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横走仙界 第3章 前朝旧梦

一千年前的修仙界不似当今这般四分五裂，那时，秦楚神国势倾天下，一统修真界。无数能人异士相继奔赴，或为得道修仙平步青云，或为隐姓埋名躲避仇家。

不少天赋异禀的年幼者，会被秦楚帝国皇室所劫，接受严酷训练，重重残酷考核后，其中脱颖而出的十八名少年会被直接招揽进秦楚十八暗卫。

秦楚十八暗卫设立之初是为暗中保护皇室成员，但随着掌权者不断更替，皇室内部争权夺位的现象愈演愈烈，暗卫的任务也从一开始的“暗中保护”变为“暗中刺杀”。

屠也便是秦楚十八暗卫之一。

秦楚十八暗卫不以姓名相称呼，数字代号便是他们的名字，代号数字越高，则代表在暗卫中的能力越出众。

屠也的代号为十八。

从成为暗卫的那一刻起，自由，姓名，亲人，朋友，乃至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你要做的只是听话，为皇室效力，为神国效力。

这是屠也听到过最多的一句话。

他是一个很合格的暗卫。天赋异禀的修炼体质，雷厉风行的执行能力，运筹帷幄的决策力．．．．．．他被赐予代号“十八”。

他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屠也渐渐长大，无数次的拼杀孤战磨刻出他满身的伤痕，他的思想渐渐成熟独立，他厌烦了这日复一日的刺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令他作呕，向往自由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鼓舞着他去打破名为代号“十八”的禁锢。

暗卫是不允许有独立思想的，这意味着他会不听话。

在一次和往常一样残忍嗜杀的任务中，他叛逃了。

随之而来的是秦楚皇室掀起的滔天怒火，与无穷无尽的追杀。

他从北方逃到南方，从大漠飞雪逃到江南烟雨，从凛冽寒冬逃到春暖花开，从囚笼奔向自由。

这一路他早已弹尽粮绝，身后的追兵源源不断，千军万马朝他奔涌而来，万箭齐发射向他单薄的身影。

四面楚歌，他想，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一人，执一剑，凝神，结阵，漫天飞箭被阵法所挡，他冲向人群，重复着曾经日复一日的厮杀。

如果自由的代价是失去生命，沿途的风景诉说着一切都值得。

刀光剑影间，他血流不止，面部被杀手的火系法术所烧伤，容貌尽毁，目光的犀利却丝毫不减。

挥剑刺穿最后一人的胸膛，千军万马在他面前倒下。而他已筋疲力尽，颤颤巍巍自顾自地走着。

空中有水渐渐滴到屠也身上，薄雨散落，静谧美好。

他想，尸山血海终究是污了这烟雨江南。

屠也再也撑不住，倒在一旁的老树根上，临死前竟觉得若是以这样的姿势死去，或许还有点好看。

缠缠绵绵的细雨落在他被烧毁的脸庞，意识模糊间感到有人在朝他靠近，他撑起最后一丝神志，抬起眼皮，朝来人望去。

江南雨纷纷，来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微风拂过他的一袭白衣，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春山画眉，寒江凝眸，青峰琼鼻，飞樱点唇，俊秀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清冷孤傲，好似从九重天而来的谪仙，只是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眸深处却映着深深的忧郁与淡漠。

屠也看呆了，顾不得满身伤痛，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原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吗，临终前得见神祇风华无双，此生终无憾。

屠也再也支撑不住，随即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万籁俱静，天地间一人撑伞站立，一人傍树仰卧，老树依河生根，小桥过河而立，河水流向人家。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幽幽檀香沁人心脾，屠也逐渐恢复意识，伤痕累累的身体被人包扎完好，小屋内干净整洁，叫人看着心情舒畅。

屠也走出小屋，屋外是一间别院，这里的建筑独居江南风格，粉墙黛瓦，依水布局，马头墙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点缀这这座承载着千年历史与文明的古老城市。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屠也喜欢江南。

别院的外门被人从门外打开，来人一身素衣，挽起的长发搭在身后。

屠也昏迷前见过他，是那日雨中撑伞的男子。

想来，自己这是被他所救。

屠也向那位公子道谢。

“等伤养好了，就离开这吧。”那男子淡淡地说道，他并没有问屠也的来历，也不问他那一身伤是因何而来，眼中淡漠疏离，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屠也并不想走，他想留在他身边。

平生第一次知道爱为何物，屠也不想与他就这样错过。

在屠也的再三卖惨和恳求下，男子终是应允了。

朝夕相处下，他与那位公子渐渐熟络，对方告诉他自己名为楚时愿，来自未来。

屠也对他的话并不怀疑，因为他发现这位公子的修为深不可测，远在巅峰时期的他之上。原是来自未来，怪不得不在乎一切，不属于这里自然不在乎。

屠也在日常打杂之余遇见楚时愿会毕恭毕敬地唤一声“楚公子”。楚时愿也会在日常需要他帮忙时轻轻唤他一声“小也”。

白日里，屠也见楚时愿总拿着一把精美的刻刀在雕刻着什么。到了夜晚，楚时愿不顾灯火暗淡，依旧继续雕刻着。

他不明白，但他也从不多问，就这样陪在楚时愿身边，看他如痴如迷地雕刻，偶尔帮他打打杂，屠也倒也乐得自在。

他知道楚时愿终有一天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他无法与他相伴终身，在他身边的每一天屠也都很开心。

他会教屠也识字，教他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阵法，春日里一起赏花，他们会在初夏踱步荷塘边，会看深秋落叶萧萧下，会观冬雪漫天舞。

就这样，他陪在他身边，一年又一年。

再后来，楚时愿的身体渐渐虚弱，修为渐渐消逝。

反观他日夜雕刻的那三件器物，仿佛拥有神性般，器物所与蕴含的神力越来越强大，就像是......吸食了楚时愿的神力。

在一个落雪纷纷的冬天，楚时愿撑着伞，走散漫天飞雪中，他终究没能撑住，倒在了自家别院中。

屠也发现时，他早已昏迷不醒，屠也把他抱到床榻上，为他把脉。

可天不如人意，楚时愿已时日无多。

像是回光返照，楚时愿在他离开那天醒了过来。

“小也，这些年谢谢你了。”楚时愿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朵深蓝色的海棠花，那并不是真的海棠花，那是他日夜雕刻的三件器具之一。

这朵似花状的神器泛着金色的光泽，整体以深蓝色为基调，浓郁的神力气息为这朵花增添了许多神秘气息。

“小也。”楚时愿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轻声唤他。

“我在。”屠也握着他的手，双眼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楚时愿把那朵深蓝色的海棠花递给他，对着他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答应我好好保管，不要把他送给任何人，好吗？”

“好，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屠也哽咽着接过海棠花。

忽然，那朵海棠发出浓郁的光泽，一股神力从花中倾泻，形成一种印记烙印在屠也的额头。

屠也那容貌尽辉充满疤痕的脸受到神器的洗礼，容貌顷刻间恢复如初。

楚时愿盯着他的脸震惊不已，呼吸骤然急促，双眼泛红。

那是屠也第一次感受到楚时愿如此丰富的情绪，他看向楚时愿的眼睛，与之对视，他在楚时愿的眼里看到了震惊，疑惑，惊喜，与痛苦。

屠也不解，那双清澈的双眸怎会包含如此复杂的情绪？

楚时愿盯着他望了许久，忽然释然一笑，“没想到你竟一直在我身边，许清寒......”

“公子......”屠也还想说什么，随即被楚时愿打断。

“小也，这是我耗尽寿元所刻成的法器。它蕴含时空之力，可穿梭时空。”楚时愿深深地望着他，那双眼眸包含着深深的情意。

屠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时愿，往常的他都一贯的淡漠清冷，与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你......想不想去未来，去看看......那时候的我？”

屠也微微一愣，被楚时愿那双眼睛勾的说不出话来，连忙点头。

楚时愿又笑了，他指尖动用法力，将最后一丝功力注入到那朵海棠花之上。

深蓝色的花骤然变大，随即带来一阵时空漩涡，将屠也吸入。

“在那边等等我，我会去找你的，如果我不记得你的话，可不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楚时愿话音未落，一阵天旋地转，屠也被时空洪流裹挟，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的容貌比之前稚嫩了许多，身躯竟犹如十岁孩童。这幅身躯没有任何修为，他如今与普通人无异。

他走出破败的小屋，几番探查，这里的人都叫他许清寒。

一场疫病席卷全村，十岁的许清寒与自己的父母在那场疫病失去了生命。

千年之前而来的屠也，将其取而代之。

这是他在千年之后的新身份。

临走时，楚时愿让他在这里等他，他愿意，等多久都无所谓，只要他能再次见到他。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许清寒等来了一个名为时愿的公子。

许清寒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被人推下水时，他故意不还手引楚时愿来救他。

如他所料，楚时愿果真来救他了。

一千年后的楚时愿不认识一千年前的屠也，不过没关系，他答应过他，会一直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