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山河枕月 第32章 再遇故人

崔枕月像之前那样，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等待着，直到最后一位前来求诊的百姓千恩万谢地离开，她才和于南星一起缓步上前。在她心中，对这位悬壶济世、仁心仁术的神医始终存着几份敬重。

沈星白刚收拾好脉枕，一抬眼，先是看到了笑意盈盈的于南星，一愣。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身后的崔枕月，又是一愣，下意识地想要躬身行礼，崔枕月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虽然疑惑公主殿下怎么跟于府的千金一同出现在这偏僻村落，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温和问道：“两位姑娘来此，是……”

于南星脸颊微红，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声音都比平时软了几分：“沈大夫，自两年前你一别，许久未再来明城了……这次……会停留多久？”

沈星白一边整理着药包，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大概三五日光景，目前尚不明朗。”

于南星眼底的光彩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低低应了一声：“哦……”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空气中带着些窒息的尴尬。

崔枕月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下暗叹，这沈大夫，于人情世故上真是迟钝得可以，枉费了南星姑娘一片炽热心意。

她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于南星的背，柔声道：“南星，我有些事需单独与沈大夫谈谈，能否劳烦你先去马车处等我片刻？”她想了想，轻声在她耳边补充道：“放心，我跟沈大夫谈的都是公事，绝无私情。”

于南星闻言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大咧咧地摆摆手：“阿衡你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和陆将军两情相悦，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呀！”

崔枕月瞬间瞪大了眼睛，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刚想张口辩解“我没有，别胡说”，于南星却已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马车走去。

正事要紧，崔枕月只好敛了神色，问道：“沈大夫，你此次来明城，只是义诊吗？刚才南星说的两年前……”

沈星白拱手，态度恭敬：“回殿下，草民游历行医，途经此地，见百姓疾苦，故停留数日。”似是不愿意多说。

崔枕月的直觉告诉她，绝非如此简单。她眸光微闪，决定单刀直入：“两年前，你途经明城，结识了南星姑娘。而两年前，你之所以会来明城，是因为江沅芷在此，对吗？”

沈星白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错愕与震惊。

崔枕月知道自己猜对了。

江沅芷曾与宋时宴在明城滞留过一段时日，而时间点恰好与沈星白的出现吻合。

沈星白看着她笃定的神色，深知再也瞒不过，终是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沉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主殿下。是……两年前，沅芷师妹……她执意跟随那人离开药王谷，来到了明城。后来我学成出师，奉师命游历义诊，心下记挂沅芷师妹，便想来此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他眼中掠过一丝遥远的怀念与痛色：“当时见他们……似乎生活平静，师妹脸上也常有笑意，我便也稍觉安心，以为她终得所愿。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也读不懂她莫名而来的悲伤，更想不到，后来她竟会……”他语带艰涩，“会入了宫。”

崔枕月瞬间抓住了关键信息，急切追问：“那你可知，他们当时在明城，居于何处？”

沈星白对上她灼灼的目光，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知道。我曾去拜访过两次。”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剩下的话。

“好！”崔枕月心中激动，没有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思及傍晚与哑婆之约，强行按下即刻前往的冲动，“等本宫有空，去信给你，你带本宫去那个地方！”

“是，殿下。”沈星白应下。

回城的马车上，于南星依旧沉浸在见到心上人的欢欣与短暂别离的惆怅交织的情绪里，絮絮叨叨说着沈星白治病救人的种种。崔枕月静静听着，心中却思绪翻涌。

她终究……没有将江沅芷已咬舌自尽的消息告诉沈星白。或许在沈星白的记忆中，宫墙里那个娇艳的宠妃始终不是他疼爱的小师妹。她在他记忆中，应该永远停留在药王谷那个青涩的姑娘身上。有些残酷的真相，何必再去戳破一个真心关怀她的人的心呢？

与此同时，墨冉穿梭于明城大大小小的首饰铺与银楼之间。他行事低调，只拿出图纸悄声询问老师傅。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未曾见过这般精细别致的款式。直至他走进一家藏在深巷里、毫不起眼的老字号银铺。

柜台后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银匠接过图纸，眯着眼看了许久，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过纸上那独特的云纹锁扣。

“这……这花样……”老银匠声音沙哑，抬眼看墨冉，眼神复杂，“官爷打听这个做甚？”

墨冉沉声道：“老人家只需告知，是否见过，何时何人所制便可。”

老银匠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这长命锁……小老儿有印象。约莫是四十年前了……是当时老于城主为他府上一位极受宠的姨娘打造的，因这那姨娘曾经是戏班子里面唱戏的，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这段故事啊，可传地久远哩……小老儿那时候也是刚跟着师傅做手艺，于老城主和那个姨娘来到店里，拿出珍藏的几颗小珍珠，央求小老儿打的。要求便是这云纹要独特，内侧还要刻上一个极小的‘婉’字……”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于老城主病逝了之后，那姨娘……好像……后来惨死了呢……听说是失心疯了……唉，都是过去的事了，小老儿也不敢妄议贵人。”

墨冉心中巨震，面上却不露分毫，谢过老银匠，留下赏钱，迅速离开。

所有的信息，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一段被尘封可能牵扯极大的过往。

墨冉加快脚步，他需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