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总!凌小姐!请问顾老爷子住院是否与你们的离婚官司有关?”
“凌小姐,您对气病长辈这件事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上,话筒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裴远洲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周明和保镖们迅速隔开人群。“各位。”裴远洲的声音不高,却让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关于顾老先生住院的具体原因,我们也很关心。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健康,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影响医院秩序。”
他的从容不迫与记者们的急躁形成鲜明对比。我紧紧跟在他身边,感受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心中的慌乱渐渐平息。穿过人群,我们径直走向VIP病房区。在走廊尽头,顾浩宇正站在那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你们还敢来?”他压低声音,眼神阴狠,“把我父亲气进医院还不够吗?”
裴远洲淡淡扫了他一眼:“顾老先生病情如何?需要我联系更好的专家吗?”
“少在这里假惺惺!”顾浩宇咬牙道,“要不是你们逼人太甚,我父亲怎么会。”
“顾浩宇。”我打断他,“你父亲突发心脏病,我们都很意外。但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未免太可笑了。”
病房门突然打开,一位医生走出来:“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家属可以进去探望,但时间不能太长。”
顾浩宇狠狠瞪了我们一眼,转身进了病房。我正要跟进去,裴远洲轻轻拉住我:“小心有诈。”
病房里,顾老爷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上还打着点滴。看到我们进来,他虚弱地抬起手:“凌菲儿啊。”
我走到床边:“顾伯伯,您感觉怎么样?”
“老了,不中用了。”他叹了口气,“听说你和浩宇要离婚?”
“是的。”我坦然承认,“有些事情,想必您心里也清楚。”
顾老爷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孩子们还好吗?”
“他们很好。”我顿了顿,“比在顾家时好得多。”
顾浩宇在一旁插话:“爸,医生让您少说话,多休息。”
“不,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顾老爷子挣扎着要坐起来,顾浩宇连忙上前扶他。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顾老爷子悄悄对儿子使了个眼色。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瞬间警觉。前世,这对父子就经常联手演戏,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凌菲儿啊,”顾老爷子继续用虚弱的声音说,“我知道浩宇对不起你。但看在两家多年的交情上,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裴远洲突然开口:“顾老先生,您这个时候提起交情,不觉得太晚了吗?”
顾老爷子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虚弱:“裴总,这是我们的家事。”
“涉及到我孩子的母亲,就不是家事这么简单了。”裴远洲的语气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明发来的消息:“已确认,顾老爷子今早还在高尔夫球场,突发心脏病的时间与记者赶到的时间过于巧合。”
我心中冷笑,果然是在演戏。“顾伯伯,”我故意露出关切的表情,“既然您身体不适,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有件事我想您应该知道—陈志远明天就回国了。”
顾老爷子的瞳孔猛地收缩,连装都装不下去了:“你说什么?”
“就是当年负责那批药品的陈经理。”我微笑着说,“他说有很多话想跟您叙旧呢。”
顾浩宇的脸色瞬间惨白:“爸,这。”
“闭嘴!”顾老爷子厉声喝道,随即意识到失态,又恢复虚弱的语气,“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走出病房,我长舒一口气。裴远洲低头看我:“做得很好。”
“他们果然在演戏。”我摇摇头,“为了博取同情,连装病这种招数都使出来了。”
“这恰恰说明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裴远洲按下电梯按钮,“不过,接下来他们要狗急跳墙了,我们要更加小心。”
回到裴家老宅,天宇和天睿立刻扑了过来。“妈妈!”天睿紧紧抱住我的腿,“你们去哪里了?我们好担心。”
我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妈妈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们今天乖不乖?”
天宇用力点头:“周叔叔教我们下棋,我赢了弟弟三局呢!”
裴远洲难得露出笑容:“不错,有进步。”
看着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画面,我的心柔软成一团。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渴望的家庭温暖。晚餐时,裴老爷子问起医院的情况。听完我们的叙述,他冷哼一声:“顾家那老狐狸,还是这么擅长演戏。”
“父亲认识顾老爷子?”裴远洲有些意外。“年轻时打过交道。”裴老爷子放下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们顾家的传统。远洲,你要保护好凌菲儿和孩子们。”
“我会的。”裴远洲郑重承诺。饭后,我陪着孩子们在游戏室玩耍。天睿突然问:“妈妈,我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吗?”
“你们喜欢这里吗?”我反问道。天宇抢着回答:“喜欢!这里有大花园,还有爷爷和爸爸陪着我们。”
天睿却小声说:“可是我想回我们自己的家。”
我的心微微一疼。是啊,孩子们也需要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等妈妈处理完一些事情,我们就找自己的房子好不好?”
“那爸爸也会来吗?”天睿睁着大眼睛问。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裴远洲出现在门口:“只要你们愿意,爸爸永远都在。”
他走进来,坐在孩子们中间:“想不想听爸爸讲军营里的故事?”
“想!”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看着裴远洲耐心地给孩子们讲故事,我不禁想起前世孩子们渴望父爱的模样。这一世,他们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安顿好孩子们睡下后,我回到客房,却发现床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淡蓝色的真丝睡衣,质地柔软舒适。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远洲”
我的眼眶微微发热。这些细小的关怀,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心动。洗完澡换上睡衣,我站在窗前望着夜空。重生以来发生的一切像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从绝望到希望,从被动到主动,我终于拿回了人生的主动权。轻 轻叩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身,看见裴远洲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杯热牛奶。“看你房间灯还亮着。”他走进来,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睡不着?”
我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在想很多事情。”我轻声说,“顾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吗?”
裴远洲在我身旁坐下,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他们已经联系了三位股东,想要收购裴氏股份。”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
“意料之中。”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不过,他们打错了算盘。裴氏的股东都是跟着父亲打拼多年的老人,不会轻易被收买。”
我抿了一口牛奶,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陈志远明天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裴远洲看向我,“你要亲自去接机?”
“必须去。”我放下杯子,“他是整件事的关键证人。顾家一定会派人拦截,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裴远洲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我已经安排了人手,明天全程护送。”
窗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裴远洲瞬间警觉,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我也跟着起身,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怎么了?”
他仔细查看片刻,眉头微皱:“可能是野猫。”但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军用匕首。这一刻,我真实地感受到军人的警惕性。即使在自己家中,他也从未放松戒备。“远洲,”我轻声唤他,“谢谢你。”
他转过身,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谢什么?”
“所有的一切。”我走到他面前,“谢谢你相信我的话,谢谢你保护我和孩子们。”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轻抚我的脸颊:“这是我应该做的。五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现在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微微发烫。“明天,”他的声音低沉,“一切都会有个了断。”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天睿今天说想回我们自己的家。”
裴远洲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们想搬出去?”
“不是现在。”我连忙解释,“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后,我想给孩子们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不过,”我顿了顿,“你永远是他们的父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那他们的母亲呢?”
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重生以来,我一直在为复仇和守护孩子而战,却很少思考过自己和裴远洲的关系。“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天睿的哭声。我们同时冲向儿童房,只见小家伙坐在床上,小脸上挂满泪珠。“做噩梦了?”我连忙上前抱住他。天睿抽泣着点头:“梦见坏人要把妈妈带走。”
裴远洲蹲下身,擦去儿子的眼泪:“爸爸在这里,没有人能带走妈妈。”
他的话语坚定有力,像是一个郑重的承诺。天睿渐渐停止哭泣,靠在我怀里小声说:“妈妈,你和爸爸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看着裴远洲,他也在看着我。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会的。”我轻声回答,将儿子搂得更紧,“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即使历经生死,该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