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蹲在小卖部旁啃着面包。
许茗没什么胃口,吃得慢,站起来看邱筠吃饭,邱筠应该是饿着了,啃得狼吞虎咽的,嘴角都是面包屑。
许茗弯下腰,拇指擦过邱筠的嘴唇,邱筠抬眼看去,腮帮子圆鼓鼓的,张大了眼睛表示疑惑,下垂的狗狗眼瞪圆了这时候显得更像一只小狗。
许茗压下摸摸邱筠头的冲动。
“慢点吃,没人抢你的,咱们边走边吃都可以。”
“也是嚯。”邱筠慢悠悠地看了眼表,发现马上宿舍门就快要关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嘴角还叼着面包,模糊不清地说:“快点,快点,等会儿宿舍门要关了。”
许茗准备想说等会儿直接让宿管阿姨开门给阿姨看请假条就好了,慢悠悠走过去就行,但新转来的邱学生不太了解这儿的规矩,拉着许茗就跑。
这会儿已经有学生陆陆续续地上教学楼,许茗邱筠拿着几本练习册和数学书逆着人群下楼,等会学生还会更多,邱筠背上书包,把两人的书都装在里面,然后拉着许茗一直跑。
“同桌,咱们像不像躲避丧尸的幸存人类啊?”邱筠带着许茗躲过好几个同学,很帅气回头朝许茗挑了个眉。
听到这邱筠的声音,那位被躲过的同学转身白了一眼飞奔的两人:“真的是,忘了带东西回去拿就回去拿?骂人丧尸什么意思?”
“邱同学,跟着我走吧,我知道小路。”
邱筠才刚转来,许茗拉着她沿着没人的小道跑,小道两端都是树,把她们的身影给掩住,在树林间只能看到两个飞跑的身影。
许茗高中在这上了三年书,大学毕业后又在这工作了很久,对学校的结构了如指掌,以往她都在这小树林抓亲嘴的小情侣来着。
“你不是生病了吗茗茗。”邱筠跑得气喘吁吁的,许茗拉着她飞奔,邱筠跑得上去上气不接下气,呼吸间都是许茗跑步带出来的风吹出来的沐浴露味道。
“那你病人是不是连都不如呢?”
邱筠的胜负欲被激起来了:“同桌,你可不要小瞧我啊,看看咱们谁先到宿舍,谁输谁就请吃饭。”
好幼稚,但许茗笑着说:“好啊。”
“下午肯定是你请我了。”邱筠信誓旦旦,她准备放开许茗的手。
但是许茗察觉到她的意图,改成扣住邱筠的手。
十指相扣,邱筠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你作弊。”邱筠停下来,试着甩了下许茗的手,发现甩不开,她头顶着许茗的头:“可恶,同桌,你看着我说话。”
“邱同学,我难受,跑不动。”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等你好了我再收拾你。”邱筠假装凶狠地瞪了一眼许茗。
毫无杀伤力,许茗没放心上,她开口:“不用跑的我说。”
“等会关门了不就进不去了吗?”
“宿管阿姨一直在的,我们等会儿拿请假条给她就好了。”
“同桌,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有问我。”
“同桌我发现你这人挺坏啊。”
许茗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于是两人又开始慢悠悠地走,宿舍楼区的人已经很少了,邱筠没跑步就很自然地放开了许茗,许茗握了握空荡荡的手。
“同桌,其实我一直都是自学的,听不听课都无所谓,但是我怕耽误到你。”邱筠很认真地说。
邱筠还是不相信许茗能教自己,因为她转过来的县城中学,又是差班,她刚转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许茗上课基本不怎么听课,一直在画画,两个人虽然是朋友,但还是不太熟,可能许茗只是想拉着她来宿舍玩,从而躲避上课,并不是想认真学习呢,邱筠很难相信这样的班级的学习氛围会有珠玉蒙尘的情况。
“你信我嘛。”
请不要挑战我的职业,数学许老师如是想到。
邱筠挑眉:“好吧。”
她都撒娇了我怎么还不可能信她,万一大学霸真的珠玉蒙尘了呢?
邱筠拉了拉宿舍门,被锁上了,她撇头看许茗,眼神无声询问。
许茗听懂了她的暗示。
“阿姨——开门啊!”
中气十足的叫喊声回荡在宿舍。
邱筠看了眼许茗,她第一次听见高冷的同桌这样大喊的声音,以往同桌都是细声细气的,许茗喊了一声,邱筠想既然同桌都喊了,那我也得喊,于是她加入了许茗叫喊的行列,这次喊得更大声。
“阿姨——你开门啊!”
活像被关进牢里喊救命的两人。
邱筠还准备再喊,许茗赶忙捂住邱筠的嘴,在她耳边说:“筠筠别喊了,阿姨等会儿要骂我们两个了。”
这个宿管阿姨许茗工作后也见过,听她学生说这个阿姨经常骂人,阴阳怪气的那种,但是是个挺热心的一个阿姨,学生有困难她能帮上就会帮,她自己的经济也拮据,也会给那些穷学生一点帮助,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很容易就骂得人欲语泪先流。
许茗高中毕业后就很少能听到阿姨的消息,一个宿管阿姨本来和她们的人生不相交,她工作后再次听到阿姨的消息时是同事聊到她,阿姨丈夫在工地工作被掉落的钢筋砸断了神经,瘫痪在床,赔款迟迟没要到,儿子还小,才初中,家里就靠她一个人挣钱,她打了好几份工,勉强把儿子培养到大学,以为好日子来了,但是儿子却患了白血病,后来阿姨辞职了,许茗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麻线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来了来了,吵啥吵了,又忘带啥了?”宿管阿姨骂骂咧咧地拿着钥匙过来,凶巴巴地说,“你们这群学生就是丢三落四,记忆力这么差这么读书啊?快点去拿,等会儿迟到了我不管你们。”
被数落的两人低下头。
“阿姨,她生病了,需要休息会儿。”邱筠指着许茗说。
“什么病了?”
“发烧。”
“烧退了没有?”
“好点了,但医生让她休息会儿。”邱筠拿着医疗单子和请假条给阿姨。
“晚上上晚自习吗?”
邱筠看向许茗。
许茗点头:“我们第三节课就走。”
“等会来我这拿钥匙,有事找我,我睡觉去了。”
“谢谢阿姨。”
俩孩子乖巧地朝阿姨道谢。
“去你宿舍还是我宿舍?”邱筠问许茗。
许茗低头沉思了会儿,邱筠还以为许茗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许茗忽然问:“我宿舍是哪一间?”
邱筠不可置信,委婉地问:“同桌你还在发烧吗?”
许茗脸红,谁家好人重生回来还记得宿舍号的,她看着鞋子,索性说:“那去你宿舍吧。”
邱筠带着许茗回了306。
宿舍是6人寝,面积小,上床下也是床,好在有独立卫浴,和一个不大不小的阳台,倒也看得过去。
“这我床。”
邱筠住2号床,下床,她把床上用小桌板支棱起来放床上,示意许茗坐下来:“同桌,坐我床上。”
她把书包里的书全倒在小桌板上。
安塘一中出的试卷很简单,用的资料题型也很老,完全达不到高考的要求,所以邱筠暑假的时候已经提前在网课上学完了科目,自己再买资料刷题,周末再补课。
许茗看了看邱筠记的笔记,笔记的字不算工整,但条理清晰,能看得懂。
许茗就一本数学教材和学校发的卷子。
她先是看了眼学校的卷子,啧了一声,这完全达不到训练学生的要求。
十几年后的安塘一中已经成为重点高中,一本率90%几,考上A大的年年都有很多,但十几年前的安塘一中只是个小小的县城高中。
高二还在上立体几何。
许茗重生前刚好给学生复习完立体几何的一轮知识。
许茗撸起袖子,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你自己学到哪了?”许茗问邱筠。
“自学完了。”
“这一本吗?”
“嗯。”邱筠有点骄傲地点点头,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那我给你再讲一遍好不好,把这一本书都梳理一遍。”
“好。”
许茗就花了两节课给邱筠讲了第一章的内容,讲得很快,但该有的知识,还有邱筠自己没刷到过的方法,许茗都用浅显易懂的语言给邱筠解释了一遍,有些课纲没教,知识延伸到大学去的一些知识点,许茗为了让邱筠更深入地理解,也详细又有趣地说了一遍。
邱筠被一点拨,脑子里知识点都建构了起来,瞬间清晰了很多,听得邱筠是又张大嘴巴,又十分惊叹的,等许茗讲完课,邱筠望向许茗的眼神完全可以用崇拜来形容。
“同桌,你好厉害。”邱筠又变成了狗狗眼。
“没有。”不经夸的许老师又脸红了,“是你聪明。”
她补充了一句:“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学生。”
就算当众表彰时,许老师也没这样害羞过。
“同桌,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打扰你,来请教你呀。”
“好啊。”许老师很期待的样子,要是天天都黏着她就好了。
“我觉得我不应该叫你同桌了,我应该叫你许老师。”
邱筠搂着许茗,一口一个许老师,把许茗叫的脸红心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