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合许久的伤疤原来也会这么痛。
——
……………
…………
萨摩耶歪着脑袋就这么看着我们两个。
“把它给弄下去,许泽韶!”
“小宁害羞了吗?”他额前的头发凌乱一片,薄唇锋利,身上的刀疤在暗色光的衬托下特别显眼。
“你快点把它弄下去!许泽韶!它很聪明!……”
我大声斥责他,他一脸无所谓,反扣上我的后脑勺凑在我耳边说:
“小宁不会说话,它无论是知道了还是明白了都无所谓,小宁别害怕……”
我生理性眼泪开始流,我让许泽韶抱抱我,他一秒都没有犹豫,凑近我另一只空余的手禁锢住我的脊背,让我靠在他怀里。
大概傻狗子看见我哭了,汪汪叫了几声去扑许泽韶,许泽韶正忙,没顾上管它,脚上发力把它一脚弄下床,呵斥道:
“不乖不懂事,到一边玩去!小宁!……唔!……”
下一秒我一口咬上许泽韶靠在我脸前的肩膀,牙齿深深嵌入肉中,血腥味在口齿间弥漫,再加上许泽韶把我唇咬破了,由于摩擦又出血了。
眼泪滑下与血液融为一体,许泽韶努力抚摸着我的头发安抚着我。
他低哑的嗓音萦绕在我耳边,每一个字都那么的清晰:
“小宁,别哭,出来了……”
刺激感让我大脑一片空白,空虚感想让我抱紧许泽韶的身体可双手一点都不能移动,无助靠在许泽韶怀里哭。
“小宁,是不舒服吗?不要哭了……………”
“呜呜呜,许泽韶你滚啊!你个大傻逼大傻逼呜呜……”
不是不舒服,是太刺激了……
*
睡觉前,给狗子喂了狗粮,因为被许泽韶踹了一脚,它耷拉着脸闷闷不乐,吃完狗粮安静的低声吼了几下窝在床边睡了。
屋子里的温度很合适,手上的锁链早被解开,许泽韶给我取了脚上的纱布,伤口恢复的也差不多了。
他拿着软膏涂我唇上被他咬烂的伤口,他上半身没穿衣服,漂亮的肌肉暴露在我眼前,除了锁骨那片狰狞难看的疤还有小腹下面一道疤,在他肩宽窄腰的躯体上有些阳刚。
想问他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是早就有了还是在我走后才有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得垂下眼不语。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隔阂太深了,忘掉的事情就是忘掉了,想起来很难,就像碎掉了镜子一样,还原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泽韶又何必强求。
瞄到他肩上被我咬得鲜血淋漓的咬痕弯腰从他脚边的医药箱里拿出碘伏与棉签一并给他消毒,涂完习惯性吹了吹,掀开眼皮就瞧见许泽韶在笑,又小又尖的虎牙露出来,眼睛也弯弯的。
突然他扯我身上的浴巾,说要睡觉,我说我自己脱。
他问我这几年过得是不是很不好,我捏着浴巾边缘的手一颤没说话,好又能怎么样,不好又能怎么样。
“小宁,你身上好好多伤疤,大腿上好长一道,还有腹部……疼不疼啊?”
我去推他,告诉他不要说矫情话。
“伤口都愈合还痛什么?”
关了灯,许泽韶抱着我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白色薄被,他握着我的大腿摩挲语气很低,在这样的夜里并不违和。
“这道疤好长,小宁当时一定好疼好疼,我的小宁宝宝在外面受苦了,可以告诉哥哥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吗?”
我没说话,其实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一直在问,我语气冰凉反驳他: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痛苦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只会让当事人更加难受,并不是你说了点什么我就不用受伤不用去承担这些我已经承担过的痛苦。”
“不是的,小宁,哥想要知道,哥爱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连带着伤疤,同时也要为你的每一道伤疤负责。这些痛苦不应该被你一个人背负承担,在你走后受过的所有伤都是为我背负的,本该落在我身上的却落在你身上,纵使我不能替你承受,我也有知情权……”
他啰里啰嗦的跟蚊子一样,我受不了,语气极其严厉:
“被人捏着脚腕从擂台上甩飞下台,腿挂到周围圈的铁丝网了!许泽韶你他妈满意了吗?知道这些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说出这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别他妈问了,都过去了。”
缠绕在我腰间的手臂一滞,他不说话了,钻心窝的痛在神经里爆炸开,我侧枕着的枕头被我淌下的泪水濡湿,我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那段痛苦的时光。
很久没人说话,空气里安静的可怕,在我误以为许泽韶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的手从下往上移动,摩挲着我腹部侧面的疤痕,声音颤抖哆嗦:
“我的小宁是不是少了一颗肾……”
彻底忍不住了,从来没有人关心过我这些伤口这些疤痕是怎么来的,他们只在乎我够不够强壮,有没有力量,是否能够打败站在我对面的对手,谁都没有关心过这些。
梁文涛才不会在乎我少没少一颗肾脏,只会催促着让我练拳,上台打比赛,在伤口没愈合完毕就给我接了一场又一场的比赛,看我一次又一次倒在地面上吐血抽搐,看我一次又一次被打下擂台断掉肋骨。
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观众只会在下面热血欢呼,庆祝赢家。没有人会为一个狼狈躺在地上的败者感到心痛,他们关心的是赢家会不会把我打死,他们期待这些情节的到来,我仿佛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根本没有人在乎我身上痛不痛,想不想打比赛,喜不喜欢打拳,没有人关心我的想法。
除了后来的小吴……
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变强大。
这一切都太过痛苦,让我一点都不想回忆。
许泽韶现在正在语气颤抖地安慰我,语气极其具有安慰性就像是在安慰从前那个被打倒千千次的林迹,我其实也不明白那些早已愈合的伤疤在他的抚摸与慰问下怎么会这么这么的痛。
我握住他停在我腰间温热的手,嗓音沙哑:
“不要再说了,许泽韶,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问了,很痛苦,我心好痛……好难受,我要死掉了……”
没有反驳他的话,他应该是知道我少了颗肾,从背后把我圈在怀里,眼泪嗒叭嗒叭落在我脊背上,他也哭了。
于是我哭我的,他哭他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陷入昏迷前许泽韶握着我的手把一个圈套到我手指上,有一丁点意识去感觉,但没有力气去感知了。
*
“小宁又来看妈了?妈好开心啊,还给妈买了新的羽绒服。”我妈的头发半白,提着装羽绒服的礼盒袋子,笑得眼睛都眯在一起。
萨摩耶乖顺的躺在我脚边休息,许泽韶坐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他告诉我这几天妈很想我,带我出来透透气并且看看妈跟妈一起吃顿饭。
礼物不是我准备的,是许泽韶替我准备的。
我身上穿着他亲手给我挑的衣服,在地下室待了那么长时间,我也想出来透透气,我也并不想跟妈说许泽韶囚禁了我什么的,因为我观察到妈的状态并不好,她也不知道他的大儿子对小儿子做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我也不想刺激她,退一万步来说,许泽韶并没有亏待我。
我低头默默往嘴里拨饭。
“妈听小韶说,小宁现在是一名汽车工程师,好厉害啊,跟你哥一样厉害,小宁好棒!”她一边说话一边往我碗里夹着菜。
看见我与许泽韶缠在一起的手动作停留片刻,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半分,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无论怎么样,小宁和小韶,我的两个宝贝好好的,不再出什么事就好了,你们都太苦了,妈也知道错了,不应该再给你们加几分苦楚……”
我挣脱开与许泽韶握在一起的手告诉她不是的,我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
“哥只是想我了,妈,我们没有在谈恋……”
“小宁!”
许泽韶突然大声叫我,同时压在我脚上休息的狗子猛然惊醒抬头看许泽韶。
妈看到这个景象像是被吓到了,浑身一颤,慌忙摆摆手说她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两个好好的妈就放心了,妈没有别的意思,妈只希望你们好好的,其他的都是你们兄弟俩之间的事情,妈管不着,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只是小宁,你什么时候回来住啊?妈好想每天都看到你,妈想要天天给我的小宁宝贝做饭。”
手被许泽韶重新攥住,我摇摇头告诉妈;
“我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小插曲,后半碗饭吃的有点难受,吃完饭许泽韶倒水喂妈吃了药又送她到房间午休。
他出来的时候我问他:
“妈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吃药?”
“心脏上有点毛病,不能生气,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不过不要紧,没有什么威胁性的伤害。”
我松口气,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现在已经十二月份了,天上飘下上雪很大。
我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冬天恢复记忆。
这段时间工作上许泽韶替我请假,小吴那边我不知道许泽韶是怎么对他讲的,仿佛这个世界没有我也能够正常运转。
我不在的影响并不大。
我垂下眼眸问他:“如果这个冬天过后我仍旧没有恢复记忆呢?”
“那就等你再一次爱上我。”
“不能的,许泽韶,我已经答应过来年春天要跟别人结婚……”
“别多想了,小宁,外面雪很大,很厚,到院子里堆雪人吧,带上小宁。”他打断我,给我套上厚的衣服,又给我戴上围巾与手套,拉着我的手,回头对餐桌下吃完狗粮眯眼睡觉的狗子喊了一声,“小宁!出去玩喽!”
话音刚落,那只大型萨摩耶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往外奔着,一头扎进白色的雪地里。
尾巴一直摇啊摇。
我学着他的样子从屋子里跳出来跳进雪中,白雪淹没了我半个人,傻狗通体雪白,身上的毛快与白雪融为一体,我开玩笑一般钻进雪窝抱出狗子叫他雪球。
“怎么这么白呢?跟雪球一样。”
它吐着冒白气的舌头舔我的脸颊,一直摇尾巴,我点点它的鼻头质问它是不是很喜欢我,他汪呜一声蹭我的脖子。
跟小狗打闹的时候许泽韶将一个雪球砸我后脑勺上,被偷袭的我和小狗一起从地上捧雪进攻许泽韶,我觉得戴手套团雪球不方便便摘了手套,徒手团雪球。
团好的雪球对着许泽韶要向他砸去,小狗坐在我脚边摇尾巴等待看一场好戏,手的方向一转,雪球砸到小狗身上,它汪呜一声抬头看我,歪歪头似乎在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
“雪球!雪球!以后就叫你雪球吧!”我弯腰从地上架起狗,警告他,“以后许泽韶再叫你小宁你不要答应,你有新的名字了,你叫雪球!听到了吗?雪球,不听话我就要继续砸你了。”
它确实很有灵性,看着我点点头,汪呜一声表示同意,于是我又喊了它一声。
“雪球!”
“汪!”
“真乖!好聪明的小狗!”我摸着它白色的毛去捏它的大尾巴笑。
“小宁!”
许泽韶对着这边喊了一声,狗子不理他了,他的爪子攀附着我的手跟我撒娇,喉咙里低低的叫着,直到许泽韶摇摇头妥协一般喊了一声雪球,狗子才转身看他,朝他凶狠的叫一声。
“汪!”
我得意的看许泽韶,想让他夸夸我,几分钟就把他养了好久的狗子改了名字。可他走过来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堆好的小雪人放在我手里,那个雪人小小的,特别可爱,刚好能用手托举住,他问我能不能猜出来这是谁。
并不难猜,我用指间碰碰雪人鼻尖的小痣,说这是我啊。
“你把小痣都点出来了,好细心。”我捧着小雪人爱不释手。
他点点头说是,让我堆一个他,我没拒绝,因为我现在很开心,那些烦心的事全部消失了,于是我团了一大一小的两个雪球堆了一个许泽韶,他眼睑下的两颗平行小痣是特点,我也弄上了。
我得意的跟他展示我一手打造的艺术品,他却拿对着小宁雪人与我堆得小韶雪人亲亲嘴,挺突然的,我没预料到,鼻子都他碰歪了,我用手臂推他肩膀让他滚开。
小心翼翼捧着鼻子歪了的小韶雪人平了平鼻子周围的雪,插正小胡萝卜鼻子,骂他是个变态连雪人都不放过。
猛然间大脑跟触电一般,觉得这个场景熟悉的要命,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发生过。
于是我弯腰又堆了一个雪人,见状,许泽韶也用雪捏了一个狗子形状的雪人,他手艺很好,三两下就见了形状,是雪球。
雪球看着许泽韶手成型里的小狗兴奋的绕着许泽韶转圈圈,冒着热气的大舌头去舔许泽韶的脸颊,把他弄得湿漉漉的。
一家四口整整齐齐摆在屋檐下没有雪的地板上,没戴手套的我手冻得通红,许泽韶拉着我的手臂放在他兜里取暖,我想起来了一点。
许泽韶带着我从地下拳场出来,外面下着雪,我用雪堆了许泽韶,他堆了我,非要用他手里的雪人亲我手里的雪人,我怕堆的妈雪人看见,于是把小韶雪人藏在背后,许泽韶拿着小宁雪人轻轻在背后吻。
“许泽韶,以前我们也在一起堆过小雪人吗?”垂眼看着地上的一排雪人我问他。
“你想起来了?!小宁?”他似是很激动,把我的手攥得更紧。
心一紧,仿佛接来下的举动都不是我做出的。
我愤愤把手从许泽韶兜里抽出按着他的胸用力把他推到雪地上,溅起的雪花散落在他头发上,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他五官是那么清晰,上下睫毛湿漉漉的根根分明,淡粉色的薄唇微张轻轻喘气,似乎没料到我这个举动,抬起粉红的桃花眼看我,眼底带着一抹期待,似乎很想知道我接下来会对他做什么。
我骑在他胯上低头亲吻他,他的唇很凉,但不久就被我吻热了,我被他亲的浑身都发软的时候,突然身体旋转了一下我被许泽韶压在雪地里,后脑勺要碰上冰凉的雪地时,一双大手撑在我的后脑勺上。
不习惯看着他深情到快要把我给溺死的眼睛接吻便闭上眼睛,他拨开缠在我脖子上的围巾吻我的脖颈,手指上湿热一片,刚睁开眼就看到雪球吐着舌头舔我的手指。
“雪球!别舔!滚一边玩去!”我拍着它的脑袋赶它。
许泽韶注意到后略微垂下眼,里面带着几分不屑与不耐烦,空出一只手提溜着雪球的后颈把它扔到一边。
雪球顺着力道在地上滚了几圈。
雪地里很冷,但我怀里很热,甚至滚烫到要把我的皮肤灼烧坏掉。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小宁……”
“没有,就是突然想亲你了。”
好久没有读者宝宝反馈了×__×
处于自嗨状态,一个字: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8章 你是个大变态