹭蹭的,贺妩一把推开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在床榻上,逼近聂小乔,纤长的手指往她嘴角上一抹:「是我让你活过来的。」
她举起沾血的食指给她看,聂小乔满脸不忿之色,眼睛发红,憋了一眼眶的泪水。
贺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无意跟她纠缠下去,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留声看了看坐在床上默默垂泪的聂小乔,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拳头越握越紧,身上的白袍刺眼得让他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